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摩智狗急跳墙,就出言威胁道:“六脉神剑经诸位束之高阁,无裨实用,贵寺又何必如此重视,以致伤了天龙寺与大轮寺的和气,伤了大理国和吐蕃国的邦交?”
本因脸色微变,森然问道:“明王之言,是不是说:天龙寺若不允交经,大理、吐蕃两国便要兵戎相见?”
鸠摩智道:“我吐蕃国主久慕大理国风土人情,早有与贵国国主会猎大理之念,只是小僧心想此举势必多伤人命,大违我佛慈悲本怀,数年来一直竭力劝止。”
本因等自都明白他言中所含威胁之意。
他是吐蕃国师,吐蕃国自国主而下,人人崇信佛法,便与大理国无异,鸠摩智向得国主信任,是和是战,多半可凭他一言而决。吐蕃强而大理弱,战事若起,大局堪忧。
倘若为了一部经书而致两国生灵涂炭,委实颇不值得,但他这般一出言威吓,天龙寺便将镇寺之宝双手奉上,这又成何体统?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并伴随着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
尚未见人影,却已然听有人在耳边说道:“大师言重了,大师想要看六脉神剑经寻我便是,何苦来着寺庙里找几个老和尚的麻烦。”
鸠摩智面色微变,心道来人好精深的内力,这千里传音的功力深不可测。
众僧听闻此言则相视一笑,静静等待着,又对鸠摩智说道:“明王慈悲,既然明王执意借经书,倒不如还请明王先领教了六脉神剑剑法再说。”
鸠摩智故作高深,淡然说道:“合该如是。”
不一会儿,就看到一架白色马车,车角挂着一串风铃,一冷峻的黑衣青年赶车护驾而来。
“来迟一步,还望见谅。”
车帘被一阵风卷起,还没看清楚车内人的样子,鸠摩智就听到自己耳边传来的说话声。
鸠摩智下意识回头一看,只见一白衣飘飘的公子,正微笑着站在自己身旁,好似已经来到很久,只是没人看到他一样。
不觉间,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侵湿,只心想着这人若是刚刚给自己一掌,怕现在就要去见佛祖了。
他连忙压下心中震惊,稳住心神问道:“这位施主客气了,不知施主是?”
段誉没有回他,反而对众僧一礼笑着说道:“俗务缠身,迟来一步,各位大师勿怪勿怪。”
众僧淡然一笑,示意并不妨事。
本因道:“明王,这位是我段家俗家弟子段誉,也是他炼成了这失传百年的六脉神剑,明王请便。”
众僧眼观鼻,鼻观心,静待着段誉的处置。
段誉转身对鸠摩智说道:“大师安好,大师欲借经否?”
鸠摩智咬咬牙,双手合什诚恳地说道:“还望施主成全。”
段誉说道:“大师要借经书乃是应故友之意,如何不让人佩服,这经书自然可以借给大师。”
本参听闻正要说话,枯荣大师摇了摇头,他便作罢继续听着。
鸠摩智大喜,只道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那多谢……”他还没谢完,却听段誉说道:“大师先不忙着谢我,实则我也有一事相求,还请大师务必成全。”
鸠摩智心道原来在这里等我,我且先听听再说。
“施主请讲,小僧洗耳恭听。”
段誉一时脸上涌起悲伤的色彩,说道:“大师,实不相瞒。我家中有一长辈天不假年,时日无多。只是他还有个心愿未了,所以在下想请大师助我。此事非大师不可,若是大师成全,我便将经书借给大师以全大师思念故友之意。”
鸠摩智却心道这其中必定有诈,想必是极难的事情,不过若能得到经书,且先忽悠他一二。
“施主不知是什么难事,难道以大理一国之力都难以完成,那小僧怕也是有心无力。”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为了两本经书罢了。”
“不知是什么经书,竟然让这前辈如此难舍难忘?”
“昔年,我和一长辈论及天下武学,说道西藏密宗有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龙象般若功。据说此神功共分十三层,专修肉身,练就一身金刚神力,强悍凶劲,每一层就有一龙一象之力。”
“第一层功夫十分浅易,纵是下愚之人,只要得到传授,一二年中即能练就。第二层比第一层加深一倍,需时三四年。如此成倍递增,越往后越难进展。”
“这功夫循序渐进,本来绝无不能练成之理。练到十层后具有十龙十象的巨力,每一招都重有千斤之力,威力无比,实是天下绝顶之武学。”
“若有人得享千岁高龄,最终必臻第十三层境界拥有十三龙十三象之力。只是人寿有限,密宗中的高僧修士欲在天年终了之前练到第七层、第八层,便非得躁进不可,这一来,往往陷入了欲速不达的大危境。”
众僧还未曾听闻天下竟有这等神功,又听段誉说的仔细,还在寻思着到底是听谁说的。
鸠摩智听闻却是面色大变,强压着惊慌问道:“施主这是我密宗绝学,不知是听谁所言?”
