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动眼睛，便看到了她。
“玉儿！”他惊呼道“如何是你？”
少女没有回答他,拉起他的手，在这冰天雪地中腾空而起。
飞过他希望的希望，见过他向往的向往，越过高耸的雪山，平坦的腹地，神秘的幽谷，降临在一片茂密的森林。
她只是轻笑着不说话，那一张他从不曾见过的如碧玉雕刻的脸，美得令人窒息。
刘沉香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他说:“我好冷。”
少女盈盈一笑，脚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已荡出数丈开外，刘沉香赶忙追上。
在玉儿滞空的地方，下面赫然出现一眼温泉，她道:“冷,就快来吧。”
刘沉香眼中只剩下急速坠下泉眼的那一抹倩影，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也跃了进去。
“玉儿。”
井中漆黑一片，不见五指，他抚在壁上胡乱摸索一番,狭小的空间竟显得如此空旷，为何只有他一人在此？
“玉儿。”他又唤了一声。
罢了，没人回应，那也罢了。
他浮在温润的井水中，片刻间身上的寒意已被驱散,通体舒泰如同置身于极乐世界。
血肉逐渐充盈，他只觉现在的力量，已有巅峰的极意，一拳狠狠锤在水面上。
波纹荡漾到石壁上，却听到一丝细微的呻吟，欲俯身再听，却消失不见。
是你吗，玉儿。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他便又是一拳砸在水面上，果然，熟悉的声音又起。
“玉儿，你在哪？”
他的双手与双脚不断与水面撞击，口中依然在呼唤着那个少女的名字，却始终没有人回答。
只有那呻吟声越来越大，还夹杂着丝丝的喘息。
刘沉香摆动地愈快，那声响愈大，直到听见细微的，终于像了一个回答:杀了你...杀了你...
啊！
伴随着玉儿一声嘹亮的呐喊，井底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吸力，撕扯着刘沉香向下坠去。
他挣扎着在水中翻转腾挪，却始终逃不开那只无形的巨手。
他终究是敌不过，全身的力气被瞬间抽空，跌落到万丈深渊。
他霍然睁眼，少女的温热正紧紧贴在他的脸上。
“吓！”
刘沉香慌忙往后仰了仰头，肉体与肉体分离，寒风乘虚而入，他才发现，赤果相对。
此时他确实是已经清醒了一大半。
什么修炼，什么报仇也都尽可能的朝着脑子里面来想，想要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一些。
玉儿迷离茫然的眼神，初经人事的刘沉香怎会了解这是甚么意思，狂潮褪去，他不禁打了颤栗。
却不知如何应对这般状况，呆呆的斜卧在枯草上。
末了，他想开口说句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早已干涸，却连句话也说不出口。
“杀了你...”
玉儿依然未从合欢的余味中清醒过来，又缓缓伏在刘沉香的身上。
身体已被挤压到形变，双手如春藤一般缠绕在他的脖子上，媚眼如丝，眼中的欲望已酝酿成一汪化不开的清泉。
“杀了你。”
她嘴唇轻启，在刘沉香耳根哈了一口热气。
杀了你...
大好的男儿啊，刘沉香低声作虎吼，如梦中一般疾驰，高山荒丘不停留便朝着那片神圣之所而去。
手已触及到那片郁郁葱葱，他又如十二岁那年一般，在枝繁叶茂中迷了归家路。
那次，他孤身一人，足足绕了两个黑白，才得以逃生。
但此刻，他不要逃，他要寻找这天地间最为神圣的根源，有信仰的朝圣者岂非更容易得到神的指引？
他正踌躇间，神的旨意到了，玉儿轻轻张开耻骨，扭了一下腰。
是了，正是梦中的那眼清泉，它毫无遮掩地出现在刘沉香的面前，松涛无痕，碧波荡漾，那湿润的泉眼，无声溪自流。
刘沉香双目赤红，他道:杀了我。
杀了我啊！他再次跌落深渊。
四更天，刘沉香背着一个女子，借着满地的银白，在雪地中蹒跚前行。
这次，好像比日前更为严重，趴在刘沉香的背上，如同死了一般。
还未死吧，至少身体还是烫的。
她的额头贴在刘沉香的后脖颈上，这大概是刘沉香此刻唯一能探知她是否活命的法子。
雪只下了那一场，便再没来过，只是因雪落下的伤寒，要怎么祛除？
刘沉香临行前特意去山脚稍高的地方四望一下，妄图找到点点灯火，但三更的雪夜，谁又会因何事早起？
他不知道，只是一望无际的黑，在下山脚之时，仿佛从这个方向听到了零星的狗叫，亦或是鸡啼。
他已辨不清，纵然用枯燥裹着两人，寒风仍似快刀，在他的皮肤上打磨，他摇了摇牙，应该快到了吧。
他心想。
临近三更时出发，此刻已近五更，晦暗稍退，约摸能看清楚前路。
但前面只是路，一条蜿蜒的羊肠小道贯穿眼前的世界，别无他物。
或许有，是死亡。
他眼中的哀色更浓，不知娘娘这时怎样了。
而娘娘嘱托的人，却是这样，他扭头看了看玉儿。这少女和娘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脸上那抹因为发烧而显得不自然的潮红，让刘沉香又回味起了深夜的场景，他心跳动的不安分。
因为背上这个女子容貌身段都是刘沉香平生仅见的，虽然他极少接触外面的世界。
但每每去集市采购时，遇到或如大家闺秀，亦或是小家碧玉。
当面垂头而过，却待回头时止不住地望上几眼，时有一抹明媚的笑，会令他记挂上几日，但光景一长，又逐渐模糊不清。
但这张脸的主人，与他实实在在亲亲蜜蜜甚至可以说昼夜不分共处了一个整天，更何况那般越过雷池的接触，他大概此生难忘了。
若是娘娘愿意，我可否与她...
刘沉香的心变得火热。
但，她已经被人糟践过的...八壹中文網
那你对她的所作所为又算甚么？
刘沉香的心中响起一个声音，他的心，也沉默了。
寒风吹醒了他的臆想，罢了，眼下来说，性命才是当务之急。
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少女的脸，寒风也撩动了她的发丝，飘荡见，刘沉香从发丝中看到一点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