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麓,我不是不想救他,我是、我是真没办法动!”
“我一直在叫那人把胳膊拿开,可是那人都不拿,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吸不上气!”
“呜呜呜……都怪我不好!”
“如果当时我硬气点把他带去军营就好了!”
大麻子哭得悲愤欲绝。
赵澜被悲伤气氛感染,加上她也是眼睁睁看着李毅允没了呼吸,心里的愧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满满自责。
“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我,如果不是我要执拗帮那些灾民,也不会造成现在这种情况!”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救人的能力,还一腔孤勇的去做这些事,连累了你们夫妻俩!”
她字字泣泪,懊悔不已,可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悲剧都造成了!
张大麻子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一个劲责怪自己没能救到李毅允。
王大成一个大老粗听了都忍不住渗出眼泪来,心里不禁也自责起来。
如果她反应能快些,能及时点,也许李毅允就不会死。
陈阿三情绪低迷,看到跟前一幕不由想到上次因灾民暴乱没了性命的姐妹,倏然又气愤得想杀人。
可扭头一看,四周都是七横八竖的尸体,她那股火在这瞬间又熄了。
这事如果真要找出一个人来负责,该找谁?
她们无人知道。
缄默不言的沈麓突然往张大麻子脸上甩了一巴掌,力道还不小,直接把大麻子的脸扇歪了。
这一巴掌也成功的让大麻子和赵澜闭上了嘴巴。
沈麓冷冷开口:“疯够没有?”
“够的话就把人松开,我看一下他的情况,大麻子,你再这样继续下去,说不定他真的就要死了!”
张大麻子这才赶紧松开怀里的人,希翼地看着沈麓,“沈麓、沈麓你是可以救他的是不是?他还有救的对不对?”
沈麓没搭理大麻子,抱起李毅允走向不远的空地。
张大麻子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跟了上去,赵澜也随之跟上。
王大成等人则留下来收拾残局,至于李毅允,她们知道铁定是没救了,因为她们的姐妹就是这么没的,她们也不好去劝说沈麓和张大麻子别为此费心思。
她们都经历过的悲痛,只有自己确定人真的没救了才会放弃,其他人的劝说是听不下去。
来到空地,沈麓将李毅允放平在地上,触及他布满淤血的脖颈,她看着都疼,但又在心里暗暗骂着“活该”二字。
但凡他长脑点,老实点就不用遭这一劫难!
生气归生气,沈麓没有就此放弃他。
先是解开李毅允的衣领让他好好透气,而后是俯首在他胸腔前听听,看还有没有心跳。
没听到心脏跳动频率,沈麓也有些着急了,又摸了摸他脖颈动脉,还是没有摸到跳动,沈麓给他做起了心肺复苏。
张大麻子安静的在一旁等着,气都不敢大喘,只祈求李毅允快点睁开眼。
赵澜同样在一边等着,眼里都是不安。
要是李毅允人真没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向张家和李家交代,而沈麓也会因为受到她牵连而被张家和李家怨恨。
随着时间推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毅允还是没有一丝动静,沈麓累得满头大汗。
张大麻子由一开始的盼望到后面的绝望,看着沈麓重复按压李毅允胸膛的动作,她一脸呆相,像没了灵魂一样。
赵澜不忍直视三人,默默转了身,忍着泪水,她没有立场让沈麓别浪费力气了。
处理好城门口灾民的王大成前来,见沈麓还在挣扎,她叹了口气。
“沈二,停下吧。”
她不开口的话,张大麻子更不可能出声让沈麓停下。
沈麓没有理会,继续做这心肺复苏,每按压一次她就数一次。
她不信人就这样没了!
明明还有温度,而且也没有大小便失禁!
按理说,还有救活的可能性!
王大成上前,想拦下沈麓,在她眼里,沈麓这一行为跟虐尸差不多。
张大麻子拦住了王大成,央求着,“他还有救呢,我家允儿还有救呢,大成姐、大成姐,你不能,不能阻止沈麓救人!”
王大成微恼,呼了大麻子一耳光,让她清醒点,“我好几个姐妹就是这么被挤死的,还有没有救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现在知道哭,知道后悔了有什么用,人都已经死了!”
“大麻子你就是个窝囊废,连个男人都把控不住,凡是你硬气点,别叽歪,他也不会死!”
王大成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打得张大麻子本就千疮百孔的心愈发溃烂、崩溃。
她木讷地看着王大成,眼泪哗哗直流。
赵澜听不下去,挡在大麻子跟前,愤怒瞪着王大成,“救不救是我们的事,关你什么屁事,少管我们的事!”
看到赵澜,王大成就来气,如果不是赵澜,灾民们也不会大乱。
罪魁祸首还有脸开口说话!
王大成一拳头照着赵澜的脸砸去,恨恨骂道:“爹的,最没有资格说话的就是你这个害人精!”
“你知道因为你死了多少人吗?!”
“一百七十八个,还有十五个是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愚蠢行为,那些人大可不必现在死!”
王大成对灾民们无感,可当看到死去的人们时,她还是于心不忍!
她阻拦灾民进城是为城里的百姓着想,她深知所有事不能两全,所以最好选择是让一部人先活下去!
毫无防备挨了一拳头,赵澜摔倒在地,王大成的一番话简直是在诛她的心,原本愧疚的心疼痛得厉害。
这一疼痛化为了愤怒,她盯着王大成。
“我有错,你就没有错吗!”
“你身为士兵,刀剑对准自己的百姓!”
“你的武器是用来上阵杀敌,而不是去欺压那些无助灾民!”
赵澜知道自个的这些话很胡搅蛮缠,可再不发泄出来,她就要被自己逼疯了!
王大成火冒三丈,上前对着赵澜心口就是一脚,“我操你爹,不知悔改的狗东西,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