段誉却是悲痛地摇摇头,缄口不语,但他的目光却不时看向枯荣大师。
这会儿众人也差不多明白了,又见他说的情真意切,所以皆忍不住叹息一声,开始诵念佛经。
段誉又说道:“还有一本经书,正好和大师颇有渊源。”
鸠摩智不解,问道:“不知是何武功?”
段誉道:“第二本便是大师好友家中的斗转星移神功。这门也是极为厉害,它能够将对手打来的武功内力和招数的力道和方位进行随意转移,反伤于对手或第三方,而自己则毫发无损。也正是此等神功,所以才有了慕容世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美誉,所以我这前辈也是好奇得紧。”
“若大师能满足我这前辈的心愿,取来龙象波若神功和斗转星移神功让他老人家一观,想必他也能含笑九泉了。”
枯荣大师面色平静,实则心中气骂不止,直说段誉大逆不道,不当为人子。
鸠摩智顿时脸色抽搐,感觉到了还是原来的味道,还是熟悉的配方。人家这是故技重施,让他知难而退。
今日有这段誉在场,他想要夺取经书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所以便心生退意。
可惜来的容易,去就麻烦了,段誉已然不会就这么便宜了他。
随着段誉的到来,鸠摩智全无刚刚的盛气凌人。
鸠摩智听完段誉所言,他掩面而泣,声音悲切地说道:“小僧俗缘难断,今日未能完成老友心愿,实在惭愧至极。也罢也罢,我再也没有脸面面对老友,只得今后青灯古佛,日夜为老友祈福,以减轻我的业障。”
说罢,只见他神情黯然,深受打击的样子,步履蹒跚地向外走去,全无先前的一代高僧模样。
段誉笑着说道:“大师,这就走了吗?”
鸠摩智苦涩地摇摇头,双手合什说道:“小僧多有叨扰实在抱歉,施主的心愿请恕小僧无能为力,还是就此作罢吧!”
段誉却淡漠地说道:“大师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大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是不是太不把我们天龙寺放在眼里了?”
鸠摩智面色一滞,依旧作悲苦之状诚恳地说道:“请施主恕罪,小僧并无此意。”
若是一般人可能到这里也就算了,但是段誉却不会就这么轻易错过一门惊世武学。
“大师,你不远千里而来,就是为了六脉神剑,我若是不成全大师一番心意,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鸠摩智还待解释,以期望全身而退,可惜段誉的剑气却比他想象中要快得多,强的多。
“大师,接剑。”
只见段誉抬手间,剑气挥洒,星罗棋布,直攻鸠摩智周身大穴而来。
鸠摩智立刻就感知到了这凌厉无比的剑气,面色微变,当下就使出了自己的成名绝技火焰刀。
鸠摩智一边躲避剑气,一边单手竖掌挥发出火焰刀气和段誉激射的剑气相对。
“砰砰砰~”
周遭尘土飞扬,碎石击空,段誉只出一招不动分毫,而鸠摩智拼尽全力,连退十三步才接下这一招,此刻二人武功高下立判。
鸠摩智也很光棍,知道自己打不过,而且此事也很难善了,当即说道:“施主的六脉神剑果真天下第一,小僧自愧不如。刚刚是小僧孟浪了,这三本少林绝学就当作是小僧的赔礼,还请施主见谅。”
段誉一点儿也不客气,虚握成爪单手一吸,就将几本秘籍拿在手中。
他随意翻看了看,就将秘籍随手丢给身后的几个老和尚了。
他淡漠地说道:“多谢大师馈赠,只是我还有心愿未了,还请大师务必助我。”说罢,身形幻灭之间,就到了鸠摩智身边。
鸠摩智还来不及动作,就被段誉点了周身大穴制住身形,而后再次并指成剑,一剑点在他的檀中穴。
鸠摩智奋起全身内力反抗,只感觉是遇到一柄无坚不摧的神剑一般,涌入体内的剑气所达之处,内力全面溃败,最终就在自己的膻中穴内,而且还在吸收自己的内力不断缓慢增长。
做了手脚后,段誉便放开了他,说道:“大师还请老老实实先跟我去拜访一下慕容世家,然后再帮我取来龙象般若功,我便可还大师自由了,不然就只能请大师在我天龙寺做客,直到圆寂为止了。”
“你,你对小僧做了什么?”
鸠摩智这才感觉生不如死,生死由人是个什么感觉。
“也没什么,不过是对剑气的一些妙用,大师若是不想试试万剑穿心的滋味,最好配合一些,只要大师助我完成心愿,我必定解除大师身上的禁制。”
鸠摩智这次是真的面色悲苦了,本来只是来欺负欺负老和尚,顺带取了六脉神剑,可结果踢到了铁板,赔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