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故事一样,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小的村子。
村子小到连个像样的名字也没有,与世无争,好像被这个世界所遗忘了那般。
只有县城来人收税的时候,才会有几分和外界连接的样子。
而这个小小的村子,却有一个了不得的人,这人是一个武师。
若是放在九州八荒,这武师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可在这小村子里,已经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人长得三大五粗,胳膊长得比寻常人的大腿还要粗上几分,干起农活来也是嘎嘎的快。
武师姓杨,虽然手脚功夫了得,但字认得却不多。
好像每一个做父母的都希望把自己未能完成的心愿寄托到下一代,武师也不例外。
他给自家儿子取名为杨贤,之所以有个贤,寓意着将来会是一个有才华、有品德的人。
之所以有个杨,是因为儿子是亲生的,和武师年幼时长得有几分相似。
杨贤时常会缠着武师,说:“爹,你教我练武吧,我也想像你一样厉害。”
武师每次都是板着脸道:“练什么武,好好听先生讲书,将来去城里谋个好差事!”
不管杨贤怎么说,爹就是不松口。
或许在爹的眼里,会点手脚功夫,还是摆脱不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有时候这世道就是这么奇怪。
会武的,向往着学文的,学文的,羡慕着会武的。
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办法,武师不教,杨贤就偷偷的去学。
因为他也想成为像爹一样厉害的人。
在这个小村子里,有什么纠纷闹事的时候,指望县城里来人肯定是来不及的。
村子里最有声望的是年近六旬的村子,而最能打的,自然是那个武师了。
村民们对这个武师是又敬又怕,毕竟这家伙长得也忒吓人了,哪天一个不开心的,说不定那拳头就呼到自个脸上了。
杨贤有时候不好好上私塾,也会被揍得屁滚尿流。
村里的人说:“打儿子都这样了,要是换作别人,怕不是往死里打?”
也多亏了武师的存在,村子里偷鸡摸狗的事少了许多。
那些小寡妇每当看到武师的时候,也总会暗送秋波。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杨贤就是像成为像自己爹爹一样厉害的人。
终究是禁不住自己儿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折腾,武师还是答应了下来。
“等你年纪再大些,我就教你练武,可先生的话你也得好好听。”
“好!一言为定!”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下来。
时间过得很快,那一年,杨贤十三岁,距离爹爹履行承诺的日子已经不足两个月了。
每日数着指头,拿着木炭在木板上画着,杨贤期望着那一天的到来。
距离那个承诺还有半个月的时候,这一天夜里,村子里响起了慌张的叫喊声。
屋外的人呼喊着:“大个子!快出来帮忙!村里好像来了头猛兽!”
一家三口都被惊醒了,武师穿着衣服,一把拿起平日里用顺手的水火棍,然后一头冲出了屋外。
只留下一句:“估计是山上的大虫饿极了,下山寻吃的来了,关好门窗,我很快回来。”
杨贤也想说自己能帮忙的,可娘这时也说了:“孩啊,别去给你爹凑麻烦,那大虫可厉害着呢。”
杨贤知道那大虫是什么,那是山上的猛虎,听说一掌下来连碗口粗的树也能拍断,根本不是他这小胳膊小腿能对付的。
可越是等着,外头的喊声就越是慌乱,声音似乎还越来越近了。
像猛兽的咆哮声一直响个不停,似乎震到了人心里去,叫人手脚冰凉,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念头。
“娘……”
“别怕,娘在这,你先躲到床底下去,不管听到什么也别出声,娘去外头看看。”
终究是一个孩子,平日里所说的勇气,在此刻丝毫起不了作用。
杨贤害怕了,他躲在那张简陋的木板床下,连大气也不敢出,他蜷缩着身体,努力把自己隐藏在那个小小的角落里。
未知的恐惧和绝望笼罩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他害怕了。
在精神的过度紧张下,不知道过了多久,杨贤睡了过去。
可当他醒来的时候,村子已经不是他所认识的村子了。
映入眼中的是一片鲜红,四处都是残肢断臂,好像书里说的十八层地狱。
“爹!娘!你们在哪呀?”
一次又一次的喊着,一次又一次的在死人堆里徘徊着,少年很害怕,他想逃离这里,可他始终在翻找着。
希望能看到那两张熟悉的面孔,却也不希望在这死人堆里看到。
饿了的时候,就去吃些吃食,然后再次扎进那堆碎肉里头。
直到半个月后,县城里来人了,他们发现了这个浑身血污,好像皮肤都凝成了红色的血人。
同时他们也看到了这一片人间炼狱。
“造孽啊……这孩子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杨贤就这样活了下来,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他曾经过着像个英雄一样救死扶伤,可灾难来的时候,他却一个懦夫一样躲在床底下。
直到从衙门的人口中听到一个词,杨贤的眼中恢复了对生的向往。
天魔,这是他从来没听过的东西,可衙门的人告诉他:就是这东西害死了你村子里的人。
“那我要怎么才能杀死这个叫天魔的东西?”
少年的眼中是仇恨和怒火,就连县令一时间也被这个少年的眼神吓住了。
县令长叹一声,道:“娃儿,别多想了,那种东西咱们凡人能对付的,我会给你找个地方落脚,你好好活下去,算是给自家祖宗留个香火吧。”
“老爷!求您了!告诉我吧!我只想知道怎么才能杀死那个叫天魔的!”
不管县令怎么说,杨贤还是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他的头已经磕出了血。
终究是不忍,县令给杨贤指了条路。
“你要是想报仇,就去找那些仙师吧。”
“仙师要去哪里找?”
“这我也不知道。”
杨贤牢牢的记住了这句话,又给县令重重的磕了两个头,然后闷着头冲出了衙门。
他不知道县令老爷说的仙师是什么,可只要问的人多了,迟早能够达到答案的。
这一年,杨贤十四岁,这是一个志学的年纪。
这本是漫漫长路的开始,他的人生本应由他自己来书写,平平淡淡,或是波澜壮阔。
不该让这贼老天来着墨,也不该过早的潦草收场。
少年的目标还是没变,他是想习武。
可此刻,他更想的是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