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长风静静地听完顾景芜的话语,挥了挥马鞭,不由分说的将马车往前驶去。没了御史府马车的阻碍,周围因为慌乱又让出了一些位置,顾府的马车很顺利地停在了一片相对宽敞的场地。
“可以下车了。”停好马车,尉长风回身对着马车里的人说道,长臂一抬,轻轻掀起了车帘的一角,方便里面的人出来。
率先出来的是宝琴,她打车窗看外面的热闹好些时候了,心里对方才那个府里的人极为不满。
什么人呐!狗眼看人低。他们顾府只是低调、懂得收敛罢了,怎么就成小门小户了?他们顾府可是京都的首富,掌握着全国上下大部分商业的经济来源。若是没他们供着,这些朝廷官员如何能够吃香的喝辣的?
她横了一眼还在吵嚷的不远处的那辆马车,“哼”了一声。跳下马车后,搀扶顾景芜下来。顾景容的丫头也同样如此。等待人全下去之后,尉长风才收回手,若无其事的倚靠在车门边上。
“我们进府去了,你在此等着,不要乱走动。”顾景芜侧过头看了眼尉长风。
“好。”男人目光漆黑如墨,注视着人的时候专注而迷人,声音如同夜色里的泉水,流淌过人的心尖,惹得人心头一阵战栗酥麻。他微微点了点头,束在脑后的长发有几缕被风吹起,俊眼修眉,纵然是小厮的行头,也遮掩不住他与生俱来的风流英姿。
“啧。”
顾景芜自然是注意到尉长风的,不免为他迷惑人的外貌咂舌。
这男人呐,不仅妖得很,还妖得一本正经!
这样的人,最容易惹来情债的。
想想,她不也是他惹得情债中的一个么!只不过这债太深,连续了两世罢了。
她收回目光,带着宝琴、景容等人就往远安侯府的大门走去。
“站住!”一声骄横的吼声传了过来,止住了几人的步伐。原来是那狼狈的御史府小姐钱秋月觉得骂小厮不爽,便将怒火燃到了她们顾府的身上了。
钱秋月双手掐腰,气冲冲地拦在了她们的面前,一眼望见了几人中的顾景芜,当即火气更甚,眉头拧的可以挤死只苍蝇了。
她上下打量了眼黑衣墨发的顾景芜,冷清中透着贵气,超然之余不乏人间烟火,神秘又魅惑,像是一只有毒的美女蛇!
钱秋月生的不是那么好看,人又爱吃,打小就是圆圆的脸蛋、圆圆的体型,故而见不得漂亮的人,连伺候她的都是长相普通的。见了顾景芜如此美艳模样,她的心中嫉妒万分。加著上次郊游被拒绝,她更是对顾景芜讨厌到了极点。
“这位姑娘有何事?”顾景芜笑着望着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体宽脸圆的钱秋月,目光平淡,没有惊讶与嫌恶,也没有烦躁与不耐,有的只是事不关己的淡然。
钱秋月早在心里把她这种姿态骂了千万遍了。装模作样的,心机深得很!
她扬起她的双层下巴,道了句,“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顾府的大姑娘。这才几日,就不认识本姑娘了?”
“这位姑娘说笑了,我每日见过那么多人,难道每一个见过的都要一一记住?”意思是,钱秋月的存在感还不足以让她记住。即使钱秋月的身份是御史府的姑娘,在她这儿也不过是个见过就忘的陌生人而已。
顾景芜微眯起双眸,笑意愈发和善。
然而顾景芜云淡风轻的表现刺激到了钱秋月。在她过去的那么多年里,她都是被追捧的人,除了那个容家的容雎儿还有小霸王张昭奕外,对她不屑一顾、语出讽刺的就是这个顾家嫡出的大小姐了。
她讨厌的三个人还是朋友关系。钱秋月绞尽脑汁,极尽毕生所学,最终想出了一个极为符合的成语:臭味相投!
“顾府大姑娘果然贵人多忘事呢!你不记得我,我可记得你。前一回郊游,你便不给我面子,拒绝了我的请求。这一会你又害的我的马受了惊,害的我变得如此狼狈不堪,还抢走了我的马车位置。我与顾大姑娘真是有缘得很呐!”钱秋月咬牙切齿地将后面几个字挤了出来,眼神恨不得杀死这个美丽的女子。
“姑娘是哪个府上的?”顾景芜无视了钱秋月的怒气,依旧气死人不偿命地假装不记得。
“御史府,钱秋月。”
“啊,原来是御史府上的姑娘,失礼失礼。”顾景芜道,“不过,对于钱姑娘的话,我不敢苟同。你说上次我不给你面子,实际上那一回我那儿是真没了其余坐的位置,若是让姑娘坐下,可不就是委屈了姑娘不是?再说抢了你马车位置的事情的。这儿的区域全是远安侯府设置出来的场所,只要来参加花会的都可以再次停车,何来抢与不抢呢?”
“你胡说,分明是我们府的马车先到的,这儿是我们府先选中的。”钱秋月不由分说的大吼,像是大街上吵架的泼妇,全然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气质。
反观顾家姐妹,皆是气质出尘,秀美非常,雅致端庄。
“这地方没有刻上人名,那便谁都可以占用。你说你们先到了,那为何不直接过去停车?既你不停车,又不让旁人停,这是何道理?钱姑娘是御史府的掌上明珠,却也不能霸道到只手遮天呢,你这是将我们国都的律令条例置于何地?”
顾景芜都把国都的律令条例抬上来了,钱秋月若是还坚持,那便是枉顾王法天威了。她自是没有胆量这么做的,只能揪着另一件事不放。
“我们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你们惊了马!”
“我们惊了你的马?钱姑娘可真会说笑。”顾景容掩唇笑了笑,“两个府上的马车又没有碰着,我们的人也没有跑去你的马边上甩它一鞭子,又如何惊了它?”
“你们肯定用了暗器!”钱秋月胡扯一通。
不过,顾景芜在心里却是满是赞同,这回倒是让钱秋月猜着了。不过尉长风那人做的事情,再怎么样,也不会傻到给人留证据。上午打了他,还是她故意为之,与他撕破脸皮的后果呢。
面上,她还是不咸不淡的,回首望向马车边上的男人,公式化地问道:“这个钱姑娘说你用暗器惊了人家的马,可有此事?”背对着钱秋月与众人,她望着尉长风的目光含着戏谑与了然。八壹中文網
尉长风看出顾景芜在想什么,既不承认,也不反驳,只是坦然地配合道:“没有。”他用的又不是暗器,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石子而已。
“嗯。”顾景芜不再与他说话,对钱秋月道,“钱姑娘,你听到了,我府上的下人说他没有。”
尉长风听着她的语言,忽的笑了。
他自然不会傻到相信这个女子能够相信他的话,她从开始就对他表现出浓浓的敌意。他笑的是,就是这么一个任性无礼狠毒的女子,竟然能够在外人面前装得如此单纯良善,真是难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