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洛满吧。”
洛满满突然开口,看向一周目。
洛满满不知道为什么会将这个名字赋予给她。
这是她哥哥用来称呼她的。
枕在一周目的腿上,洛满满没有动,她向上看她。
而一周目向下看她。
“这是……你给我的称呼吗?”
一周目笑了笑,似乎想到了什么。
过了不知道多久,那似乎藏着魔力的紫色双眸闪过点点异动,像是船破开碧波,荡漾起来。
她缓了缓,这才缓缓开口:
“为什么要将“哥哥”给你的称呼赋予我呢?”
语气里带着一种诡异的冷漠,似乎刚刚的温情被一刀切断,带着一种下坠的神性。
一周目的口吻似乎对“哥哥”这两个词语是陌生的,但提到他时,语气却不断地加重着,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
“你看过我的记忆了。”
洛满满一瞬间猜到了对方趁着她梦境时,做过什么了。
“对的,很聪明。”
一周目没有否认。
“所以能给我解释一下,“哥哥”是谁吗?”
一周目抬高了一下腿,似乎想要洛满满给她一个解释,或者说是一个惊喜。
洛满满坐起来了,像是在肯定一个事实。
“你不知道?”
这种淡漠的口吻,不应该,至少不会出现在她洛满满身上。
洛满满的皮囊早就换回了艾薇儿时的那一副,浅淡的瞳孔深处有着莫名的猜测。
一周目抚了抚头发,开口道:
“你的主观记忆告诉我。他一个外来者,不是我们世界的人。”
“除此之外,你还对他产生了别样的情愫。”
“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愫,就像是…..嗯…”
一周目看着洛满满,确定而又半不确定地开口:
“雏鸟情节。”
话音刚落,洛满满察觉到了什么,看向一周目的眼底,却发现只看到了一片几乎是不见底的深黑,还有满足不了的玩弄。
“我应该知道这些….对吗?”
她像是找老师请教一般开口,询问着洛满满。
她只是在语言上叙述了这个人的存在,但是在情感上半点也不为所动。
紧接着是沉默,一种无言而又窒息的沉默。
“你的记忆和我的记忆,不是同频的。”
洛满满在一片沉默中,很快就给出了这个结论。
“…..对啊,不是同频的,我们的满满子看上去似乎要比我更阳光,更心软,也更脆弱。”
一周目听着她这猜到真相的话语,再次笑了起来。
“我没有“哥哥”。”
她的世界里,没有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
没有一个敢带她走的人。
也没有一个敢给她下心理暗示的人。
她就是这样,一路从头走到了最后。
“其实啊,我从第一面见到你的时候就一直在好奇一件事情。”
“那就是…….我们到底谁才是原版呢?”
眼前的洛满满是如此地有情绪波动,比她更像一个正常人。
庄周梦蝶,到底谁才是那只蝴蝶?
“还是说,你只是我的一种可能呢?”
洛满满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所以你能和我分享一下“哥哥”吗?我很好奇。”
一周目去看过记忆了,但她想听洛满满,也就是那位曾经的她怎么评价。
一周目的语调里带着一种漫不经心,却又有几分象征性的压迫感。
洛满满在一片空洞中,再次沉默了。
因为她感受到了眼前人的呼吸、心跳都是如此诡异地犯病,就像是一种刻入骨髓的规训。
“怎么?分享一下都让你难受了?”
看不得象征着黑暗的血腥,也不能够在阳光下分享了?
一周目语调中参杂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咄咄逼人。
洛满满看着她那张美丽无暇的脸,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你这是在嫉妒吗?”
一种无限接近真相的可能性,也是一种对着未来的自己近乎卑劣的猜想。
这种语言,似乎只要出口,就带着绝对的杀伤力。
“嫉妒?”
一周目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这个存在于人类七宗罪上的一项罪目,如今却被放到自己身上。
卑劣的词语带着践踏的性质,能够让所有有自尊的人一瞬间感觉到被侮辱,从而产生否认或者谩骂的行为。
在反复确认过这个词语的情感色彩后,一周目歪了歪头,晃了晃腿,缓缓地开口:
“对啊。”
“我是在嫉妒。”
她认下来了,认下来的这种象征着下流,不耻的情绪。
原来这种情绪,是嫉妒啊?
一个不存在于她记忆中的人、一个可能性的幻想,或者说是妄想居然也能让她产生这种情绪。
还真是……缺爱啊。
“原来从出生开始就处在地狱的我,也会有人愿意填补我缺失的情感板块啊…….”
所以为什么现在坠入地狱的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呢?
没有救赎,没有支柱地在地狱里游荡,直到心脏彻彻底底的被掏空,变成了比恶鬼更恶的东西。
“难道是我和你有什么不同吗?”
“不然为什么你还有“哥哥”,我却只剩下了皮囊了呢?”
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唤醒了一周目在很久以前的记忆,一种带着肮脏龌龊性质的记忆。
“又或者,我应该像践踏齐亦礼一般践踏你,再问你一句……”
一周目站了起来,一瞬间极度逼近洛满满。
洛满满感觉到了头发被眼前人轻轻抓住,一种恶毒而又随意的语调在耳边响起,带着浓重到极致的恶意: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