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姿母女俩来势汹汹,殷家上下出动为其忙前忙后的。
佣人们不断将一个个纸箱搬进屋里,大厅里进进出出的有些乱,其余人便站在门口,有的没的和第一天入住的张兰姿母女俩寒暄起来。
“蓉雪长得真是随了妈妈,漂亮大方,气质好。”安子惠两眼赞赏的打量着张蓉雪,夸赞到。
她性格温和平易近人,怕这二人初来乍到会不习惯,找话题试图让她们放松下来。
“谢谢阿姨,阮觅长得可比我可爱多了,我们班里的男生都夸她可爱呢。”张蓉雪笑嘻嘻的说道,眼睛弯成月儿的形状,很是讨喜。
“呵呵,原来小觅在学校这么受欢迎啊?”安子惠乐开了花儿。
“是啊,我们的教室紧挨着,圣诞节的时候,还有个男生跟阮觅表白呢。”张蓉雪漫不经心的说着。
大家的目光都聚在了阮觅身上。
似乎在向她确认有没有这回事。
阮觅尴尬的笑了笑。
“蓉雪是我们年级的级花,圣诞节接到了很多的礼物,比我受欢迎多了。”
“没有啦。”张蓉雪故作娇羞的说道。
“哈哈哈,都是好孩子。这下好了,你们年纪相当,也可以结个伴而玩。”殷振华笑的合不拢嘴,手搭在张兰姿的背上,轻轻的拍了拍。
看到殷振华如此高兴,张兰姿也很高兴。
“阿寻少爷应该也很高兴,听说一直想要个妹妹来着。”安子惠说道。
就在这时,殷寻和阮清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张蓉雪眸子亮了亮,她转身走去行李搬运车处,随手抱起一个大纸箱。
殷振华见了,忙说道:“小雪,这些行李交给下人们搬就行了,快放下,别累着了。”
张蓉雪笑着摇了摇头:“东西有点多,我帮忙搬点儿,这样大家就不会太累了。”
“真是个善良懂事的孩子,一点都不娇气。”阮经豪与老婆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夸道,安子惠点了点头。
张蓉雪脸上的笑更深了,稍稍得意的扬起下巴。
阮觅后悔自己下来那么早了,待在这里真是一点儿也不舒服,突然想找点事做,她索性也去帮忙搬点东西。
张蓉雪抱着箱子和迎面走来的阮清与殷寻的距离越来越近,忽得,她手下一松,只听她“哎呀”一声,箱子砸到了地上,滚动殷寻脚边。
“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箱子比我想象中的要重呢。”张蓉雪脸上愧疚不已。
她谨慎的去看殷寻的眼神,殷寻摆着一张极其冷漠的脸,下巴微微抬高,睥睨似的眼神看着比他矮上半个多脑袋的张蓉雪。
张蓉雪的嘴角稍微有些挂不住。
长这么大,多少男生围在她身边团团转的,一个个都把她捧的高高的,殷寻绝对是第一个对她如此冷漠的异性。
感觉到气氛微妙的不和谐,阮清笑了笑,蹲下从地上拿起那个箱子,温柔的说道:“没事的。”
阮清的温柔让张蓉雪重新拾起了信心。
“谢谢阮清学长,我是高一音乐班的张蓉雪,学长可能不知道我。”
“知道的,元旦晚会你们班的舞蹈获得了第一名,怎会不知道。”
“天呐,学长竟然知道我。”张蓉雪掩嘴惊呼道。
从头到尾,殷寻的视线都不在她身上,这时,殷寻绕过她身边走过去。
娇小个子的阮觅抱着个大箱子,远远就看到箱子把她整个人挡在了后面。
这个画面显得特别滑稽,殷寻走过去,把她扛着的箱子拿了过去。
“这种活就不要你来干了,一边歇着去。”明明是关心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像是斥喝人。
“我可以。”阮觅不满的撅着嘴,她有那么娇弱吗?
