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低着头卑微的顾景芜,苏子衿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想要往上扬起。
“我听说尧……夫君他今日去救你回来的。来这边,和我说说,你今日都经历了怎么样的过程?可惜了我没能亲眼见到。”苏子衿拍了拍身边的凳子,看似温和地和顾景芜说道,实际上,她正以这个院子的女主人的身份,在命令着顾景芜。
顾景芜可不会傻到真的坐在苏子衿的身边。苏子衿的每一句话里面都暗藏着对她的警醒与讽刺,她若是真的照苏子衿说的做了,指不定对方会在哪个地方等着她呢。
她在苏子衿的面前两步远的位置站定,声音不卑不亢,“少夫人,今日大公子为了救我而中途离开,是我的不是。我在这里向少夫人道个不是了,希望少夫人这次能够原谅我。”
对着苏子衿,一味地退缩是不行的。苏子衿本就是性子比较烈的,若是让那些个东西都堵在她的心里,她能够一辈子都记着,并且时时刻刻都明枪暗箭。顾景芜不想和苏子衿闹到那种僵持的地步,便索性直接说了。
苏子衿抿唇一笑,故作不在意的问道:“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纪尧是我的夫君,他心肠如此仁善,那是我的福气才是。若是换了我,我也会奋不顾身的去救你的。我又怎么会责怪于你呢?”
苏子衿一口一个夫君,喊得极为亲昵。可是,实际上,纪尧却没有正眼看过她,更没有在乎过她。顾景芜不禁为苏子衿这般强作坚强的样子有些发堵。
以往,苏子衿都是称顾景芜为“景芜”的,现在连称呼都变了。顾景芜也不再期望她能够念着旧情了,对着苏子衿将悬崖上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其中主要是关于纪礼与她的,对于纪尧,她说的并不是很多。
苏子衿的心思此时太过于敏感了,顾景芜说太多关于纪尧的话,只会更加刺激到那个可怜的女子。
“哦,照你这么说来,是二公子回来了,想要报复你,才造成今日这样一场闹剧的,是么?”苏子衿的眼睛微微眯起。她可不相信顾景芜所说的话。
纪礼与顾景芜有什么恩怨,以至于非要让纪尧在他们成亲的当日不得不离开?
她想,这一切,一定都是顾景芜一手操纵的。为什么顾景芜早不醒,晚不醒,偏偏今日就莫名其妙地醒来了?为什么纪礼早不闹,晚不闹,偏偏在他们大婚之日就闹出事情来了?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顾景芜有意破坏她与纪尧的婚姻!
呵,枉费她以前还觉得顾景芜是个可以深交的朋友,没想到啊,顾景芜却这么算计她,真是害的她好苦啊!
顾景芜点点头,“正是如此。”
苏子衿眼里的不屑就越发明显了。都这个时候了,顾景芜这个女人竟然还能够如此理所当然地对她撒谎?
“你觉得,我会相信?”
“我知道少夫人此时心里对我很是恼火,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我也没办法改变。少夫人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只能再次向少夫人赔个不是。若是少夫人心中还是不快,景芜任打任骂,绝不还手。”
“任打任骂?”苏子衿一只手指卷着帕子的边角,轻声嗤笑,“话说得倒是轻巧。只不过啊,我今日若是打你骂你了,可有人要心疼了。我可不敢那么做。”
顾景芜没有说话。这句话她没办法接。
“听说,你会刺绣。绣球做的尤其好看?”
一年前,顾景芜昏迷之后,苏子衿无意中见纪尧将一个精致的小绣球挂在了卧房的床榻上。她从纪尧身边服侍的丫鬟冬儿口中得知,那个绣球,正是纪尧从顾景芜房里拿走的。那个时候,苏子衿心里就对顾景芜的恨意一点一点挤压了。顾景芜如今醒了,她苏子衿又是顾景芜的主子,想要让顾景芜做什么,那不都是一句话的事情么。
顾景芜打不了、骂不了,可是若是以做绣球的名义让她吃吃苦头,那还是可以的。
“也不过是做着玩儿的,上不了大雅之堂。”顾景芜没有抬头,都能感受到苏子衿眼中的嘲讽之意。
“人贵在自知之明。既然知道登不了大雅之堂,那就应该多锻炼锻炼。秋天风大,若是弄些个五颜六色的绣球挂在院子里的树梢上,再挂上几串小铃铛,一定很好看。不如,这件事,就交给小景你了吧。我素来不喜欢外面买来的,总觉得买来的挂上,少了一丝人气儿,小景可懂我的意思?”苏子衿歪着头笑道。
顾景芜怎么不懂?明摆着就是刁难她,让她一个人做一树的绣球嘛。这么多的绣球,即使没日没夜的做,也不知道能做到猴年马月。就是她的一双手都绣烂了,也难以完成吧。
可顾景芜这个时候偏偏不能回绝。
“我知道了。”顾景芜颔首。
“那就好。”苏子衿满意地说道,“你先下去吧,我想在这儿一个人安静的待会儿。”她挥挥手,像是主子对待下人一般轻率。
“是。”
顾景芜转身离开了,只留下那个凤冠霞帔、妆容精致、微笑无可挑剔的女子在院子里,对着往来的秋风,眼中的笑意渐渐转化为无边的怨恨。大红的指甲死死掐着手腕,才不至于让她跳起来掐死那个正在远去的女人。
“顾景芜,你能活着回来,那是你福大命大。可是,落在我苏子衿的手里,你就别想好过了!”
“来人!”苏子衿唤来候在不远处的丫鬟,“待会儿去找两个比较有经验的嬷嬷带到她房里去,看着她,只等到绣球做完了才算。”
何为“有经验”?大户人家的都知道,一般这种的嬷嬷,都是女主人看不惯小妾或者身边的丫鬟太过肆意妄为,拿来管教她们的。这些嬷嬷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落在她们手中的,都会被折磨掉半条命。
小丫鬟领命,当即就去挑选合适的嬷嬷去了。等顾景芜照顾完银杏,回到房间想要休息的时候,就见到房间里坐着一胖一瘦的两个中年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