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纪尧还是没有回来。但是,院子里却来了另外一拨人。
对方来势汹汹,一个打头的家丁一脚踹开院门,继而躬身回头对后面的人说道:“戚姨娘,二公子说的那个小贱人就在这里。”
接着,就见院门口,一个不太高莫约有一米五的妇人端着架子走了进来,鼻孔朝天,一副高傲的姿态。身上的孔雀翎制成的袍子,华美而奢侈,与她头上金光闪闪的头饰交相呼应。活脱脱一只花孔雀。
戚姨娘扫视了一眼院子里走动的丫鬟,掉着嗓音厉声呵道:“大公子新收的那个小贱人在哪里?让她给本姨娘滚出来!”开场就用气势震慑院子里的人。
银杏也在院子里扫地,见到这种阵势,暗道不好。趁人不注意,慌忙跑去找屋里的顾景芜通风报信。
“顾姐姐,顾姐姐,不好了,戚姨娘来拿你了。”银杏认顾景芜当姐姐之后,便改口了。
闲来无事,顾景芜便坐在纪尧的书桌前篆刻。银杏突然的闯入,吓了她一跳。手下一个不小心,刻刀划到了拇指上,拉出来一道血痕。血珠儿如同红豆一样往外蹦。
顾景芜敛下心思,拿起手边的绣兰花白色锦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拇指,用帕子裹住,这才抬眼望向银杏。
戚姨娘是哪位?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但是那个疑惑只是单单针对对方的身份而言的。如果没猜错,这个戚姨娘大张旗鼓地过来拿人,必然是昨天纪礼的事儿传了出去导致的。
“哦,顾姐姐,您还不知道吧,戚姨娘是二公子的生母。虽然是个姨娘,但是老爷很宠她,所以,她的架子比我们夫人的架子还大呢!”夫人,就是纪尧的生母,也就是纪家的当家主母蓝氏了。
原来是纪礼的生母,倒也难怪。深宅后院,哪个女人不是仗着自己有儿子站稳脚跟的。虽然她不知道纪礼在戚姨娘耳边说了什么,但是总是对她不利的话就是了。
她没有反应,仿佛外面的叫嚣全然不存在一样,拿起印石和刻刀继续篆刻起来,风轻云淡的紧。
她的淡定模样让银杏急眼了。
“顾姐姐,你给个反应啊。戚姨娘那么得老爷的宠爱,她想做什么,老爷很少管的。她现在来找你,若是伤害到你,那可怎么办啊?”
银杏上前两步,没有注意到顾景芜受伤的手,一把夺过顾景芜手中的印石和刻刀。
顾景芜手握得比较紧,被银杏这么一夺,又碰到了拇指的伤口。鲜血氤氲出来,淡淡的红色渗透到帕子的外面。
“啊,姐姐,你手怎么破了?”银杏忙捧着顾景芜的手,拿出自己的手帕为顾景芜护住伤口。
顾景芜摆摆手,表示不碍事。
这时候,外面的人挡不住戚姨娘,一群人冲进了纪尧的房间来了。
戚姨娘没有见过顾景芜,但是听闻大公子身边收的那个丫鬟生的如花似玉,倾国倾城。此时坐在桌案前的那个女子可不就是么。瞧她那一脸的狐媚相,一双眸子勾人的很呢!
戚姨娘不再年轻,故而对那些长得好看的女子都很是看不顺眼。加上这个女子又企图勾引她的儿子,这使得戚姨娘在心里更是将顾景芜骂了个遍。
“小贱人,可让我找到你了!”戚姨娘抬着下巴,目光睨视着顾景芜,“见了本姨娘,还不过来见礼?真是没规矩的东西!真不是道大公子是怎么看上你的。”
顾景芜没有动。
她知道纪尧在纪家的地位。纪尧掌管着纪家的一切职权,就连那个一直没有露脸的纪家老爷也都要让着他,更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姨娘了。
她是纪尧亲自带回来的,凡事有纪尧护着,这个戚姨娘自然是无法对她做什么的,所以她跟本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危。何况,纪尧肯定是知道她对纪礼做了什么的,纪尧都没有说什么,这个戚姨娘又能怎么样呢?
她目光冷淡的望着戚姨娘,仿佛是在冷眼旁观一个自导自演的跳梁小丑一样。
戚姨娘被她的冷淡更加愤怒了,对着身后的下人道:“来人,把她给我拿下。这种没有规矩的丫鬟,想来留在大公子身边也是碍眼的,不若就让我今日替大公子好好管教一番好了,也省得大公子的麻烦!”
顾景芜现在是说不出话的,若是她能说出来话,定然要与戚姨娘好好理论一番。
她戚姨娘说多了也不过是一个姨娘,有什么资格在纪尧的房间里口口声声说要帮纪尧管教人呢?纪尧的事情,要她管?
正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既然开不了口,就只能动手了,总不能乖乖就让人家欺负了,也不反抗吧。
顾景芜的手暗中收在了袖中,将藏在袖中的药粉准备好。
到了幻境之中,她才发现,当年洛久安交给她的制毒的法子还真是好用。既不会有失风度,也能够轻而易举地压制住敌人。顾景芜真是屡试不爽。
纪尧默认了她能够肆无忌惮,她总得给个面子吧。
下人听了命令,两三个三大五粗的下人就冲着顾景芜而来,袖子撸到臂弯,气势颇为吓人。
银杏吓得下意识往顾景芜身后躲。她的胆子比较小,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害怕是在所难免的。不过,这时候,她又突然想起来顾景芜的处境,想到顾景芜抱住她的温暖,深吸一口气,又站在了顾景芜面前,帮顾景芜挡住了走到近前的人。
顾景芜心中颇为感动。虽然幻境中的人对她而言,都不过是虚幻的,就像是一场梦,总有一天都会变成虚妄。但是,能遇到这样真心对她好的人,她还是很珍惜的。
那三个家丁见有人当着他们的道儿了,粗鲁地一把推开银杏。
银杏被推得踉跄,腰部撞在了桌子的边角,她疼的直不起身来。
顾景芜眉头一拧,不悦的望着来者,嘴角不自而然带着一丝冷笑。漆黑的瞳孔如同一汪死水,平静的吓人。那些家丁在她的目光之下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想着不过是一个小丫鬟,怎的有这样可怕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