“可以什么可以,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阮觅瞪着他,怎么会有如此霸道的人。
不远处,张蓉雪看着这边的情况,心情瞬间低落至谷底,她满脸愁容的嘀咕着:“殷寻哥哥可能不喜欢我。”
阮清看着女孩闷闷不乐的样子,又望了一眼不远处斗嘴的殷寻与阮觅,若有所思。
张兰姿与张蓉雪的行李整理完毕后,差不多也该到中午的饭点了。
阮经豪和安子惠耐不住殷振华的热情,只好留下来吃顿饭。
这大概是这几年来殷家的餐桌前坐着最多人的一次,终于使得这几百平方的大豪宅里增添了热闹的气息。
“小雪,你刚搬来这里,对这边的环境比较陌生,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跟找殷寻问,现在你们是兄妹,还有阮家住的离我们很近,你若觉得无聊,也可以找阮觅和阮清一起玩,阮觅是女孩子,你们应该能说上几句话,况且她是你未来的嫂子。”殷振华像个老父亲似的嘱咐叮咛着。
“好的。”张蓉雪乖巧的应道,她隐晦的瞥了眼殷寻和阮觅。
“听说小觅在学校发生了点不好的事是吗?”殷振华又问道。
“已经没事了,谢谢叔叔关心。”阮觅无精打采的戳着米饭。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跟叔叔说。”
“嗯。”
“我媳妇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让我知道是谁干的绝饶不了她。”
殷寻握着筷子的手紧紧的收住,眼底闪过一丝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阮觅坐在他的对面,看到他盛怒的样子,并不觉得害怕,心底却感到很欣慰,她想起被关小黑屋的时候,他义无反顾的用自己的身体撞开了门,阮觅瞄了眼眼他的手背,那块擦伤的皮肤虽然擦了药处理过了,如今那醒目的伤痕还是在的。
殷寻似乎察觉到她那道内疚的目光,抬头望了她一眼,好看的唇角勾了勾。
阮觅立马将自己的视线移到餐桌上的一道道菜上。
短暂的元旦假期很快便结束了,伴随着假期的结束,阮觅一月一次的月事也来了。
阮清因为学生会有事,所以这一天早上去的特别早,阮觅吃完早餐后在厕所里蹲了十几分钟,肚子隐隐作痛,每个月来月事的第一天,她都特别不想动。
“小觅,再不准备去学校就迟到了哦。”安子惠看了看手表,对着厕所里的人喊道。
“我马上就好。”
阮觅咬了咬发紫的嘴唇,从厕所出来。
出门的时候,安子惠边给她围上围脖,边问道:“你确定不用妈妈送你去吗?你一个人能行吗?”
“我可以的。”阮觅坚持不让安子惠送自己上学的原因是因为安子惠的单位和一中是相反的方向,若送她去上学返回去上班肯定会迟到的。
“那好吧,到了学校记得多喝热水。”安子惠叮嘱着。
阮觅出了门,冬天的风寒冷刺骨,即使她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那寒冽的风依然无孔不入,钻进她的衣服里,刮在她的皮肤上是火辣辣的疼。
阮觅忍着肚子的痛,踩着笨重的雪地靴走出小区,走到下坡路底下的十字路口,远处一辆宾利驶了过来,停在她旁边,副驾驶座的车窗摇了下来,殷寻里面穿着校服,外面套着件毛呢外套,看见阮觅,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他将胳膊搭在车窗上,手指头向她勾了勾。
“上车?”
这时,后座上的车窗也摇了下来,梳着高高的马尾的张蓉雪坐在里面,她向阮觅笑着点了点头。
阮觅隐约觉得这个看似甜美热情的笑容没有表面上那么单纯。
她可是还记得,张蓉雪对殷寻心猿意马,应该不希望这个时候出现个电灯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姨妈来的缘故,阮觅感觉十分烦躁,她脸色不大好看的回绝道。
“不用了,我不想坐车,我自个走着去。”
说完她转身就走。
殷寻命令司机慢慢开车跟着她走。
“唉,这么冷的天,有车不坐非要走路去挤地铁,你是不是傻。”
阮觅嚯的别过脸来,狠狠的瞪了殷寻一眼:“要你管,我乐意我高兴!”
