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架骂街,龙向梅是专业的!周围看热闹的村民哄笑出声,纷纷打起精神,想看接下来的发展,但龙向梅并没有乘胜追击。杨文忠私心很重,可也算不上什么坏人。没必要让人下不来台。
拉起张意驰的手,准备立场,却没拉动。张意驰站在原地,目光平静的看向杨文忠:“我是广州人。受了点伤,暂时在村里养病。”
龙向梅又拉了拉张意驰的手:“不必解释。”
杨文忠却已经追问:“什么病?”
龙向梅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张意驰轻轻的揪了揪她的辫子,示意她稍安勿躁。而后面不改色的张口就来:“耳朵出了点意外,需要休养一阵子。没大碍,几个月后应该能痊愈。”
龙向梅:“……”这是她最初她胡乱找的理由,张意驰拿来用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居然能一本正经且一脸诚恳的讲出来,听的她差点都信了!小哥哥你在撒谎上很有天赋啊!
没想到,平时特别不爱跟陌生人打交道的张意驰话还没完,他接着不疾不徐的道:“耳石症,又称良性阵发性位置性眩晕。可导致短暂阵发性发作的眩晕和眼震,伴恶心及呕吐。因此,我暂时不能从事比较精密的工作。彻底康复之后,会去找工作的。不用担心我养不活梅梅。”
龙向梅一怔,忽然想起他们刚认识时的情景,当时张意驰的确非常难受,强忍着要吐的模样。难道……他的耳朵并非托词,而是真的!?
村民们哪懂什么耳石症不耳石症的,但张意驰的解释,很好的满足了他们的八卦欲。之前大家已经猜测过好几轮,只不过外乡来休养看风景的,跟本村没什么关系,他们没放在心上。现在龙向梅要招他做郎,他的身份立刻转变成了街坊。龙满妹把他当成了自家的孩子,村民们对他的评价也会自然转变。
因此张意驰才愿意多说几句。来养病的少爷可以游手好闲,但龙家的郎霸公如果不事生产,龙向梅必然受人奚落。
他的霸王龙,理应被羡慕、被仰望,而不是受人嘲笑。哪怕是不相干的村民也不行!
村里没什么娱乐,听说龙向梅和张意驰被村支书杨文忠拦着问话之后,立刻呼朋唤友的来围观。没几分钟的功夫,八卦中心的三个人被围了个严严实实。最让人尴尬的是,杨章荣几姊妹,也被好事者拽到了现场。
周季喜传出的风声,村民们半信半疑。大家一起住了几十年,龙向梅的脾气他们还是比较了解的。她从小顶门立户,说是个女孩子,但为人处世上,跟男孩子差不多。平时满嘴开花,什么脏话痞话都有。
每年赶歌场的时候,她面对前赴后继来表白的细伢子,像个老流氓一般,三言两语就能把人调戏到面红耳赤。
这样的脾性,在保守的乡下难免风评不好。偏偏这么多年来,她永远安安分分的守着青梅竹马。帮袁美珍干活,送杨章荣上学。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她只是个喊空话的。别看她嘴里浪的起飞,那纯粹是性格泼辣,嘴上不肯吃亏。
几年来,袁美珍与杨文雄夫妻的所作所为,大家看在眼里。前段时间,龙向梅还去他家干过活。起早贪黑的,好些村民都有挺大的意见。村支书杨文忠也为此非常的恼火。做人如此刻薄,真当龙向梅嫁不出去吗?
因此当风声传出后,很多人在惯性思维下,以为龙向梅与袁美珍两个泼辣货又干上了,龙向梅抓着她家的客人故意气袁美珍。以表示她龙向梅有的是人想要,你家杨章荣少搬翘。
于是,有好心的,本着劝和不劝分的朴实思想,强行把杨章荣带了过来。并在后面用力的推他:“傻宝崽,你犟个么子!梅梅脾气不好,你么先低个头,她就跟别个飞呱咧!”
杨章荣有苦难言,瞪着热心的邻居大叔,心中默默的道:我和梅姐真没吵架,只是第101次被无情拒绝,你敢信?
“去啊!”邻居大叔恨铁不成钢的在他身后猛推了一把,硬生生把他推到了龙向梅身旁,那是八卦舞台的正中央。
龙向梅:“……”
杨章荣:“……”
“好了,莫吵呱!”邻居大叔见两个人都没说话,以为小年轻要面子,谁也不肯先服输。又一脸慈爱的劝,“梅啊,满满晓得是你阿婆娘冇港理。荣宝还是疼你的,你气的很,打他两下歹毒滴,要你阿婆娘心痛去!”说着,又厉声喝道,“荣宝,你不准还手啊!”
