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家便为馒头举办了周岁宴。周岁宴不仅要吃饭,吃完饭后还要抓周。这天云竹早早的起来了,给儿子换上新衣,戴上长命锁,打扮的跟个福娃似的。老话说:“姑姑的鞋、姨姨的袜、姥姥的肚兜、舅母的褂。”
然而他们家除了白露给做了鞋,其他的……云竹宁可不要。顾大嫂收拾利落过来帮忙,瞧见馒头跟大号糯米团子似的,贼喜人,忍不住抱到怀里亲香一口。“不必要那些个人,平白折了咱们馒头的福气。”
云竹赞同,“谁说不是呢,疼咱们馒头的人多着呢。”
人陆陆续续的来了,亲近的妇人来云竹屋里说话。见着馒头,各个笑得合不拢嘴。尤其是师娘,一年多没见馒头了,抱着他不撒手,嘴里“心肝”“宝贝”的喊个不停。沈泽娘子牵着姐儿,掩唇与云竹说笑。“你不常回来,老师和师娘在家里惦记着呢,今儿一大早就起来了。”
云竹作势打嘴,“那是我不该,今儿叫馒头好好陪师娘。”
师娘道:“这话我可当真了,回头可别问我要孩子。”
“那不能。”
云竹回一句,招手叫沈夫人身边的姐儿过来。她从手上褪下个镯子,给她戴上。“你娘将你藏的深,难得见你,仓促间没备礼物,回头保准再给你个好的。”
姑娘叫沈缈,身子骨不大好,一直养在深闺,鲜少出来。姐儿看了沈夫人一眼,细声细气的道谢。云竹拍拍她的手,端给她杯混了灵泉水的茶,看着她喝了。沈夫人不好意思,“你还给她端茶。”
云竹笑道:“算不得什么事。”
几人说了好一会话,温娘才抱着团团来了。小丫头看着不大舒服的样子,躺在榻上哼哼唧唧的。“这是咋啦?”
温娘轻轻剥开闺女的嘴,将那颗小米粒牙给几人看。就这么一个动作,团团张嘴就要哭。温娘忙将她抱到怀里,在屋里走动,“不哭不哭。”
云竹瞅师娘怀里的儿子一眼,养孩子不易,好在馒头够乖。一会儿,前面来了人,说是宴马上开了,请她们全都过去。热热闹闹的吃了饭,下人们搬走桌子,抬来了一张罗汉榻。上边铺着大红色绣着瑞云喜字的褥子,四面用半高的栏杆围着,防止孩子掉下去。罗汉榻上放着许多东西,有铜钱、书籍、印章、笔墨、算盘、鸡腿、盔甲、刀剑、玩具等等。顾老爹小心翼翼的将馒头放了进去,“看看喜欢什么?”
馒头一上午都被人抱着,早憋得不行了。一被放到罗汉榻上,立马用双手往前一撑,蹬着小腿撅着屁股爬起来,蹭蹭的往外走。云竹赶紧将他拦了,“好乖乖,不跑。”
她将馒头重新放到那些东西中央,引导他去抓。馒头坐着发呆一会,突然呼了口气,跟叹气似的。随后一双乌黑的眼睛到处看,似在犹豫要挑个什么。逗得众人笑个不停。小苗看得目不转睛,问哥哥,“咱们小时候有这个么?”
小禾点头,“有,娘说你抓了胭脂。”
那是爹攒了许久的铜钱才给娘买来的,妹妹抓周时没拿稳给摔了,娘心疼了好些天。小苗从没听娘说起过,心里盘算手里的银子,打算给娘买盒新的。“哥,你记得真清楚。”
小禾摆手,“哪能啊,我就比你大一岁,这是后来听爹无意中说的。”
“哦。”
小苗点头,“那你抓的啥?”
“……一块肉。”
顾大哥和顾大嫂听得清楚,扭头去看一双儿女。两人对视一眼,面上皆是笑意,显然是想到儿女抓周时的事儿了。分明过去很久了,却还跟昨儿一样清晰。那头馒头起手抓了盔甲,众人猛然叫好。“盔甲彰显勇者之威风,易军易武,往后保准是个将才啊!”
“他倒不走他爹的路,是个心里有数的,了不得。”
“……”整副盔甲太大,抓周便只用了一个头盔代替,尺寸和重量都做了改良,免得孩子抓不起来。馒头不理会旁人的彩虹屁,顾自抱着盔甲要往头上戴。只是那盔甲有些大,一戴下去,直接盖到了鼻子。馒头有些懵,怎么天黑了呢?不过他很聪明,伸手想要把头盔摘下来。可惜手有些短,努力的摘,没摘动,再努力的摘。直把一群人逗得一阵捶胸跺脚的笑。馒头费了半天劲都没弄下来,终于着急了。“嘛!”
听见儿子的求助,云竹忍笑上前帮他摘了。馒头咧嘴瞅她笑,“麻麻。”
云竹心里可惜,要是有手机就好了,能把儿子方才的样子录下来。外头的人太多,怕冲撞了,抓周礼结束,顾老爹就叫云竹带馒头回内院了。馒头还不困,云竹将他放到地上的毯子上玩。温娘抱团团抱的胳膊疼,也将小丫头放上去。剩下的大人们毫无形象的坐在毯子边上,将俩孩子围在里头。放上各种玩具,这一方地就成了个小乐园。馒头对趴着哼唧的团团很好奇,拿着拨浪鼓在她跟前不断的晃,嘴里“啊啊”的。温娘笑道:“馒头哄妹妹呢。”
或许是孩子之前的默契,团团渐渐的不哭了,伸手去抓拨浪鼓。馒头也不护,给了她。一直玩到半下午,团团困了才散场。等旁人都走了,云竹拿出顾清明交给她的文稿,喊师娘。“您别稀罕馒头了,且看看这个吧。”
“啥呀?”
云竹解释,“清明和李师兄还有安义三个弄了本针对童生的辅导书,想拿给老师看看。”
书写的很快,毕竟大多数的内容都是他们三个以前的笔记整理出来的,再根据近些年的考题,增添一些例题。她离开京城时,书就弄的差不多了。最近整理完成,顾清明觉得还差个绪论。一般来说,好一点的书会请一些名家来写,而他们的辅导书旁的文人看不上,便准备叫老师赏脸。师娘略翻一翻,笑道:“这活你们老师肯定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