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麻子也想跟进厨房帮忙,谁料被江知远揪住耳朵。“你过来把猪肉切了。”
他要撮合女儿和熙白,又怎能让一个外人去搞破坏。
“呀呀呀,轻点江叔!”张大麻子只能随上江知远的脚步。
当瞧见大大小小块的生猪肉时,张大麻子的眼都直了,连耳朵的疼都忘了。
“江、江叔,这、这猪肉……”
即便味道不咋好闻,可她嘴里的口水还是疯狂分泌,有银两她都拿去赌了,宁愿饿着也要去赌,已经有小半年没碰过荤腥,此时看到肉,怎能不流口水。
江知远自豪,“这是我家女儿进山猎的,行了,别愣着,快点把猪肉砍小块一点,耽误了活,小心今晚不给你饭吃。”
听到可以留下吃饭,张大麻子来劲地撩起衣袖。“江叔,你尽管放一百个心,有我在,耽误不了事!”
张大麻子拿起斧子,接下沈麓未完成的活,江知远拿着小罐子往屋内走去。
厨房里。
扶着小少年坐在矮木椅上,沈麓拿过草药包,蹲在他跟前。
“你坐在这里乖乖吃果子,我去煮药水。”
“你知道怎么煮吗?”温熙白歪歪脑袋。
沈麓老实回答:“不知道,还是得请教一下你,小白先生,可否愿意教我怎么煮这草药?”
温熙白抿唇浅浅一笑,又乖又温顺,指了指木柜。“最上一层的格子里有个砂锅,你拿出来洗干净后直接放入一包草药,然后加七碗清水,煮到只剩下一碗药水就行了。”
小少年认真,沈麓佯装不懂的询问。“这药不用洗吗?”
“不可以洗!”温熙白凝紧眉心,很严肃讲道:“公爹交代过,药不能洗,洗了就没有效果了!”
“好,我知道了。”沈麓一脸受教,觉得小少年乖得很,手痒又揉了揉他脑袋才转身去干活。
温熙白撅撅嘴扒拉扒拉被揉乱的头发,一口一口吃着软糯又甜香的果子。
利索地把草药煲上,沈麓擦干手上水渍,朝已经吃完果子,双手正捧着脑袋走神的小少年看去。
又发呆,又走神了。
沈麓轻笑摇摇头,“你在厨房好好看着药,火快灭了叫我一声,我就在院里忙活。”
温熙白点头应了一声,“好!”
沈麓放心离开厨房,来到院中瞧见张大麻子砍半天砍不下猪大骨,反把猪大骨上面的红肉砍得稀烂,没眼看地走了过去。
“斧子给我,我来吧。”
张大麻子累得满头汗水,也不再勉强,交出了斧头。
江知远早就扶着睡醒的沈枫彦坐在一旁的石墩子上乘凉,顺道监督张大麻子干活,而温晨辞在沈麓前脚刚离开厨房时,他后脚就跑了进去陪自家哥哥。
江知远毫不掩饰对张大麻子的嫌弃,“你说你,能干点什么,还打下手,老半天一根猪大骨都砍不断!”
张大麻子委屈叫冤,“江叔,这不能怪我啊,你家斧头又钝又不锋利,根本砍不断硬实的猪大骨,也不知道那头猪吃什么长大的……”
张大麻子的叨叨絮絮还没说完,只看到沈麓持起斧子,像是没使劲的一落,那根她砍了老半天的猪大骨轻而易举地断、断了!
少顷,几人安静无声,只听见沈麓一下又一下地砍着猪骨头声。
沈枫彦打破过度沉静,冷漠又客气地倒了碗水。“坐下喝点水歇会吧。”
张大麻子猛灌一碗水,“沈二最近是吃了大力丸吗?力气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大?”
江知远哼声,“我家女儿力气本来就大!”
