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完，已是深夜。
裴知雨都已经困过了劲，收拾完看到秦和舟正默默靠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也不知道看多久了……
她朝着门口走去，秦和舟不声不响就挡住了去路。
“？”裴知雨抿着唇，不悦道：“让开！”
“都这么晚了，明天再出去吧。”秦和舟说。
但裴知雨显然不乐意，她手里还拎着包东西，他以为是又要带走点什么，心里更加慌张。
这家当都搬走完之后是不是就再也不回来了？
可房子是她的啊！
秦和舟往前一步，阴影笼罩着她，压迫感十足，但说出来的话却与形象大相径庭。
“今天能不能留下，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要你留在这里就好。”
“……”她不吭声。
“求你了。”秦和舟恳求着，但他看到裴知雨仍旧盯着自己身后的门。
他微微叹息，妥协地让出路来，还替裴知雨开了门。
裴知雨看看门又看看他，有些意外，随后又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提溜着那包东西很快离开了秦和舟的视线，坐着电梯来到楼下。
刚出电梯门——
楼道里的灯光照射下来，将人影拉长。
她余光中瞥见身后有另一个人的影子，而且看身形应该是个成年男人，起码一米九。
“嘁。”裴知雨发现被人跟着后，非但不紧张，步子反倒更加轻快了。
这让跟着她的人很是气闷。
顺着两幢楼间的小道走，裴知雨来到一个垃圾桶前，利索地将手里这包垃圾扔进去。
随后掸着手上的灰尘，回过身对着后头墙壁遮挡着的黑影，说：“出来吧，你躲得太烂了。”
秦和舟还倔了会儿，听着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实在是没办法才默默垂着头走出来。
活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裴知雨笑起来，心想着，小学生捉迷藏的水平也比他这个强。
“为什么跟着我？”她问。
秦和舟长舒着气，回答说：“天都黑成这样了，我怕你独自回去，在外面会碰到坏人……”
“嘶！”裴知雨倒吸气，调侃道：“凭你刚才的跟踪技术，说实话，如果坏人都是你这个水平，那被反杀的可能性更高点。”
“……”他抿唇不语。
“但，真心可贵。”她拍拍对方的脸蛋，像是奖励似的，牵起他的手：“给你的诚意加一分。”
“真的吗？”秦和舟惊喜。
“恩，真的。”裴知雨认真点头，并牵着他往回走，边打着哈欠边催促道：“快点儿回去吧，我真的好困。”
秦和舟：“你不去医院啦？”
“我什么时候说要去医院了，就是下来丢个垃圾而已。”
“……”
或许是这段时间在医院里待习惯了，意外的，裴知雨躺到床上后开始辗转难眠。
横竖是睡不着。
她侧过身来，眼前是秦和舟为了自证清白而留下的“分界线”，一床厚厚的棉被。
楚河汉界，互不干涉。
被子叠得并不高，她能清晰地看到那边的景象，秦和舟就像是个正襟危坐，随时等待着老师抽查的小学生。
他那姿势比电视剧里躺得还板正，一看就是还没睡着呢。
裴知雨枕着手臂，貌似是在看秦和舟，实则心里却是在想别的事情，走神之际忽然感到床边一阵响动。
吱嘎吱嘎的。
她的目光再次聚焦时，秦和舟已经转过身来，同她四目相对。
他揉着泛酸的胳膊，问她：“睡不着？”
“嗯。”
“有个睡前故事，你要不要听？”
“听。”
虽然隔着被子，但秦和舟仍旧是往她的方向挪了点，想要更靠近些。
这床厚被子的高度恰好只能挡住一半视线，朦胧间，裴知雨看着秦和舟的眼神中闪过光芒。
耳边传来声轻笑，接着他便用低沉催人入眠的嗓音开始讲述那个睡前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只小猫因为主人怀孕而被赶出了家门，从此开始了流浪生活……”
“某个暴雨天，它遇到了一只同样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小猫警惕心很强，因为害怕流浪狗会抢走自己的‘家’，于是它露出尖利的爪牙，试图吓退对方。”
“流浪狗却并不怕，在它眼里，小猫只是太没安全感了而已，它那么可爱，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才会有这么强的防备心理。”
“它不仅不怕小猫，甚至还把自己叼来挡雨的纸箱子让给小猫。”
他说着，目光跟裴知雨对视上，不知是在讲故事还是在借着故事说着什么真事。
“在日复一日的相处当中，小猫卸下了防备心，而小狗也越来越喜欢小猫。”
“虽然它暂时也只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但它相信，只要有它在，那小猫就不算是流浪猫。”
“为什么呢？”裴知雨忽然问。
秦和舟勾起唇角，说：“因为我就是你的家。”
“永远都是——”
裴知雨没有回应。
她闭上了眼睛，装作已经入睡的样子，但洋溢在面上的笑容是骗不了人的。
秦和舟没有拆穿她，只是紧紧靠着“分界线”，尽可能离她更近一些，像是自言自语般嘟囔着：
“不论你是怎么想的，但我永远都是你的归宿，永远为你常开大门，永远等着你回来。”
——当然了，如果你不回来，那我就算是抓也会把你抓回身边的。
带着偏执占有欲的话，他并没有说出口，仍旧藏在心底深处。
他希望最好是不要有需要自己强行禁锢对方的这一天到来。
渐渐地，裴知雨缓慢平稳的呼吸声传来。
她睡着了。
秦和舟调整姿势，将手臂曲起垫着，枕在胳膊上的高度恰好能将人完整的收入眼中。
看着她的睡颜，心中微微泛起涟漪——
但想起她说过的那些话，既然还是有机会走正常的路让她回到自己身边的话，还是要珍惜。
他不越界。
只是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看着裴知雨，直到他自己也扛不住睡意侵袭最终进入梦乡。
而第二天清晨，被压了一整宿的手臂由于血液不通畅，早已经麻痹……
秦和舟拧着眉头，强忍着针扎般的疼痛感起身，被裴知雨盯着打量时，他还得倔强的装作无事发生。
可没想到终于还是在洗漱时破了功——
右手受伤，左手麻痹。
没一只手能拿得起牙刷，更别说拧毛巾了。
裴知雨：“……”
还真是会给她找活干呢！
她打湿毛巾，拧干后，“唰”的拍到秦和舟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