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恰逢休沐,顾清明和宁安义身着便服往街上去。云露斋生意不错,两人没进去,到隔壁茶楼坐下,要了壶茶水等着。茶楼人还挺多,傅寒进来时没寻到单人坐的位置,目光一扫,瞅见顾宁两人。“好巧,拼个桌。”
宁安义倒了杯茶水给他,“好巧,难得在外面碰见傅兄,来坐。”
傅寒落座,“从前茶楼可没那么多人,自打你们家的糕点起来后,带的这边生意都好了。”
云露斋还是小了些,人多了就没地方坐。不少人买了糕点到这边茶楼来,要壶茶水,一坐半天。顾清明笑笑,原是他们家的生意带动了周围店铺的生意,这种事情以前在府城时也有出现过。只不过府城的铺子便宜,家里的食肆一再扩大,不会出现因位置不够而去旁家的情况。三人坐在一起,边喝茶边聊天。傅寒有些奇怪,“以你们两个的性子,难得休沐,不该在家陪娘子么,怎的会出现在茶楼?”
再说若是想出来喝茶聊天,到隔壁自家铺子里去,岂不是更方便?顾清明也不瞒他,将有人在背后算计的事说了。傅寒来了兴趣,“正好我也没有什么事,索性陪你们在这等,不知可方便?”
顾清明和宁安义对视一眼,笑道:“求之不得。”
万一遇到个硬茬,还能借一借傅寒的势。冬日里日头短,四五点的时候天就有点黑的意思了。加之又落了雪,不少人便乘上轿子回家。茶楼和云露斋瞬间冷清许多。慢慢的,最后一批客人起身离开,茶楼里只剩顾清明三人。隔壁云露斋也没什么生意了,掌柜的指挥店员准备关门。就在这时,一顶小轿逆着人流,来到了云露斋旁。等了一下午,被茶楼里暖烘烘的炭火弄得昏昏欲睡的宁安义精神一振。“来了。”
三人定睛去看,轿子里出来的,竟是翰林院的丁修撰,丁常。“掌柜的,昨日问你的事可考虑好了?今日我家少爷可亲自来了,莫要不识好歹。”
“我家少爷愿意出两百两银子,足够你在京城置办个小铺子自己做老板,再娶一房媳妇儿了。”
“用你的狗脑子想想,合不合算?”
丁家仆人威逼利诱,“只需你悄悄的将秘方告诉我们。”
掌柜的心中冷笑,他便是自由身也看不上这两百两银子。他家主人心慈,给的月钱丰厚,还时不时的有奖金、加班费啥的。只要好好干,两百两银子迟早能攒到。让他做这种背叛主家丧良心的事,他做不出来。“莫要再难为我,我昨日便说了我一个帮主家做事的,哪有资格知道方子呢?便是我想卖也不知道是什么呀。”
丁常冷笑一声,“好个狡猾的老东西。”
他家下人早就打探清楚了,云露斋的账房是李源的娘子,并不一直在这里,只每日抽点时间来盘账。剩下的全由掌柜来管,顾宁两家婆娘对他很倚重。丁常不信掌柜的不知。便是不知,他相信只要钱给够,掌柜自然有法子从厨子手中将方子弄来。他瞪掌柜一眼,“再给你加五十两银子。”
“您就是再加五百两,我也不知道!”
言罢,掌柜的肃了脸色。“这位少爷若是不买什么东西,我们云露斋这就打烊了。”
丁常被他这态度惹恼了,气道:“说不识抬举的东西。”
丁家的几名仆从一字排开,拦住了掌柜的去路。他们的举动引起店中其他员工的注目,员工过来帮掌柜。但丁家仆从并不把这些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放在眼里,他们恶狠狠的威胁。“不是说打烊了吗?不相干的人赶紧走,别以为我们不打女人。”
仆从挥舞着手中的棍子,差点砸到最前面店员的脸上。小姑娘被吓了一跳,差点哭出来。掌柜的恼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店里没有旁人,丁常极为嚣张,“王法,老子就是王法!”
他家仆从捧道:“老东西,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吗?”
“不说老爷,光是少爷的官职就比你们东家的官职高,真是给脸不要脸。”
“啪啪啪。”
顾清明拍着手从门外进来,“好一个威风的丁大人。”
“下官参见从六品的修撰大人。”
宁安义走进来冲丁常拱拱手,阴阳怪气。“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丁常见他们两个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先是惊了一下,随后又想两人没有后台,跟他傲什么呢?“你们来的正好,我欲买你家的秘方,谁知你家掌柜这般态度,今日你们可要给我个说法。”
顾清明冷笑,“丁大人想要说法,那正好,咱们不如去顺天府走一趟,正好让府尹大人听听什么是王法?”
丁常的冷汗下来了,他们居然听见了。怎么办?他身旁的狗腿子色厉内荏,“你们胡说!这话我家少爷没说过!”
一听这话,丁常重新抖起来。“就是,我可没说这话,当心我告你们污蔑。”
就在他得意之时,傅寒清朗的声音插进来。“是吗?可是我也听见了,我也在污蔑你吗?”
见到他,丁常瞳孔大震,“你怎么在这儿?”
傅寒道:“我不在便错过了这般言语,你再与本世子说一遍,究竟谁是王法?”
说到后面,他肃起脸,称呼变成了本世子。傅寒的祖父尚了公主,得了恩侯的爵位,又因上过战场有军功,此爵位世袭罔替。傅寒身为长子嫡孙,自出生起,便被立为世子。丁常再怎么傲慢,也只是针对没有后台的顾宁二人。面对傅寒,他是万万不敢造次的。他尬笑着,勉强解释。“世子见笑了,家中小妹爱吃糕点,没曾想今日卖完了,我是问掌柜能不能预订。”
傅寒拖长语调,“原来是这样啊?”
“是是,就是这样,既然不行,我这就带人走了。”
说完,他吼着家仆,“还杵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再不走被傅寒捏住了,可真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