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哥,这的确是我亲戚家的小孩,他实在是不懂事,我才带他来的,这你让他挂一身的彩回去,我到亲戚那里也不好说啊。”刘胜似乎还打算最后挣扎一番,有些执拗的开口。
“他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你在我们这里待了那么久了,还不知道我们这的规矩是什么样的?”鬼哥皱了眉。
“……哥哥。”孙子明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里带着几分困惑与不解,“这就是你说的朋友吗?”
刘胜愣了。
自己都这么拉下脸去求他手下留情了,但他还是不愿意给自己这个颜面,一直在让自己在孙子面前出丑。
这真的算得上是朋友吗?
“呵,原来这小子不是哑巴。”鬼哥听到这句话却是更加不屑的笑了一声,手上用了点力气,把刘胜推到了一边,弯了腰低头对着孙子明开口,“那你说我们怎么做才算是你哥哥的朋友呢?”
“不知道。”孙子明语气天真的摇了摇头,“但是我身边的朋友不像你们这样。”
鬼哥的力气用的很大,刘胜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占我的身子,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鬼哥。
“哟,还说什么你身边的朋友不像我们这样。”鬼哥很轻松的就把孙子明从地上提了起来,“我倒还是第一次见你这种口出狂言的小鬼。”
“鬼哥!”刘胜叫了一声,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哀求,“他真的不能打。”
鬼哥手顿了一下,语气变得玩味起来,“不打也行啊,那就看胜子你可以出什么好处。”
“我这一周的零花钱都给你。”刘胜的语气有些低沉。
“你觉得我会对那点钱动心?谁稀罕你一周的零花钱?”鬼哥有些不屑的笑了一声。
“一个月!”刘胜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再加点?”鬼哥似乎来了兴趣,慢慢放下了孙子明。
他们都知道刘胜家里是开小超市的,零花钱在他们兄弟几个里面并不算少,甚至说是最多的也不为过。
他们愿意接纳刘胜作为自己团队的一员也有这个原因。
毕竟一个跑腿兼提款机谁不喜欢呢?
整整一个月的零花钱,他还是有些心动的。
刘胜嘴皮子动了动,但是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鬼哥有些夸张的用一只手在耳朵边比出了一个喇叭的形状,“这么不愿意啊?那还是算了——”
“三个月!”刘胜的声音里面已经带上了哭腔,“真的不能再多了!我最多只能找老爸预支这么长时间的零花钱了!”
“行,够义气。”鬼哥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十分友好的松开了孙子明的衣领,看起来很是客气的替孙子明整理好被自己抓皱的地方,“小朋友,你还真有个好哥哥,这要是换做别人,可能已经被我打的满地找牙了。”
孙子明依旧没说话。
“行了,你带你弟弟四处走走看看吧,我们不打扰。”鬼哥摆了摆手,笑着走到了最开始的位置。
刘胜捶了一下自己有些发软的腿,晃晃悠悠的站起了身子,走到了孙子明身边,浑然不觉得用自己已经擦破皮的手掌牵起孙子明,努力对他挤出一个笑容,“走吧,我们四处看看。”
孙子明无言的跟着刘胜走上了二楼。
二楼的人就少的多了,但是这散发着一股酒精,经过人体新陈代谢后滞留在密闭空间特殊的味道,有些难闻。
地上也横七竖八的睡了几个人,嘴边或多或少的都淌着一些哈喇子,孙子明一言不发的跟着刘胜走完了这个废旧汽车厂的所有地方。
这块地方其实一点也不大,装这这么十几个人,甚至显得有些拥挤。
但却确确实实是这些人引以为傲的秘密基地。
刘胜牵着孙子明走出来的那一刻,身上好像突然没有了全部的力气,有些颓废的坐在地上。
是啊,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融入过那个团体里面。
不只是他,那几个新加入的人都是这样。
这些人彼此之间的确是过命的兄弟不假,但这也就注定了他们之间的情谊,不是随便来一个人都可以插足的。
除非有一些巨大的事情发生,或者你自身的实力突然突飞猛进,撂倒这个团队里面的大哥。
要么有十足的人格魄力收买人心,要么实力够强到所有人都对你俯首称臣。
不然他们这些边缘人永远只能当工具人和提款机,不可能走到团队中间去。
他之前向往的团体,原来也只不过是这么回事。
刘胜想着想着,有些痛苦的抱住了脑袋——他之前为了加入这个团体,不知道忽视了多少对自己真正的关心,也不知道人冷落之前的朋友。
现在看来,这一切根本就是不值当的啊。
那些人根本不会听他的话,哪怕他苦苦哀求,也会彻底贯彻之前根本就不存在的规矩。
刘胜十分笃定,之前这地方是没有什么参观费的。
“哥哥。”孙子明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手搭上了刘胜的肩膀,“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把你当真正的朋友。”
其实他都做好挨一顿打的准备了,有很大的赌的成分。
他现在年纪小,骨头长得快,那些人应该也不敢闹出人命,看在刘胜的面子上多少会受一点力。
而且他也觉得刘胜其实多多少少会保护一点自己。
毕竟刘胜骨子里是一个很有责任感和重情义的人。
不然也不会为了那群狐朋狗友被别人打进医院了。
所以孙子明才敢这么做。
但他也没想到,刘胜为了他这么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弟弟”,会搭上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不过他也不清楚这个东西的分量就是了。
但是看刘胜当时的表情,想来是不轻的——至少对他来说是很严重的一件事。
“我知道的。”刘胜回答的声音很小,就像山间流过的溪流,不仔细去听水流坠落的声音几乎是听不到的,“我其实一直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