杨章荣差点哭出来,说的好像他打的过龙向梅似的。
自家事自家最清楚,杨章伟赶紧出来救场:“梅梅你出来是不是有事?快去吧。”
乌龙从天而降,龙向梅已经心累的不想说话了。传绯闻她不怕,村里人好心善意她也可以照单全收。但是她家驰宝抿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这是生气了啊!她招谁惹谁了?她人还没睡上,气跑了你们赔吗?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两个牵着的手早已放开。龙向梅心虚的瞥向张意驰,猜度着这位语言天赋惊人的选手到底听懂了多少。八卦的舞台中央,四个人齐齐沉默着。围在旁边的村民们却七嘴八舌的加入了劝和的队伍。春节在即,家和万事兴,此时不和稀泥,还待何时?
最终,在一片嗡嗡声中,龙向梅率先憋不住。她试探着伸手扯了扯张意驰的袖子,低声道:“生气了?”
“嗯,有点。”张意驰抿了抿嘴,“你是我的。”
龙向梅:“……”不是,小哥哥你占有欲有点强啊?
紧接着,张意驰抬手,一把将龙向梅带到了怀里。在围观群众的惊愕中,毫不客气的往外走。
邻居大叔倒吸一口凉气,当即跳脚道:“你个外来的,做么子抱别个的老婆!?你要不要脸!?”
张意驰脚步一顿,转身看向邻居大叔,一字一句的道:“我、的、老、婆!谢谢!”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到了杨章荣身上。无数双眼,把他看的无所遁形。
“梅梅要招郎。”杨章伟的手搭上弟弟的肩膀,与村民们解释,“我家的崽,不去别个家做郎。”
人群中,却突然有人道:“那个小张,一看就是外面有钱人家的孩子,愿意上门?”
所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的移向了张意驰。
“不愿意。”张意驰清朗的声音响起,“我娶她,我带她走。”
邻居大叔嚷道:“你连个工作都没有!我们荣宝是华南医科大的,毕业就有铁饭碗!你拿什么比?拿脸吗?”
龙向梅:“没错,我看脸。”
围观群众:“……”
邻居大叔痛心疾首:“梅梅啊!男人光看脸有什么用?你要找个靠得住的啊!”说着他又搡杨章荣,无缝切换苗语,“你装么子死!?你老婆要跟别个走呱!”
龙向梅好想说,大家不必双语了,现在小哥哥的苗语可能已经专八了。
“就是!生的好的男人最靠不住。今天撩这个,明天撩那个。”人群中一个高亢的女声响起,正是杨章伟的亲妈、杨章荣的大伯娘刘芳芸。她也是个爽利性格,说话更是毫不留情,“梅梅你爸生的最好,你看现在呢?跟别的女人跑了,还回家吗?”
杨章伟快急死了,赶紧丢开堂弟,拽住刘芳芸的胳膊,低声道:“妈!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管!”
“我凭什么不管!?”刘芳芸眼睛瞪的老大,双手叉腰,喝道,“袁美珍你给我出来!正好今天忠哥也在,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新妇你要不要?你当真不要,我要了!”
杨章伟:!!!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我打不过龙向梅!
“呸!伟伟还不如我的崽!”另一个大妈跳了出来,“梅梅你嫁我屋里来,我一世把你当自己的女看!杨家不是好东西,莫信他们家的鬼话!”
刘芳芸不服:“我家怎么不是好东西了?我哪年哪月不给梅梅送东西吃?”
那大妈被怼了个哑口无言,有一说一,刘芳芸对龙向梅确实挺好的。她老早就幻想把龙向梅拐自己家里来,不过是碍着杨章荣是亲侄子,强行截胡不好,才一直没提。这会儿眼看着龙向梅要飞,她不干了。
然而,她的心思一暴露,她婆婆唐金妹也不干了!老婆婆风驰电掣的冲了过来,尖叫道:“伟伟高中都没读,没文化的,怎么能跟荣宝争梅梅!梅梅上过大学的!”
刘芳芸不甘示弱:“袁美珍自己不要!”
唐金妹拐杖一甩:“她敢!?”
人群中的袁美珍脸色青白交错,她真情实感的觉得龙向梅配不上她的儿子。但婆婆当众发飙,她不敢硬顶。老婆婆有心脏病,万一气死了,她这辈子都得叫人戳脊梁骨。但她心中不服,坚决不肯答话。无声的拒绝。
杨章荣苦笑了一声,他的妈妈没有心脏病,但有极为严重的胃溃疡。他也同样不敢气她。
“你总是想找个外面的新妇。”杨文忠冷冷道,“你家有钱给儿子在广州买房吗?没房你娶个屁的新妇!”
袁美珍脸色一白,她不是对行情一无所知。广州的房子,500万了吧?他们家的确付不起。
“喂!谈我的婚事,不问问我的意见?”龙向梅懒洋洋的道,“怎么?想包办婚姻啊?”
杨文忠道:“你年纪小,不懂事。喊你妈过来。今天,我们就把这件事定准了吧!”
搬翘,方言,可以理解成傲娇,但贬义的意味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