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张昭奕随意整理了一下衣着和头发,便告别了顾景芜。又是新的一天,或许所有的黑暗都会烟消云散,美好的未来随之而来。
顾景芜目送着张昭奕精神奕奕地离去的背影,笑容却渐渐消失了。
她总觉得,张昭奕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她。是打算自己扛么?张昭奕就是这样,虽然平时看上去放荡不羁,但是面对大事情的时候,总是不想依赖别人,自己默默承受。
尉长风今日就要离开京都,前往雷州办事去了。张昭奕才离开不久,就见着那个男人一袭黑衣阔步而来。
顾景芜正坐在梧桐树下面,看着宝琴打穗子,自己手里则拿着一个九连环在玩。
尉长风放缓了步伐,来到她的面前,没有直接说分别的事情,反而问她:“昨夜,张昭奕在你房中留了一夜?”他的面色很平常,但黑沉沉的眸子却怎么都让人无法相信他内心也如同面色一般平常。
顾景芜对于尉长风变相的质问并不是很在意,“张小五昨日心情不好,又太累了,所以就没有回去。”
“你可以让他住在厢房。”而不是你的闺阁!
尉长风忍着怒火。顾景芜越是风轻云淡,他就越是窝火。但是他又没办法向顾景芜撒气,这个女子,他疼之护之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忍心对她发火呢?
顾景芜被他这么一说,似乎才想起来还有厢房这么一回事,“你说的对,下次张小五若是再来,就让他睡厢房。”趴在桌子上面睡一晚上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啊。桌子硬邦邦的,还凉的要命。她早上醒来的时候,手臂都被枕得麻了,额头和脸上也都是衣服挤压过后的印痕,红一大片。
或许是顾景芜回答得太过于理所当然,加上问心无愧。尉长风心中的愤怒渐渐消了一些,心想着等他从雷州回来之后,一定要好好看着顾景芜,可不能让她被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狼给叼走了!
他说道:“我今日就要出发去雷州了。”
“好,一路顺风。”顾景芜把玩着九连环的手不停,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我这次前去雷州,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你——”他本想说,你莫要想我。后来想想,这个女子怎么可能会想他?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于是,当即改口道,“要好好的,在府中待着。等我回来之后,带一些雷州的特产回来给你。”
“好,谢谢了。”顾景芜还是无动于衷。那表情,分明是在赶人的意思嘛。
尉长风没有因为她的冷脸而放弃。他在顾景芜身边又坐了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地与顾景芜道别。
等尉长风;离开之后,宝琴笑嘻嘻的说道:“姑娘,我看,姑爷都快要离不开你了。他刚才那个留恋的眼神,又深情,又专注,恨不得将姑娘您地每一处都深深烙刻在脑海里一样。”
顾景芜随手拿起一个小香囊,直接朝着宝琴的方向砸了过去,“话多!打你的穗子吧!”
尉长风的深情,她已经不稀罕了。但是她要的就是尉长风深情这个效果。毕竟,效果越好,她的计划胜利的几率就越高。
彼时,尉长风出了顾府,眼中的深情早已不在,面对外人的时候,他还是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尉公子。
小厮弯腰驼背,讨好的问道:“公子,我们现在去哪儿?”
尉长风没有搭理他,而是冲着守在大门口的腰背挺直的自己的侍卫说道:“去查查张昭奕做过的事情,我要他名下的所有产业。”
“是,公子!”
因为嫉妒,有时候可以彻底烧毁一个人的理性,让人变得癫狂。
他嫉妒张昭奕可以和顾景芜相处的那么好,他嫉妒张昭奕可以留宿梧桐苑,可以肆无忌惮地和顾景芜打闹玩笑。这些都是他不曾拥有的。
张昭奕对于尉长风而言,就是一个碍眼的存在。
以前,张昭奕和顾景芜在一起,他可以以自己卑微的身份抑制自己的情感。但是恢复身份之后,他没必要再隐藏自己的实力了。面对自己的眼中钉一般的人物,他从来不会选择手下留情。
就如同那一年,娘亲病逝,好多人都趁机揩了尉家的最后一点油脂。他记住了那些人,他一有能力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当年的那些人暗中打压,让他们落魄流离至死。
他享受那种报复的快感。
即使自己深陷地狱,也终是要让那些人来陪葬的。
他的嘴角微微下压,眼中沉郁,如同阴雨的天气,沉闷的让人窒息。
下午,一个小厮拿着一封信来到梧桐苑,说是有人让他转交给顾景芜的。至于是谁,那小厮也不知道。
顾景芜接过书信,借着上面的笔迹,就认出了是刘伯钰给她的。刘伯钰回来了,约她在上次游湖的那个地方见面。估计是夜三将消息通传给刘伯钰,所以刘伯钰才回来的吧。
翌日,顾景芜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游船泛舟的溧水湖边。
水波不兴,清风徐徐。两岸的杨柳垂髫,好似碧玉妆成。又仿佛女子纤细的腰肢,柔弱无骨。溧水上方并没有很多船只,远处的芦苇荡里,几只野鸭正成对地游水嬉戏。
还是那一艘巨大的船,帷幕重重,带着幽幽地丝竹管弦之声。
那个男子一席红衣,出现在了船头,远远地,冲着顾景芜微笑。
顾景芜也不是第一次见他穿红衣了,但是两次相见,她都是眼前一阵惊艳的。他的晔丽,如同绽放在忘川边上千年绽放的曼珠沙华,美得妖娆而魅惑,充满着危险的气息。他的脸上戴着狐狸面具,微微勾起来的那一抹随意的笑容,别有深意,让人想要不断去深入了解他的神秘之所在。
“我来了。”顾景芜对着男子笑道。她还是戴着那个珍珠耳坠,耳后挂着两缕头发,脸蛋小巧精致,反衬的眼睛大大的,猫儿一般澄澈通透。
一道白练破空而来,裹住了女子纤细的腰肢,将人腾空而起,带上了船头。
顾景芜倒是没想到刘伯钰会突然来这么一招,手心都吓得出了汗,她有些埋怨地说道:“下次突然用武的时候,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很吓人呐!”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呢!”男子低声笑了,狭长的凤眸微挑,带着几分慵懒与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