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琴走出会议室,身边是刚刚恢复了一些体力但走路还有些颤抖的长孙。
司琴扭头看了眼身边的长孙,眼神中情绪复杂,但更多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以及如释重负的轻松。
“要不是他及时赶回来,怕是这次要出意外了,到时就不知道怎么跟吕潇然解释校委会的失利了……”
司琴低下头如是想着。
这时,一旁的长孙忽然小声抱怨道:“果然一屋子都是老狐狸,怕是从一开始你们就被校长算计了……”
司琴闻言先是一愣,而后也是点点头。
在上次校委会狩猎行动取得成效时,她和吕潇然就隐约猜出校长才是背后的那只“黄雀”。
“最后,还是让这个老狐狸啃下了一块肉……当初,拿下1号矿项目时我就感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校方不会让我们安安稳稳占便宜的……”
长孙小声地在司琴耳边念念碎。
司琴听着长孙喋喋不休的抱怨,想起刚才在会议室内,当校长宣布完长孙代理器字院院长,紧接着便又“趁火打劫”让万源商行在1号矿上让了几分利。
想着长孙刚才在会议室内和一众校委拍桌子叫价的滑稽模样,司琴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笑,这些老家伙都比狐狸还狡猾,现在这几分利看起来不多,等以后咱们把1号矿彻底开发出来那可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更何况……”
长孙的喋喋不休还未说完,便被司琴转过身的一个拥抱打断。
之前一直在抑制情绪的司琴,此时看着长孙熟悉的模样,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情感,用力投入长孙怀中。
长孙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打了个措手不及,嘴上转而缓慢的说道:“更何况,你们这段时间辛苦守护了这么久……”
“没关系,你回来就好……”
胸前传来司琴唇间阵阵温暖以及她的小声喃喃。
长孙微微一怔,一道暖流瞬间游遍全身,双手不自觉的轻拍司琴后背。
“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你辛苦了……”
仅是一句简单的“你辛苦了”,却令司琴这个坚强独立的姑娘忍不住在长孙怀中轻声抽泣了起来。
司琴的轻声哭泣中有这段时间长久难以排解的压力,更有对长孙平安回来的喜极而泣。
然而更多的是一种对长孙长久以来形成的依赖。
这个还不够坚实的胸膛总是能够成为她短暂的避风港……
司琴的情绪失控没有持续太久,便又变回了那个处乱不惊的睿智女强人。
“这段时间确实发生了很多事,等后面我再慢慢跟你说……你先跟我说说你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
比起学院这段时间的风起云涌,司琴更关心长孙在秘境中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长孙思忖片刻,最后还是犹豫的说道:“现在有些事情还来不及跟你细说……我需要先去解决一件事……”
“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长孙看着眼神关切的司琴,明白她是担心自己再次独自遇险。
长孙轻拍司琴肩膀示意其放心。
“这件事我自己来就行,你和少年派的其他人先回万源商行等我。”
……
藏经阁二楼,独属于刘伯温的那间办公室。
刘伯温如往常一般伏案工作,手边放着的是一摞书籍。
有记录历年影响大陆大事件的《九州通史》;也有布满晦涩难懂古老符文的残缺符阵;还有没有名称,一看便是初著的文卷手稿……
刘伯温平时的主要工作便是矫正这些典籍,并将它们分类登记。
长孙只是轻叩房门,未等刘伯温回复便直接推门而入。
刘伯温本就是性情温和之人,平时这样的情况也通常不会动怒,再一见来人是长孙,立马放下笔迎了上来。
“学生长孙久未回校,特来刘长老处报道。”
长孙嘴上自称学生,但进门却毫不客气的直接坐下。
“长孙你终于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新世界项目有你坐镇就算又有主心骨了……”
迎上来的刘伯温站在长孙身边,二人不像师生反倒像是上下级。
“刘长老言重了,我们新世界项目能有刘长老这样的盟友才是真的有了靠山。”
