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你都能摔,陆淮,你小脑发育不全啊。”扶正人,沈麓调侃。
陆淮摸了摸被墨发拂过的脸颊,傻乎乎地盯着沈麓一阵瞧。
良久不见人作声,沈麓扬了扬眉,笑着问道:“怎么了?盯着我作甚?”
陆淮回过神来,眼眸闪烁,昂了昂下巴,“看看怎么了?这么好看还不许人看!”
沈麓抚了抚自个皮相,小小自恋:“没有不让你看,只是担心你看着看着,一不小心喜欢上我可就惨了。”
陆淮瞠目结舌,被对方的不要脸程度惊慑住,可又有点好奇地发问:“为什么喜欢上你就惨了?”
瞧见陆淮一脸当真,被骗得一愣一愣,沈麓扑哧笑出声来,不着调地说道:“因为喜欢我的人从十八村排到了一村,虽说多你一个不多,但轮到你时可能是几十年以后的事,我不喜欢没牙,一头花白发的老头。”
陆淮:“。。。”
他就是个傻子才这么认真听沈麓瞎掰扯!
突突吐出气,凝视双眸笑得如月牙般的好看女子,陆淮越看越来气,捡起小石头又是一通攻击沈麓。
陪陆淮在小溪边待了一阵儿,见时间差不多了,沈麓扭头招呼还在小溪里摸螃蟹的人,“陆淮,时间到了,该走咯。”
埋头摸着湿哒哒石缝的陆淮抬首,没有上岸,双手继续摸着螃蟹,小小耍赖的哀求,“再等一下嘛~求你了~”
“不行。”沈麓这次没有退让,“已经半个时辰了,你泡了这么久的水不凉吗?小心受了风寒,我可不想照顾你。”
“我才不要你照顾。”摸到一只刚褪了外壳,一整个软趴趴的棕色螃蟹,陆淮兴奋地举起来给沈麓瞧,“你看,螃蟹,再让我玩一会嘛!回去分你一半螃蟹!”
望着玩得不亦乐乎的陆淮,沈麓头疼了,早知道就不应该心软。
没办法,她妥协了,“我再给你两刻钟时间,两刻钟后你再不上来我就走。”
“好!”陆淮兴奋高声应着,把手中的软螃蟹丢到岸边,不忘叮嘱沈麓,“你快帮我把螃蟹放进坑里!”
因为没有合适容器,他在岸边挖了一个小坑,用来装他收获到的果实。
沈麓弯腰捡起脚边钳子都掉了的螃蟹,将其放进陆淮挖的小水坑里,坑中密密麻麻有几十只螃蟹,只有三指宽,一身的壳,半点肉都没有,她也不清楚陆淮究竟是馋了,还是单纯想抓回去养着玩。
起身来到树下,沈麓扯了几条藤蔓,用其现编了一个简略版的网篓。
两刻钟一到,沈麓催促还在抓螃蟹的陆淮。
“陆淮,时间到了。”
陆淮嚅嗫唇瓣,还想央求加时长,可沈麓不给机会,“我数三声,你再不上岸的话我就走。”
她铁面无私,半点宽容都没有的数着,“一、二……”
在三字还没出来,陆淮急匆匆跑上了岸,连刚抓到的螃蟹溜了都顾及不了,嘴里嘟嘟囔囔着,“催什么催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赶着去投胎呐!”
沈麓不否认,也不承认,而是将编织好的网篓抛给他,“收拾一下,咱们下山回家。”
陆淮接住丢过来的网篓,嘴里的怨念总算是少了一半,他兴致冲冲地蹲在小水坑前把螃蟹一一捡进网篓里。
捡完螃蟹后,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的笑容在站起来时僵住了。
完、蛋、了!
他光顾着抓螃蟹,忘了勾搭沈麓!
明明是天赐的好时机,就这样让他白白浪费了!
他就是一个天大的傻子!
啊啊啊——
疯了!疯了!疯了!
陆淮狂捶打着自己忘事的脑袋瓜,扫视沈麓率先走在前头的身影,他一阵慌忙。
没听见跟上来的脚步声,误以为陆淮又返回小溪里抓螃蟹,沈麓回头,瞧见人傻傻站在小溪岸边疯狂敲打自己的脑袋瓜,她诧异。
“走啊,犯什么傻?不要告诉我,你抓太多螃蟹忽然愧疚上了,所以自个揍自个。”
睇着沈麓,陆淮急中生智,脚下故意一歪,他“哎呀”一声地往小溪里摔去,手中的网篓拿得稳稳当当,满满的螃蟹没有掉出来一个,可以见得其的演技是多么虚假做作。
沈麓:“。。。”
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为了抓螃蟹不惜摔到小溪里弄湿自己?
