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热,马车帘子掀着,赶车的牙子听着他们谈话,忙解释。“您二位放心,我昨儿跑了一趟,绕着庄子好好看了一回,良田挺多。”
牙子扬了个鞭花,“估摸着得有六十来亩的样子。”
云竹皱眉,“六十亩地的庄子卖五六百两,那有点贵了。”
“顾太太别急,除了良田还有果树呢,果树种了有十来二十亩的样子,我瞧着梨子挂了果,有鸡蛋大了。”
还有果树?那这田庄除了农作物,还有水果的收入,云竹觉得值五六百两了。牙子跟庄头是说好的,等他们到地方,庄头已经在路口等着了。牙子拍拍他的肩膀,给他引荐,“这就是昨日我说的顾大人和顾太太。”
庄头笨拙的给他们行了礼,“小老儿领贵人们进庄。”
顾清明询问了庄头才知,良田有六十五亩,果林有二十四亩,比牙子说的还多些。远远的坠在后头,云竹小声嘀咕,“这么好的庄子,主家怎么舍得出手呢?”
牙子干咳一声,神情有些犹豫,但还是小声告诉她。“说出来怕污糟了您的耳朵,这田庄的主家是一位大人后院里头的,也是赶巧了。”
就这么一句,牙子就不愿意讲了。云竹凭着自己吃瓜多年的经验,将事情进行一个大胆的猜测。后院里头的,那就是妾室了,八成是大妇看着不爽,将人提脚卖了,田庄没了主人,匆匆出售。再大胆点,若是大人不满四十,那就是见不得人的外室了。不是被大妇发现给卖了,就是想换成银票攥在手里跑路。“是哪一种?”
云竹兴致勃勃。牙子尴尬,小心翼翼的看向顾清明,示意他管一管。云竹不满重复一遍,“是哪种啊?”
吃瓜不让人吃完,忒过分了,最讨厌谜语人了。顾清明笑着低头跟馒头互动,装作没看见牙子的求救。牙子无奈,伸手比划了个“二”,连着两下。云竹明白了,外室做够了,卷钱跑路,还挺聪明。那又是一个急单,可以掏出她的大砍刀了。她倒不担心买了在逃外室的田庄会怎么样,反正只要她买了,在衙门里盖了印,那就是她的。要是那位大人学霸道总裁搞牵连,她就把他养外室的消息放出去!进了田庄,在前头领路的庄头躬身。“这就是我们田庄了,我领您们四处瞧瞧,路不平,贵人们留心脚下。”
云竹点头,“好,你领路吧,顺带给我们介绍介绍。”
见她态度温和,庄头心里稍定。他们都是签了身契的奴才秧子,自是希望能找个脾性好的正经主人家的。庄头沧桑的脸上堆起笑,“哎,贵人们随我来。”
他卖力的夸赞田庄的各处。“贵人瞧瞧这口井,打的老深了,前些年干旱,里头还有水。”
“这处种的是梨子,再等一个多月就能吃了。那边种的是桃树,三月里开花好看哩,桃子长得也好,又大又甜……”顾清明笑道:“这处桃林不错,若是买下庄子,以后可来这里看桃花。”
省的娘子念叨为了看次桃花,叫寺庙的和尚抢了回银子。牙子捧场,“我是个俗人,只盯着花落结果能有多少产出,卖得多少银子。”
“都有,都有,既能看桃花又能卖银子,不止桃花,还有杏花梨花枣花呢,这几样果子卖的也好。”
庄头见两人意动,忙介绍,又领他们去看良田。“水田少一些,只有二十一亩,余下的都是旱田。庄子里都是种田的好手,绝不敢糊弄的。”
这话云竹是信的,糊弄土地,等于糊弄自个儿的肚子。粗粗转悠一圈,庄头怕他们累着,带他们回住的地方,上了凉白开。“家里没有茶叶,贵人们且将就些。”
云竹的心思不在茶水上,她打量小院。这处是给主人家住的院子,坐北朝南,一排三间正房,两侧有厢房,青砖灰瓦。可能因为没什么人住过,庄头维护的又好,此时看上去还很新。院子角种了些竹子,风吹过,沙沙作响。不必庄头再问,云竹当即拍板,她要这处田庄。“主人家说要价六百二十两。”
那外室心地还算良善,将此事交给庄头来办,便是存了叫他自己挑主人家的心思。免得碰上个心狠的,让他们活不下去。庄头与牙子相识,寻上了他。牙子对顾清明一家印象挺好,又逢他们想买田庄,便给两边牵了线。云竹皱眉,“这和说好的有点出入啊,六百二十两,有点贵了。”
牙子讨好的笑笑,将庄头拉到一旁嘀咕。“老哥哥你唬我?昨儿不是说顶多六百两么,怎的今天突然加价?”
这不是砸他招牌吗?庄头连连道歉,“今早主人家传话,临时涨了银子,我没来得及跟你说。”
“我看这事悬,顾太太是个精明的,不可能答应。”
庄头便道:“依着老弟来看,该如何是好?”
牙子跟那些个贵人打交道多年,一双眼厉的很,看人相当准。“老哥哥信我,我便直言,顾大人和顾太太是难得的好性,莫要错过了。”
他在清理顾宅时顺手买的一些小物件,原本是想贵人若能注意到,也能留个好印象,日后多多照顾他生意。不想贵人不但注意到,还体贴的补了银子给他。只这一点就能看出,顾家不是爱磋磨苛待下人的。两人相识多年,庄头信他的判断,“成,就依你说的,回头我劝劝主家。”
“这好办,她不是着急离京么,你与她说若是不涨价,这边立马就能给银子。”
这庄子虽好,但行情却不怎么样,属于那种中不溜的。能拿出全款的大户人家不一定看的上,看的上的人家并不定能一次付清银子。庄头应是,牙子再与云竹和顾清明说。买卖之间难免在价格上一压一抬,云竹咬死五百八十两,愿意卖的话她直接付全款。庄头与牙子对视一眼,“请贵人耐心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