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件只有五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
书看完了吗？
杜桥油然生出一种没能写完作业偏偏抽到被检查的感觉。
正襟危坐开始打字。
“回沈教授，还没有。这段时间家里出了点事，回了趟老家，书只看了您推荐的前面两本，等回到望州，我会接着看的。实在抱歉，没有跟您说一声······”
杜小云刚由随车的护士在手背上扎上针，这会精神头还好，偏头看杜桥抱着手机飞快打字的动作，笑着道：“在跟黎黎聊天？”
杜桥把编辑好的邮件又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错别字后点击发送，刚松口气就听到杜小云的问题，摇摇头，“不是黎黎。”
“那是在望州新认识的朋友？”
杜桥再次摇摇头，“也不是朋友。”
“哦？”
“是一位老师。我工作的地方离望州大学很近，没事的时候我就回去那边逛逛，有次去蹭课听，正好就碰上了这位老师的课。他没怪我跑去蹭课，还推荐给我好几本书，还把邮箱留给我了，说有看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发邮件问他。”
杜小云听得心底微涩，用没扎针的那只手用力握了握杜桥的，“那位老师是个好人。”
杜桥回握住杜小云的手，点点头，“嗯。”
望州大学里。
沈一舟看到终于闪动起来的邮箱来信提示，手比脑袋还快一步地点开了。
看完了邮件里的解释，才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接着又把他推荐的其中一本电子版的给压缩了，发送过去。
这才关了电脑起身，穿上实验服去到实验室里。
杜桥收到邮件的时候正跟杜小云说她在车窗外头看到的风景。
打开邮件就看到了附件一个大文件包，她顺手点了下载，然后，手机卡了！
本来还想回一个“谢谢”，这下也弄不了了。
杜桥郁闷地把手机放口袋里。
救护车在路上飞驰。
不过哪怕是一路走高速，没个七八小时也到不了。
杜小云在药物的作用下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杜桥给她掖了掖被子，把卡死的手机又掏出来。
清内存，删软件，折腾了快半小时，总算不卡了。
她先往沈教授的邮箱回了一句“谢谢”，这才打开文件包调成手机阅读模式，又掏出笔记本和笔，蹲在杜小云的病床前认真看起来。
救护车里随行的是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
路途有些无聊，再加上病人体征平稳这会又睡着了不需要时时刻刻看顾着，两个人也拿了自己的手机刷了刷微博看看最新资讯。
不过看了没一会，两人就又默默把手机给收起来了。
实在是另一边小姑娘抱着手机边学习边沙沙沙做笔记整个一心无旁骛的模样，衬得她们着实有些不务正业了。
小护士从自己的包里找出本讲临床护理的书看起来。
医生则默默整理起手头的病历本。
车厢里一片安静。
到了中午，救护车在一处服务站停下。
杜桥关了手机跟司机一块下车买饭。
小护士给杜小云拔针，收拾输液器和输液瓶的时候有些好奇地朝床边小凳子上摊开的笔记本看了一眼。
嗯，没一行能看懂的。
买了饭回来的杜桥就收到了小护士一脸敬佩的目光。
杜桥：“······”就挺莫名其妙的。
服务站的饭有两个特点。
贵，不好吃。
杜桥给杜小云买了一份小米粥和两个小包子。
自己买了一包面包。
喂着杜小云吃完，她就打开手机边看边啃面包。
另一边的医生和小护士吃着司机买回来的肉夹馍和小菜，扭头看见杜桥手里的面包。
小护士犹豫了下想送个肉夹馍过去，医生朝她摇摇头，小声跟她说道：“别送了，那孩子不会接的。”
吃完了面包，又喝了口从服务站的开水机灌的热水，杜桥把手机关上，趴在床边小眯了一会。
等醒来后陪着杜小云说了会话，继续看电子书做笔记。
不知不觉间，目的地就到了。
望州大学附属医院比起句城医院要大的多了。
因为早早已经联系好这边，他们这边的救护车刚停下，就已经有医生护士过来接了。
杜桥先是协助办好两院之间的交接，跟一路护送的医生护士还有司机道谢道别，又忙着办了住院手续，一直等到杜小云安安稳稳地躺在安排好的病房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就再次体验了一把花钱如流水的感觉。