沈麓边砍着猪骨头,边朝张大麻子喊道:“过来,吩咐你些事。”
既然是来打下手的,就不应该闲着,还没干上活倒是先休息了。
张大麻子抹了抹下巴的水渍,放下碗走了过去。“你累了?累的话换我来,沈二你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才砍多久而已。”八壹中文網
她非得嘴巴上沾点便宜。
沈麓放下斧子,在堆积木柴的一角抽出一把干稻草,而后又挑了十几块巴掌大,肥瘦相间的猪肉,用干稻草一块肉一块肉的分绑起来,全部递给了张大麻子。
“最大的两块你帮我送给村长,别忘了说两句好听话和道歉这些年给她老人家添的麻烦。剩下来的肉,你帮我换些杂粮,有精米和细面的话更好。”
张大麻子拿过沉甸甸的肉,“沈二,你想什么呢,整条村别说一些精米和细面了,一粒都没有,你花银子吃上两顿精米彻底忘记自己是谁了吧。”
这话调侃之中又带有一点取笑成分,点醒了沈麓,她改口。“那你看着换,主食类的换多点回来,还有帮我换三个中罐子,蒜也要,玉米,胡萝卜……”
“哎哎哎,行行行!”张大麻子把手头上的猪肉放地上,“我一点一点的换行不,你一下子点这么多,你当我是你啊,脑子这么好使。”
“行,你慢慢来,记得,先给村长送猪肉,再换罐子。”沈麓拿起斧子。
张大麻子拿了七八条肉,“村长的肉白给,不用换东西吗?”
“走人情懂不懂,快去吧。”沈麓挥挥手。
张大麻子嘀咕,“也用不着这么多吧,浪费了。”
沈麓砍起了猪骨头,“你先前吃人家老黄狗一事,怎么不说浪费。”
“这是你出的主意!”张大麻子尴尬甩锅。
“可你吃的最多。”沈麓反击。
张大麻子无话可说,提着猪肉灰溜溜离开沈家小院。
江知远不放心,“阿麓,万一麻子把猪肉贪下了怎么办?她不是什么好人!”
“放心吧爹,她没有这个脑子,你走远一点,别溅到你。”通过原主的记忆,沈麓还是有点了解张大麻子,这货除了敢占嘴上便宜,别的事可没有胆子做。
江知远呼哧吐气,沈麓这般信任张大麻子,他有心想说两句,又想到今天劝说和训沈麓的话够多了,怕招惹她烦起了逆反心。
只能这么道:“你还想换什么,同爹讲,我帮你,比起麻子,我与村里人更熟悉。”
“爹,你歇着吧,天气热,累人得很。”就是因为不想让便宜爹跑腿,沈麓才允许张大麻子跟回来。
江知远想帮忙,“要不我把肉洗了,过会李家人该过来了。”
“先放着,你帮我看一下刘家人回来没有,回来的话你带上一块肉上门去。”
沈麓指使了一个还算轻松的活,想着拿了肉刘家人一定会过来,毕竟邻里邻居的,而且以便宜爹心疼她的程度,定会热情盛邀上门一块吃顿饭,而吃饭前提自然是先煮饭。
有活可干,江知远别提多来劲,交代儿子一声。“彦儿,你若不舒服或者累了就自个回房。”
沈枫彦无声,没多余表情点点头,一瞧见父亲对沈麓的期望,他就深感无语又无奈,觉得沈麓比以前更会装。
江知远走后,院中就只剩下两兄妹。
一道凉飕飕,又略带嘲弄眼神落头上,沈麓砍猪肉的手顿了顿,朝病捞大哥望去。
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一道不屑,一道清晰。
沈麓站直腰,缓缓酸胀,扭了扭脖颈,问道:“为什么这样看我?”
清楚病捞大哥心中有怨气,可这怨怒也未免太浓重了点,尤其是便宜爹一离开之后,病捞大哥对她的不满似乎比前天还要浓烈。
她又做错事了?
又或是在不知道情况下得罪到他?
沈枫彦冷笑,讽刺道:“我想看一看你什么时候才撕下虚伪面皮。”
沈麓凝神,足下动了,朝沈枫彦坐的方向走去,手里头持着血淋淋还粘着碎骨和血红肉沫的斧子,看起来有几分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