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悉下车,打开家门那一瞬间,家里都是暗的。
家里没人。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来电显示是齐亦礼。
齐亦礼还没回家吗?盐悉皱了皱眉。
“喂…”盐悉刚开口,就听到了对方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你现在可以过来医院一趟吗?”
—————————
“请快点签名。”
医院的灯光照在白的刺目的病危通知书上,刺痛着他的视线。
一时间齐亦礼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他的手在不断颤抖。
颤颤巍巍的手几乎是艰难地拿起了那支笔,脑海像是被利器尖锐划过一般,有一种空白的眩晕。
呼吸逐渐变得艰难,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有一双手紧紧地掐住他的脖子,下一秒就要直接窒息。
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要在今天?
在灯光绚丽的今晚,被今晚医院的一个电话彻底打破。
是他的报应吗?是他安于现状的报应吗?
母亲的脑溢血再次复发了。
痛苦似乎永远不会停歇地一直走下去,他在这一瞬间甚至分不清他活下去的意义。
“签名,齐亦礼。”
平静如同湖水一般的声音像是将他从窒息中捞出。
他一抬眼,直接撞入了对方的黑色眼眸里。
他几乎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来了。
盐悉刚接到他的电话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医院。
在来的路上也是打了个电话过去直接问明了现在的情况。
齐亦礼的母亲脑溢血复发了,医院现在正在准备手术的过程,而如今更是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签名,别浪费医护人员的时间。”盐悉在度开口。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像是让他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又是这样。
似乎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挑起对方的情绪波动,他也似乎从来没有被她放在过眼中一次。
无论是做什么事情,好的还是坏的事情,她的眼里都有一种淡漠到非人的疏离与冷静,似乎完全不在意任何人,像是一种名叫高傲的罪孽。
可他这一刻却疯狂地感到安心。
莫名的情绪在心头涌动,加注在他身上的罪孽感似乎没这么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只有在她的身边,他才觉得他的所有肮脏不堪的心思都能被容纳。
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他快速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写完那一瞬,他又听到了她的话,仿佛能够看穿他的所有心思。
“如果感到痛苦,那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好了,毕竟是我让你签字的,你也可以当做是一种逼迫。”
逼迫他承认他的母亲危在旦夕。
逼迫他从华丽的梦中醒来直面痛苦。
痛苦吗?
那就把责任推到她身上来,那就不用感到痛苦,那就可以继续沉溺在自己幸福的温柔乡里直至死去。
他僵住了,他看到了女孩眼中再次浮现了那种无条件的宠溺。
就像是以前的母亲对他这般。
盐悉看着齐亦礼看着她发呆的样子,找了一个手术室前的座位坐了下来。
现在已经是晚上1点半了。
她跑了一晚上,脚几乎都肿了,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又跑来了医院,此时她快要累得不想说话了。
“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坐着。”女孩对他招了招手。
手术才刚刚进行了半个小时过去,齐亦礼才发现自己站得脚都麻了。
他没有动,近乎自罚地站在了原地,等待着那所剩不多希望的手术结果。
盐悉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说话,而是闭着眼休息一下。
她刚解决完今晚的事情,回到家,又匆匆赶来医院安抚齐亦礼,再这样下去,可能会猝死。
终于,过来不知道多久,手术中的灯光暗了下来。
医护人员打开了手术室的大门。
齐亦礼的心被揪起,似乎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此时盐悉也睁开了眼。
“抱歉,患者因为血压突然上涨,脑溢血再次复发,脑内的动静瘤破裂,抢救无效,现在已经确认死亡。”
主刀医生沉重地对着说出了今晚抢救的结果。
一瞬间齐亦礼耳朵似乎嗡嗡作响。
抢救…..无效?
确认…..死亡?
指甲死死扣进了掌心,深深扣进了皮肉中。
不会的…..
不会的!
直到他看到母亲的尸体被从医护室推出来的这一刻,他紧绷的神经似乎完全崩断开来。
熟悉的眉眼在他眼里倒映着,血液几乎在这一刻逆流。
不会再开口对他说话的嘴巴。
不会再睁开温柔注视着他的的眼睛。
平静地几乎像是以前一样,只是睡了过去的脸庞,但是这次….却是永远不会醒过来的长眠。
他从来没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昏天黑地,他的血液几乎都快要冷得凝结。
他忘了自己是如何接受这个事实的,他忘了如何跟医护人员一起送他母亲走进太平间的……
他只知道他在最后一刻晕了过去,他晕倒的前一刻,他脑海只有一个想法。
他想和母亲一同逝去,最好永远不要再醒过来。
——————————
“你醒了。”
盐悉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床边。
齐亦礼再次睁开眼的一瞬间,他只看到了医院病床的天花板上那冰冷的白,白的他眩晕,白得他恍惚。
他没死。
他看到了床头那一杯放着的水。
“你既然醒了,那我去叫一下医生….”
盐悉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只手便抓住了她的衣角。
“姐,别走。”他的手紧紧抓着盐悉的衣角,像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抱紧他身边最后的浮木。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姐,他苍白的脸上病态满满。
他很痛苦,从以前到现在都很痛苦。
只有她….
只有她,才能缓解一点点。
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个爱他的人了,所以那怕她是假装的,也完全没有关系,他宁愿在假象中溺死过去。
“齐亦礼,你叫我什么?”盐悉闻言,转过头来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齐亦礼沉默了一下。
“不说的话,那我走了。”盐悉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就要离开。
齐亦礼从这段对话中,读出了别样的意味,像是在做着最后的离别。
不能走….
她不能走….他会死的….
他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像是下一秒就盐悉就会从他眼前溜走一样。
他苍白细弱的手紧紧抓住了盐悉的手。
眼前病弱的少年似乎放下了身上所有的刺,将那漂亮得宛如艺术品的手紧紧地贴在他苍白的脸庞上,病态的脸上有着纠缠到极致的依恋。
“姐姐…..”
他的眼里有着近乎病态的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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