这一次费用交的要比之前多得多。
光是住院费和综合检查费就几乎花光了她身上剩余的几万块钱，除此之外还有专家的挂号费，后面还会有治疗费和药费。
回去病房的路上，杜桥咬牙在手机银行app上又借了最高数额三十万。
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推开门对上杜小云看过来的视线，杜桥下意识地先回了她一个笑容，“杜姨，这两天咱们就只能吃医院的饭了，过几天找好房子咱们再自己做，希望这里的饭能更好吃一点吧。”
杜小云现在已经能慢慢坐起来，听了杜桥的话点点头，伸手往窗外指了指，“桥桥，你看那。”
杜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写着‘望州大学’的校门。
她之前想着望州大学附属医院应该离望州大学不远，唯独没想到这医院就坐落在望州大学的后边。
她们现在住的这间病房在十六楼，从窗户那看过去，差不多能把大半个望州大学望进眼底。
现在的学校是安静的，但杜桥能清晰地回想起来，放假之前的校园，有多么富有生机。
杜桥看了一会收回目光坐到床边，“杜姨，明天专家会诊，接着还要检查，然后会商量治疗方案，要是情况好的话，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出院了。我准备在附近租个房子，”她说着把手机举到杜小云面前，“我在租房软件上看好了几个地方，你也帮我参谋一下。”
杜小云目光落到手机上先看了眼上面显示的租金，“好贵，有没有更便宜点的？”
杜桥解释道：“我看的都是整租的，咱们俩住不适合合租，整租的差不多都是这个价格。我更看好这间。”她说着伸手在屏幕上点了点。
“一楼，还带个小院子，面积不大。这是房主拍得照片，你看看。”
杜小云接过手机一张张点开认真看过去。
杜桥看她被转移了注意力终于放松下来，这才悄悄舒了一口气。
医院的饭菜虽然也是大锅饭，但味道比句城那边的要提了几个台阶。
杜桥自己无所谓，看杜小云吃得还好，这才放弃了自己买食材去食堂借地方的想法。
晚上睡觉的条件也要好一些。
她们在的这间病房是个三人间，不过目前其他两张床都没有人，只有杜小云住。
病房里有一个三人沙发，在没有其他病人住进来之前，杜桥晚上守夜的时候就可以独占这条沙发，不用坐凳子上趴床沿睡了。
第二天是能预想到的忙乱。
早上没吃早饭，先是专家会诊，然后又开了好几张单子要缴费然后拿着单子一样样去做检查，做完检查已经是下午两点，等着检查结果出来的功夫杜桥又去食堂打了饭多少吃了点，等检查结果出来后又去专家那旁听治疗方案。
确定好治疗方案后又收到好几张缴费单，治疗仪器使用费加药费，等杜桥在窗口那交完钱，昨天刚借的三十万，转眼去了一半。
杜桥把缴费单收好回病房的时候心情还算轻松。
大概是因为债多了不愁！
晚上杜桥陪杜小云吃完饭，撑着脑袋强打起精神把白天专家的话选择性的跟杜小云复述了一遍，不过没等她说完就被赶到沙发上要求马上就睡觉了。
杜桥：“······”她给自己定的学习计划还没做完。
夜深人静。
病房里已经关了灯拉上窗帘，不过走廊里依旧灯火通明，时不时还会有值夜班的护士来回走动。
杜桥去卫生间用凉水给自己洗了把脸，揣着充满电的手机和笔记本走到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口，看看四周满意地点点头。
灯火通明，方面五米之内没人也没人经过，很好。
她把旧床单往台阶上一铺，打开手机，翻开笔记本放膝盖上，继续今天的学习。
一个小时后，她关上手机掩嘴打了个哈欠，这才起身收起就床单，悄悄回了病房。
之后几天，这一块就是她的秘密学习基地。
自然也不知道这个楼层已经有人开始传：每到夜深人静，十六楼的左楼梯口，总能传来断断续续的沙沙声，持续一个小时，现召集探秘成员一同前去探索。
花钱多有花钱多的好处。
杜小云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一个星期后，她能靠自己慢慢下床的时候，杜桥才在两人吃过晚饭后，放心地准备离开两个小时，去一趟酒吧。
她当初走得急，身上穿的几件衣服还是当初留家里的，这段时间来回穿，终于不堪重负洗烂了。
这趟过去，除了见见她那几位可爱的同事，还得去她的小宿舍拿几身衣服回来。
另外，还有工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