陆淮佯装吃痛地捂着右脚踝,惨兮兮的对沈麓讲道:“我脚崴了,好疼,好疼啊!”
沈麓探究的半眯眼,一点都不信陆淮这话,直接点破,“少来,快点起来,我都看得出来你是假摔。”
小计谋被戳破,陆淮厚着脸皮续儿佯装,“哪有,我是真的摔了!”
他用力瞪眼,妄图挤出两滴眼泪来,结果眼眶都瞪干了也没有半滴眼泪,没办法,他咬咬牙,下血本地把食指伸进网篓里,让螃蟹夹他。
一阵钻心疼意袭来,陆淮“噼里啪啦”及惨地掉出两行泪水,呜咽说道:“……呜呜,我是真的摔了……呜呜……假摔的话,我犯得着弄湿自己吗……呜呜……沈麓你自己心眼坏,尽是把别人往坏处想……呜呜……”
食指的肉都快被螃蟹钳夹下来,陆淮连忙捏死螃蟹,试图解救自己的食指,结果也不知道是因为做了坏事,还是说了谎,螃蟹死后,钳子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越夹越紧,血都哗哗地流了出来。
这下,陆淮不想哭都得哭了。
沈麓屹立不动,眼见陆淮越哭越惨烈,她无奈上前,查看陆淮脚踝的情况,“有这么疼吗?”
摸了摸陆淮的脚踝,没有骨折,也没有肿,沈麓猜测应该只是扭了一下。
平常这家伙从树上摔下来也不见叫疼,现在扭一下脚脖子反而像是死了娘爹一样,沈麓十分不解地看着泪珠子如同不要钱直流之人。
“又没有骨折,也没有肿,顶多扭了一下,你至于哭得这么难看吗?”
鼻涕都出来了。
沈麓嫌弃抓起陆淮的衣摆,帮他擦走眼泪与鼻涕混合的液体。
实在忍不下去,陆淮举起遭了殃,血淋淋的食指,“呜……是我的手指头……快废了……”
沈麓看了过去,好家伙,一二三四,一根手指头上夹了四个螃蟹钳子,血液跟水一样直滴。
“还,挺壮观。”她总结。
陆淮泪眼汪汪,想把螃蟹钳揪下来,可是手指头的皮肉被夹得生疼,原本只有一个螃蟹钳的,可因为他手指头破了,血腥味引得网娄里的螃蟹激动,接二连三又夹了几只螃蟹过来,结果形成了这副名场面。
沈麓左右张望一眼,捡起一根还算硬的小树枝,握紧陆淮疼得都打颤的手腕。
“别乱动,忍一忍,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抓螃蟹。
她用小树枝一一掰开螃蟹钳,陆淮的手指头这才得以解救。
担心有细菌残留,沈麓不顾陆淮反抗,硬是把他的手泡进溪水里。
螃蟹夹的力道很大,几处伤口下来都能看到白骨,几块小肉松松垮垮地挂在手指头上。
“疼疼疼!”陆淮满面惨白的叫唤,想缩回手却缩不了。
“疼就对了。”沈麓笑话他,“这下不用刻意去摸螃蟹,直接用你这根手指头钓螃蟹就好,螃蟹最喜欢吃腥味的生肉。”
陆淮眼里都是惊恐,“不要啊!我的食指,我的食指还有很大用处!”
“用处是挖鼻屎吗?”沈麓埋汰他,“用小拇指就好,你鼻孔够大了,再撑大点,小心把蚊子吸进去当营养。”
陆淮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鼻涕再度飚了出来,脸上的怨气比吊死鬼的还要重。
呜呜,他怕是这辈子都完成不了主子的任务,沈麓的嘴太贱了!