两人先是互相奉承一番,而后长孙起身走到刘伯温书桌旁,看着书桌上摊开的纸张,上面记载的正是刘伯温今日翻阅典籍的笔记。
“若论博学,怕是整个南域都少有人能和刘长老相提并论啊。”
提到这方面,哪怕平日里一直谦虚的刘伯温也忍不住露出骄傲的模样。
纸张上工整的文字,充分展示着文字的魅力,长孙端详了片刻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刘伯温说道:“说起来今天还有件事求刘长老……”
“学生想求刘长老一副题词……”
说着长孙简单的将自己代理器字院院长一职告知刘长老,并说想要题词在就职典礼上宣读。
长孙如此一说,刘伯温如负重任,直接挤过长孙,坐到桌前誓要为长孙写出一副荡气回肠的就职发言。
长孙笑了笑,一面向刘伯温说出自己对题词的要求,一面为其研磨。
刘伯温很快进入状态,完全没有平日里温润的模样,整个人如同他笔下的笔锋一般,锋利而专注。
长孙一面欣赏着刘伯温的题词,一面为其倒上一杯温茶。
边写边说的刘伯温确实有些口干舌燥,但专注的状态令其根本顾不上抬头,自然的将右手的笔交到左手,左手的笔书写不止,右手接过长孙递上的茶杯,边写边饮茶止渴。
长孙瞳孔一缩,右手不可察觉的一颤。
长孙缓慢退回座位,慢慢坐下,在这一过程中目光始终在刘伯温的身上,深邃的眼神背后隐藏着诸多念头。
当刘伯温抬起头看向长孙时,长孙表情再次恢复如常。
“来,长孙……不,现在应该称呼院长了,哈哈……看看这幅题词可还满意。”
刘伯温将笔迹还未彻底干涸的宣纸拿起来走到长孙面前。
只是长孙目光却根本没有落在题词上。
“那我又应该怎么称呼你呢?到底是叫你刘长老?还是……边缘客?”
长孙没头没尾的问句,直接令刘伯温一颤将手中的宣纸扔在了地上。
然而奇怪的是,刘伯温也只是心惊了片刻,而后便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纸。
“从逃脱秘境你就知道了?”
刘伯温低下的脸埋在阴影之中,这时的他才更像那个隐藏在黑袍之下的边缘客。
长孙并没有诧异刘伯温的不否认,反倒有种得到了答案后的如释重负。
“从秘境中逃出来时我并不确定谁是幕后推手,直到我回到这间房间,想起某些事……”
“哦?”
刘伯温站起身,抬起头,再次变回“刘伯温”的模样,只是长孙再看此时的他,却猜不出这副温润面孔背后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刘伯温不慌不忙的绕到桌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丝毫没有被长孙猜到的慌张,一面为自己倒上一杯茶,一面示意长孙说说看。
而长孙此时也像是一个交作业的学生一般,身体渐渐坐直,整理完自己的思绪后说道:“整件事情的起因均是源自1号矿事件,当时我作为整个事件唯一的幸存者,成为了唯一的嫌疑人……”
“云学知院长也是因此而怀疑我……”
刘伯温轻声打断长孙:“你是因为我当时提议你去找云学知要‘封印阵’的研究结果而怀疑我的?”
当时新世界项目进入瓶颈,刘伯温曾提议长孙去找云学知讨要灵物空间的研究成果。
也正是那次长孙的主动送上门,让云学知重新怀疑长孙这个1号矿事件的唯一幸存者。
当时长孙确实怀疑刘伯温是故意坑自己,还来这间办公室找过他,但冷静之后的长孙又发现刘伯温并无动机,因此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长孙摇摇头,开口道:“1号矿事件疑点重重,其中最大的疑点,只是非武者的范元涛是如何驱动需要恶念才能开启的灵物空间?”
刘伯温点点头,顺着长孙的思路说道:“这说明当时范元涛还有帮凶,而你便是最大的嫌疑人。”
“如果我无法找出那个真正的帮凶,我必然脱不了干系。”
长孙认同的说道。
“之后,我再次对1号矿事件进行了复盘,最后找到了一个可疑之人,李新明。”
“李新明学生时期曾受过范元涛的资助、二人均出自天骄城、李新明曾进过异火秘境,综合这些信息,当时李新明成了我最大的怀疑人。”
刘伯温像是对长孙的推理表示认可,又像是很满意长孙顺着这些“线索”怀疑到李新明,点头说道:“你之后还去了收放范元涛尸体的义庄,紧接着你便去了天骄城。”
“当时义庄伙计给我的信息,让我更加坚定是李新明带走了范元涛的尸体。”
“你当时去天骄城的决定还是有些草率了,尤其是在对天骄城都不了解的情况下。”
刘伯温点评着长孙的行动说道。
而另一边的长孙也像是没有被刘伯温布局陷害的愤懑,更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跟刘伯温复盘整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