两人最后还是约了见面的位置。
乔绍恒打量了一下厉奕琛，见他身形消瘦不少。
疑惑道：“你真的得了癌症？”
厉奕琛点点头，“胃癌早期，可以治疗。”
乔绍恒摸着茶杯边缘。
“怎么弄成这样？”
厉奕琛不想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先说说你查到的东西。”
乔绍恒嗯一声，喝了口茶。
“之前我还挺诧异，你一个大名鼎鼎的厉氏总裁为什么还需要我来调查这些东西。”
“不过现在我倒是知道了。”
“有人在针对厉家，而且来人身份权利都不小。”
厉奕琛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我调查了你……太太当年坐牢的事情……”
厉奕琛撩起眼皮，轻叩在膝盖上的食指也停止了动作。
“当年在别墅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也就是说，你当年看见的并不是事实。”
包厢内飘着淡淡茶香，乔绍恒的声音让厉奕琛觉得有些空灵和魔幻。
“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好多证据都找不到，所以你才会那么坚信自己眼睛看见的……”
“我也是无意中找到当年住在你们别墅旁边的保姆，她说她记得那天有人翻窗户离开，是一个男人……”
“这些其实都只是口头上的话，并不能作为直接的证据，不过厉奕琛……”
“你觉得这些能说服你吗？”
“你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自己的心？”
厉奕琛喉咙干涩发紧。
他闭眼回忆起那天匆匆赶到别墅看见的那一幕。
杨清婉倒在血泊中。
而慈音眼神迷茫惊慌地看着这一幕。
在他的认知里，慈音或许不能接受他从头到尾都在骗她的事实，但是，慈音也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更不会去伤害别人。
所以……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厉奕琛起身，走到门口对乔绍恒说了一句。
“项目合同明天送到你办公室。”
“还有，谢谢。”
乔绍恒应了声，拿起桌上的茶又喝了一口。
清茶泛苦，但是淳厚香浓。
他和厉奕琛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在这个商界满是算计的失心的人群里，两个人意外地成为了好友，属实难得。
他其实挺佩服厉奕琛的，得知事情真相也面色不改。
若是他，他就做不到。
因为一个误会而伤害了自己那么爱的人，他很难过去心里那一关。
不过，想起自己的事。
他嘴角泛起一丝苦涩，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厉奕琛自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从容镇定，他出了包厢，回到车上。
“厉总，现在我们去哪？回去还是去公司？总公司那边有些事情需要您现在处理一下……”
刘洵说完话，结果半天却得不到回复。
他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
他看见厉奕琛泛红着眼眶，一只手箍着自己的脖子，似乎想咳嗽又想把咳嗽咽下去，表情隐忍而痛苦。
刘洵心里一惊！
“厉总！”
最终，厉奕琛咳了出来，一片血。
孔慈音接到刘洵电话的时候，孔慈音冰冷着一张脸准备挂断。
结果没想到，刘洵竟然给霖安打了电话。
孔霖安光着脚丫红着眼睛哒哒地跑进孔慈音的房间。
“妈妈，爸爸吐血住院了！”
孔慈音垂下眼眸，恩了一声。
孔霖安急促地抓着她的手，“妈妈，快，和我一起去看看爸爸。”
孔慈音推开他的手。
“安安，妈妈有些不舒服，不想去。”
孔霖安一愣，抹了把眼泪，独自朝外面走去。
他强忍着泪水说道。
“那妈妈，你好好休息，我一个人去看看爸爸。”
孔霖安走后，房间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孔慈音侧身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又麻木。
厉奕琛住院了，所以呢？
那是他的报应得来了，活该。
抓着床单的手不停地在颤抖，良久，才传来一道压抑的哭声。
孔慈音打开手机，抖着手不停地和无恙发消息。
她在问，什么时候事情可以办完。
她已经快压抑不住了。
……
孔霖安到医院的时候厉奕琛还没醒。
“爸爸怎么了？”
刘洵手里拿着厉奕琛的检测报告，叹了口气。
“医生说情绪太大，郁气攻心导致的，再加上他本就胃癌早期，没有休息好才会这样。”
孔霖安稚嫩的嗓音透着一丝难过。
“是的，爸爸这段时间虽然在家，但是压根没有休息，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
说着，他看向刘洵。
“刘叔叔，你知道爸爸最近在忙些什么吗？”
刘洵斟酌道：“分公司最近出了点问题……”
“跟公司的事没关系。”
刘洵一怔，“什么？”
孔霖安看着病房里躺着的厉奕琛。
“爸爸最近在忙的事和公司没关系。”
刘洵眼镜划过一丝亮光。
“小少爷怎么知道的？”
孔霖安抿了抿嘴。
“我猜的，公司的事情从来不会让爸爸辛苦繁忙到那种地步，所以，爸爸忙的一定是别的事。”
刘洵欣慰又赞赏地看了孔霖安一眼。
他将眼镜取下，擦了擦上面的浮尘。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
“小少爷说得对，不过我也不知道厉总他在忙什么，公司这边的事几乎全部都由我和几名股东一手操办，只有重大决策的事才会让厉总亲自……”
“剩下厉总想要调查了解的事都不会经过我的手，所以小少爷，你问我厉总他在忙什么，我也不能给你准确的答复。”
“不如你亲自问问？”
孔霖安摇摇头，见厉奕琛眼皮开始跳动，他推开门进去。
他进过爸爸的书房，隐约能猜到一些。
一定是和妈妈有关。
厉奕琛的脑袋昏昏沉沉，总是会闪过很多画面。
浮现得最多的就是孔慈音伤心又绝望地质问他。
‘厉奕琛，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是啊，他也想问问自己，明明他已经完全了解慈音，对她的性格摸透了。
然而真正面对事件发生的时候。
他为什么相信的是自己的眼睛而不是自己的心？
慈音从来就没错，有错是他。
有罪的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