放任陆淮的食指在溪水里冲了一阵,沈麓才允许他拿起来,随之她起身,“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摘点草药。”
陆淮捧住挂着小肉块的食指,回拒,“不、不用了,我忍忍就好……”
沈麓没把陆淮的话当一回事,直径朝林中走去,找到一小片艾叶草,她抓了几把回到小溪边,清洗了一遍艾叶草表层的灰尘,她塞嘴里嚼烂之后吐出来敷在陆淮还在滴血的伤口上。
伤口在艾叶草的刺激下,陆淮抽着气,“还真疼,你、你的口水好脏啊,这样会不会导致我伤上加伤……”
沈麓白了他一眼,“你也不照照你的蠢样,好意思嫌弃我。”
抓螃蟹的还被螃蟹夹了好几处伤口,说出去不笑死人才怪。
陆淮努了努嘴巴,最后还是选择闭嘴了。
给陆淮的食指敷了一层又一层嚼烂的艾叶草之后,沈麓咬开衣袖的线头,扯下一小块布包扎在陆淮的食指上,动作尽量放轻,避免把他伤口扯出血来。
陆淮偷偷抬起眼,悄悄观察沈麓的一举一动,只见她眼帘下垂着,睫毛浓而自然卷翘,根根分明,偶尔会轻轻一颤,像点水的蜻蜓,引人注目。
其实,这人不开口还挺好。
要不,他先把她毒哑?
下一刻,陆淮摇头甩掉这一不现实想法,沈家大哥身体病弱,疯爹除了吃就是睡,现在万一又多加一个哑巴沈麓,那沈家也太太惨了吧!
不知晓陆淮的小心思,沈麓帮他把伤口包扎好,为了后续几天的用药,她再度起身欲离开。
陆淮盯着沈麓的背影,急急喊道:“你去哪?”
“多摘点草药回去,你别乱跑。”沈麓走进林子里。
小溪边又剩下自己一个人,陆淮蔫蔫地低着头,看着包扎得完美的食指,他嘴里吐出唉叹声。
原是要勾搭沈麓来着,结果弄巧成拙,衣服也湿了。
摸着湿哒哒的衣摆,陆淮陷入深思,坏心思又开始活跃起来。
都到了这种程度,停下的话,他的伤,他的血岂不是都白流了?
凝了凝神,陆淮一咬牙,不管了,先试试再说,失败的话下次再说!
沈麓采到几天量的艾叶草,返回小溪边,没瞧见陆淮的身影,她站在岸边张望一圈。
“陆淮?”音量不大不小地唤了一声。
还是没见到人,沈麓蹲到岸边持起一旁的衣裳,又看了看丢在一边的网篓,里面的螃蟹不知情况活跃。
人去哪了?
怎么就只有衣裳和网娄在这里?
沈麓困惑,撩水响动传来,她本能朝声源眺望而去。
陆淮穿着单薄白色里衣,站在距离沈麓不远处的小溪中,他的一头黑发以及脸被溪水打湿,在阳光折射下透着晶莹光泽,衣裳松垮又贴.身,尽显魅惑。
一阵凉风拂过,沈麓揉了揉微痒鼻尖,眨着眸子直视站在溪水中,像落水狗一样的人。
“你在干嘛?”
“不冷吗?”
“穿着衣服洗澡,你脑子没病吧?”
三连串发问,把陆淮的满腔信心击得七零八落,他脸上的蛊惑神态险些破功,忍了忍,他睇了一个娇态十足的眼神给沈麓。
“讨厌,你装什么装~”
他指尖撩拨溪水,溅了几滴水到沈麓衣摆上。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陆淮自以为的娇态眼神,在沈麓看来,他的眼尾神经冻到抽搐了。
虽说天还没有冷,但是在阴气重的深山里,下水是需要一定勇气。
误以为陆淮的声音是冻到发颤了,沈麓招招手,“你还是快上岸吧,我都听到你后牙槽打斗的声音了。”
陆淮:“……”
他后牙槽哪里打斗了!
他这是娇滴滴的声音好吗!
肺都要炸开,陆淮还是强忍回怼冲动,深深吸着气,维持脸上的娇俏不变。
沈麓一定是装的!
沈麓一定是装的!
沈麓一定是装的!
陆淮一面给自己洗着脑,一面缓缓朝岸边的沈麓走来,眼神直勾勾的与沈麓对视。
“姐姐,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轻着声,没有受伤的食指在溪水面转着圈圈。
沈麓的眉心倏然一紧,棕色瞳孔剧烈收缩,专注力全然落在陆淮身后不远处。
溪水面的波纹越来越大,几十条颜色不一,长度不一,大小不一的蛇正顺着溪水朝他们游来。
还未意识到危险的陆淮已经来到沈麓跟前,湿哒哒的手指揪着沈麓的衣摆,温吞细语:“姐姐,难道是我不够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