殷寻愣住,平日里温顺的小猫咪,此刻炸毛的样子还挺凶悍。
“来大姨妈了?”殷寻随口一问。
“你知道就好,别惹我。”阮觅说完,迈着暴躁的小步伐,继续往前走。
被平白无故吼了一顿的殷寻,若对象是别人早就发火了,偏偏是这个叫他无奈的小丫头。
他对司机说道:“停车,你们先走吧,我走着去。”
“好的,少爷。”司机将车停了下来,殷寻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要下车之时,张蓉雪着急的说道:“殷寻哥哥,不如我也一起吧?”
殷寻要下车的动作顿住,他皱眉,冷漠的回道:“不用,你就乖乖的坐车去,还有,以后不要叫我殷寻哥哥,我不习惯别的女孩这样叫我。”
这个称号从别的女生嘴里说出来,味儿都变了。
张蓉雪撇着嘴,幽怨的看着那道无情离去的背影,真冷漠啊。
殷寻将连衣帽戴上,快步赶过去追那个裹得厚厚的跟个粽子似的小身影。
“贱内,等等我。”
殷寻一大步跨过去,拉了拉她的衣袖。
“你跟过来干嘛?好好的车不坐。”阮觅抽了抽被他抓着袖子的手。
“火气这么大,难不成真来大姨妈了?”殷寻深刻感受到了这个小丫头暴躁的情绪。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开口闭口都是大姨妈?”阮觅瞪着他。
殷寻不在意她话语中所带的刺儿,他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唇色发紫,一只手掌下意识捂着腹部。
他的语气一下子柔和了下来,细细的问道。
“不舒服吗?”
看他的态度温和了许多,阮觅的浮躁感褪去了一半,她撇着嘴:“肚子有点疼。”
“我听说女人来那个最忌讳寒冷了,刚刚应该进车里暖和的。”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心疼。
“不想。”
“唉。”殷寻叹了口气。
他敛了敛眉,忽然,他走到她面前,背朝她蹲了下来。
“上来吧,我背你。”他说道。
“不用了,这样你会很累的,我可以自己走。”阮觅连忙摆手。
“难不成你想要我抱你?”不容拒绝的语气:“我数三声,你要么自己上来,要么我强行抱你。”
阮觅想说,这两个选项她都不想选,可对方已经在坚定的读数了。
“1,2……”
以殷寻的性子,说不定真的会把她抱着满大街走,到时候可以想象那些路人投射过来怪异的目光。
于是,当殷寻快读到三的时候,阮觅连忙跳到了他的背上。
“好了好了,不用数了。”
殷寻满意的勾了勾唇,她的手臂扣在他的脖子上,他抱起她的大腿,站了起来。
两人的身上都穿着厚厚的衣服,所以即使身体贴在一起,尴尬感也不会十分强烈。
很快,因为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终于捂出了温度来。
他的背很宽大,趴在上面即舒服又有安全感,阮觅望着那一头细碎的乌黑短发,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护发素,上面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忽然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感觉,她发现自己渐渐习惯了与他的亲密接触。
察觉到路上有行人向他们投过来复杂的目光,阮觅索性把脸埋在他的背上,像掩耳盗铃似的,仿佛这样别人就看不到她了似的,至少心里的这一关过去了。
“长的不大,体重却不轻啊!”殷寻走了没几步路,稍稍感觉吃力,他往上提了提她的身体。
“是衣服重。”她弱弱的解释。
北京的冬天太冷了,家里有暖气还好些,出了家门便要全身武装,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脖手套帽子通通要具备。
“哦,衣服太重了啊。”殷寻像哄小孩似的顺着她的语气附和。
“还有,你太瘦了,需要多多锻炼。”
“放心吧,就你这小不点,就算哥老了,也一样背的动你。”他忽然扬起头来,侧着脸看她背上的她,问道:“等你老了,哥还背着你,可好?”
随意脱口而出的话,却仿佛是一句誓言似的。
听在耳朵里却暖在心里。
阮觅趴在他的背上,没有说话。
她沉浸在这甜甜感觉中,只听他又补充一句。
“直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