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州府衙大堂之上，常威愤怒的声音竟然震出了回响。
此刻能够理解常威愤怒的人，不是荀彧而是跪在堂下被他人安排命运的潘金莲。
“官人，奴家这些穷苦百姓为了能活下去，卖身进大户人家为奴的不在少数。”
潘金莲眼眶发红，她抬头看向常威的时候，竟然令常威觉得这女人和刚才那副风情万种又带些羞怯的样子截然不同了。
“世道艰难，奴在张大户家中的日子反而好过些，每月也能领些银钱贴补家里。”
常威攥紧拳头，且不论这女人是不是潘金莲，或者说眼前的人是男是女。
大户人家雇人是金钱交易，但打死人只需赔些钱就让他觉得不能接受。
这感觉让他想起刚进戏组的时候，和他在一起的一个武行替身因为意外人没了，他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戏组也只是赔钱了事，从没说过是自己安全做的不到位。
常威走到长桌之前，荀彧连忙起身让开位置。
“这案子，就到这里吧，既然没有签卖身契，那张夫人怎能越俎代庖决定他人婚嫁之事。”
西门庆得意的看看着武大郎。
武大郎猛地抬头看向站在堂上的少年，他求助式的望着武松。
“这位公子，此事荀大人尚无定论，怎可因你一句话就结案！”
郭子仪按住想要冲动的武松，沉声问道。
若是放在常威刚穿越时，他会大声告诉郭子仪，就凭我是琼州太守，还是晋王，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但现在常威才发现当个主公真的不能这么任性，他需要对自己治下的百姓负责。
最起码不能再出现主家随意打死卖身奴然后花钱赎罪的事情。
常威拂袖端坐在堂上座椅之上，沉声说道：“我乃是琼州太守常威，治下百姓卖儿卖女求活本就是我治理不善所致，今日又遇到没签卖身契就可随意处置家仆婚嫁之事，这是治理之策上的疏漏。”
“法依人定，情有可原怎能一概而论之？”
他见郭子仪还欲说话，反问其。
“这，这……”
常威表露身份之后，堂下之人除了西门庆其余早就不知该如何是好。
说句难听的，就算是晋王看上了潘氏，还没过门的话，换成寻常小老百姓早就把人送到王府了，当然这只是西门庆的想法。
郭子仪则是想得更多，他隐隐有些明白常威为何会生气。
“张氏越过潘氏父母，将人强嫁与武大于理不合，今日判张氏对武大另做补偿，潘氏的契书既然已经转到西门庆手中，那就由西门庆另做处置。”
“你们可还有话说？”
这事儿其实本就有争议，常威判的倒也不算错，在场几人都算心服口服，唯有武大可惜自己没了媳妇。
“哥，算了，拿了那张氏的补偿我再给你另娶一门。”
武松跪在地上低声对武大说道。
“好，好。”
武大连连点头：“大人，俺们没什么要说的。”
“既然如此，你二人留下我还另有话说。”
常威指了指武松和郭子仪。
“文若，随我去花厅。”
“诺。”
这个结果无论对潘金莲还是武大，都算是好的结果。
按照晋王的意思是自己嫁娶还是依着父母之言，武大也可以获得张氏的补偿，看西门大官人的意思，应该还是会把自己送给晋王，想到这里潘金莲心里长舒一口气。
从前衙到花厅，常威一路沉默不语，荀彧跟在他身后想着待会儿怎么组织语言劝他国法不能轻改。
“文若，方才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花厅之中，常威认真对着荀彧说道。
看主公的意思是这事儿没得商量，荀彧一阵头疼暗想贾诩这老狐狸装醉酒躲清闲，把事儿都放在自己身上了。
“主公的意思，彧自然是明白，只是……”
“国法难改也要改，杀人者偿命无论有没有签卖身契，就先从琼州蓟州两地实行。”
“诺。”
看常威不容置疑的模样，荀彧苦笑一揖应道。
“不止如此，你再将这条详细延伸，像是今日这种没签卖身契被主家随意安排的事情也不能再发生。”
“诺。”
那些大户平日里嚣张惯了，就算立法也不一定能立刻见效，希望随着时间增长会让自己治下百姓生活变得好一些，这样就没人卖儿卖女了。
“你去吧，将我说留下那两人叫来花厅。”
“诺。”
事情都被常威安排完了，荀彧只剩下一个“诺”可说，他劝不动也不用劝，若是主公固守成规，只怕要不了多少年后他们努力平定的天下又会起乱。
被晋王留下是武松和郭子仪没有想到的。
大堂之上衙役离去之后，武松站起身低声问道：“郭兄，可是那晋王嫌咱们坏了他好事，是以留下咱兄弟二人以做报复。”
“我见殿下胸怀坦荡，不似那种小人。”
郭子仪摇摇头说道。
“那你说你我二人具是白身，也无甚名声，他留我二人作甚？”
“有人来了。”
荀彧迈步走到大堂：“殿下要见你二人，在东花厅等候，自去吧。”
一想到要设法限制主家虐待杀时奴仆之事，荀彧又是一阵心累。
花厅之中，常威端起热茶喝，听李逵说自己要见的人到了，忙放下热茶扬声说让人进来。
“长武，武松见过殿下。”
“晋阳，郭子仪见过殿下。”
二人本想下跪行礼，常威挥挥手制止：“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有戏！郭子仪心中一动，他知道常威可能看中自己和武松了。
“谢殿下！”
武松和郭子仪一左一右坐在常威下首，等着他开口说话。
“二位一个是我琼州本地人，一个是晋阳人士，怎会同行来到琼州呢？”
毕竟是派去做卧底，常威还是要注意一下言辞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想要造反的事实。
虽然确实系统召唤的名臣武将好像都十分自然的接受了，但也不是谁都能去做卧底的。
目前就常威来看，只有郭子仪和西门庆比较合适，武松还需要再观察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