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述被洛久安废了,一生不举。不仅如此,他还在邱述的脸上用永久性的墨水刻上了“淫贼”二字,那两个字形成两个方方正正的疤,永远伴随着邱述,一辈子都没有被抹除掉。
随后,洛久安又可以接近尉长风,以第一名医的身份。他在很多事情上都帮助了尉长风,让尉长风的名声传遍四海。但是,顾景芜每次与尉长风见面,都见着他的身体一次不如一次。原本就阴沉的眼神,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更加明显。
最严重的一次,尉长风正在和顾景芜说话,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他的衣摆都溅满了鲜血。
他擦擦嘴角,抬眼望向顾景芜,却见顾景芜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情绪的改变。她的嘴角一直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像是嘲讽尉长风也有今天,又像是一个旁观者,尉长风的现状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尉长风只觉得心很沉重。好在,大婚在不久之后就会到来,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顾景芜都会陪着他一辈子了。
顾景芜想,洛久安就是这样为景容报仇的吧。让尉长风在无形之中被杀死,却还不知为何会死去。她静静望着尉长风在病痛之中苦苦挣扎着,心中反而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感。
“尉长风,天道轮回,这就是你的报应。”
“芜儿,我从来不信天。若真的有报应,那就尽管来吧,即使是死,你也逃不开我的身边。”
宝琴等到尉长风离开之后,才怯怯地来到顾景芜的身边,道:“姑娘,其实姑爷对您很好的,您为何待他越发苛刻?”知道尉长风在背地里算计顾家的人并不多,宝琴向着尉长风,也不过是看在尉长风表面上对顾景芜那般好才说的。
顾景芜道:“宝琴,日后不要再喊他姑爷了,知道么?”
“为何?”宝琴不解。
“因为,他马上就不是了。”顾景芜没有解释下去。
顾家女大婚,京都稍有名望的人都来了。马车排满了街巷,红纱如烟似雾挂在树梢上面,行人纷纷驻足,看着这难得的盛大场面,纷纷咂舌。
容雎儿一个人偷偷溜进顾景芜的房间。已经是梳妆之后了,顾景芜屏退了丫鬟们,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发呆。流光溢彩的大红衣裳照出她娇美的脸庞,如水波流转的眼睛下方贴着金色的花钿,华贵与艳丽交相辉映,即使是甚为女子的容雎儿,也不由得为眼前的美景呼吸一滞,停下了脚步。
“人说女子出嫁那天是最美丽的,果然不假。”容雎儿从后面环住顾景芜的脖颈,把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透过铜镜细细打量着镜子中的那个绝色女子,“真快啊,景芜就要出嫁了。”
她的眼里,有羡慕,也带着几不可查的忧伤。
顾景芜拉着容雎儿的手臂,心中并没有因为成亲而有所波动。她并不是第一次嫁给尉长风,对成亲的美好期待也不再是给与尉长风了。
“是啊,真快啊。”她叹了一口气。
“景芜,我祝福你得到自己所爱。”不像是她,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但是却爱而不得。
容雎儿与陈倾的事情,顾景芜也知道。容雎儿在陈倾拒绝她的那一天,与顾景芜喝了一夜的酒,醒来之后就变了。陈倾对容雎儿的影响是很大的,但顾景芜却想对容雎儿说,“雎儿,有时候一个人的爱情并不是爱情。你所谓的执着,到了最后也大多是悲剧收场,所以该忘记的,就忘记吧。日子还很长,总有一个好的人在等着你。”
“可是我忘不了他——”
“你忘不了的,不过是与他在一起的回忆。出去走走吧,说不定走着走着,回忆就淡了。我认识的容雎儿,率性洒脱,可从不会因为这些小情小爱而束缚了手脚。”
“好,我信你。天下之大,男子也不止陈倾一个。我相信,总会有一个我爱的人也爱着我。”容雎儿深吸一口气,咧嘴笑了。多日来的阴霾一下子被驱散,她还是她,那个爽朗的容家大姑娘。
新浪来接,新娘出房门,从此不是娘家人。
“爹,娘,二老保重身体,女儿就此别过。”顾景芜跪在台阶上向二人行了一个大礼。
她拜别了顾长清和周氏,周氏暗暗抹着眼泪,顾长清将她抱在怀里,依依不舍地冲她挥手。
容雎儿、宝琴、容洛儿、张小五、甚至刘仲礼和刘子栀都来送她了。
顾景芜从他们的面前缓缓走过。经过沈袭,也就是张小五的身边时候,顾景芜听到他低低的唤了她一声,“顾小妮儿。”
顾景芜侧头,掩藏在红色盖头下的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她清脆地应了一句“哎”,像是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小小的男孩儿绕着女孩儿转了两三圈,一脸惊疑地问道:“你就是顾家的小妮儿?你怎么不怕我?”
“我为何要怕你?”
“因为——我是大老虎!吼!”
女孩儿一巴掌把男孩儿拍在地上,“不,你是假的。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叫顾景芜,你就叫张小五好了!”
男孩儿捂着被打的肩膀,龇牙咧嘴地问道:“我为什么要叫张小五?”
“因为‘芜’和‘五’读音很像啊。”
“果真是顾小妮儿。”
······
沈袭低低的笑了,笑着笑着,眼角就沁出了眼泪来。
红衣似火,明**人。
再见了,张小五。
容洛儿站在他的身边,望着两个人,忽然明白为何他对顾景芜为何那么特别。她原以为自己变得更好,比顾景芜还好,就可以让男子的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可是如今她才明白,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取代的。它不会因为你是否完美而改变,它的存在,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