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啦,有了钱,首先想到的是惜命。三个陡然而富的家伙,自然不想背着大金块走回头路,一致选择沿溪流而下。
然而,这条道并没让三人一帆风顺。水随山势,千回万转。两岸危崖险峻挺拔,表面平滑如镜。清晨的绚丽霞光投射在上面,熠熠生辉。
陡降的山势,让溪流多数时候特别湍急。充盈的溪水倾泻而下,好似万马奔腾。隆隆的轰鸣声在幽谷中激荡回响,震耳欲聋。
溪中礁石林立,激流撞在礁石上,水花迸射,经由阳光折射,幻化出道道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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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则美矣,险则险极。
三人很快成了落汤鸡,狼狈不堪地躲着飞溅的水花,战战兢兢地在乱石上跳来跳去,生怕一不小心掉进溪里,被夺命的溪水化作一缕荒野孤魂。
罗天佑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人生就像唐僧师徒西行取经,有些劫难注定是躲不过的。”
曾令智咕哝道,“要是不来,就不会有这些劫难了。哥,咱们这是夜叫鬼门,纯属自己作死。”
罗天佑笑道,“唐长老是西天取经,我们是金牛山取金。佛经能度人,黄金能救命,大家都是在造七级浮屠……“
曾令智蒙了。三人不是因为贪财,才跑来深山来的吗?怎么还跟唐僧取经扯上了关系?一个是纯粹是自私,一个是了普罗众生,性质完全不一样啊。但大哥说得又有点儿对,有了黄金,家里人就能吃饱饭,还能帮助身边更多的人。
熊志铭受了罗天佑一番话语的鼓舞,也开心乐观地说,“他们师徒能安然度过九九八十一难,我们自然也会闯出这天不应地不灵的死绝之地……离家之前,都答应了姐姐妹妹,下次回去就带她们去玉阳玩。我熊志铭,顶天立地,说到做到……”说罢,双脚叉开,单手指天,做出挨雷劈的样子。
罗天佑问道,“老熊,一直没问你,多大年纪了?你啊,看起来挺老,其实也挺幼稚的。”
熊志铭不高兴地瞪了罗天一眼,悲愤地呛声道,“我去,什么看起来挺老,老子今年十八。才十八啊。”然后用嘶哑的破嗓子青雀镇流传甚广的一首民歌。
喝你口茶呀问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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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妹子噻今年有多大
你喝茶就喝茶呀那来这多话
眼前这个妹子噻今年一十八
喝你口茶呀问你句话
你的那个爹妈噻在家不在家
……
熊志铭不光五音不全,词也记得不全,唱得乱七八糟,却苍凉婉转得好听。罗天佑和曾令智跟着熊志铭的节奏一起唱:喝你口茶呀问你句话,你的那个爹妈噻在家不在家……
三人在山里兜兜转转,又耗时五天,才终于走出金牛山。看到那艘熟悉的民国初期的老式蒸汽江轮安静地停在渡口,大家双膝一软,齐刷刷跪在江边,脑袋低垂。滚滚湘江东逝水啊,苍天不负有心人。
江轮在林州靠岸时,三人没有继续往前,而是进入市区,住进了林州市政府第一招待所。
客房里,大家聚到一起商定处理狗头金。熊志铭提议把它们都熔成一些金块,大家平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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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天佑坚决不同意。开什么玩笑!狗头金的价值远远超过同等重量的纯金。知道熊志铭不识货,便存了私心,便不跟他直说。只推说这事得秘密地干。在林州人生地不熟的,不如将它们带回青雀镇处理。
熊志铭说他的假期过了,必须尽快回知青点报道。
曾令智让他别回了,有了金子,何必还要呆在那鬼地方啃红薯玉米。
熊志铭说,要是不回去,户口会被注销。没了户口,以后想去哪,连开介绍信的地方都没有。这年代,介绍信跟古代的路引子一样,要是没有,哪都去不了。何况将来结緍、工作,哪样儿不需要户口本?
曾令智想想也是,他也不知道狗头金的真正价值,试探着问罗天佑,“哥,既然老熊不能回去,要不咱们在林州找家金店?小心点就好了。“
罗天佑当然不会欺骗曾令智,但熊志铭在场,怎么可能暴露出自己的小心思。
他们两个的意见基本达成一致,要是自己不同意,也说不过去。一想到这些大自然的瑰宝被送进熔炉,简直比直接杀了自己还难受,怎么也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罗天佑想了想,对熊志铭说,“熊哥,这五块狗头金,总重量不超过四十斤。要是熔成金块,重量肯定会少一些。我们就按四十斤算,现在金价是每克一块二,大约能卖两万四。三个人分,每人是八千块。对不对?”
熊志铭数学本就不好,瞪着眼睛,听真天书似的。
罗天佑只好带着他和曾令智去找招待所的经理,三个曾在大堂跟经理打过照面。一个和和气气的人,老学究模样。当时主动跟三人搭讪,还提醒他们出门在外,万事小心,需要帮助就去经理室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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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眼前的事,安心休息一宿。第二天,熊志铭与两人约定年关再聚,便跟大家分道扬镳了。
小妹坐在家门前的老樟树下读书,忽然听到哥哥叫唤声,欢喜得飞起来。把哥哥按在小竹椅上,不停地推他,搡他,扯他的头发。
曾令智看着疯狂的小妹,嘀咕道,“额想姐姐了。“是啊,曾令智毕竟不过十五岁,也还是个恋家的孩子。
晚饭过后,罗天佑叫上父亲和曾令智,一起来到自己的卧室。
父亲介绍了养鸡场的情况。新鸡场已经接近完工了,他们还从镇上的农技站打听到,省城鸡种繁殖场除了提供三黄鸡、芦花鸡、天山雪鸡等国内优良品种,还有从国外引进了白洛克、澳洲黑和白来杭,村里已经安排人去采购。
罗天佑离开的那天,易千寻老师就带了儿子和几个帮手过来,他们一直呆到那套自动设备调式好才离开。要是儿子早回两天,还能碰上他们。易老师知道你没去过他家,临走时,留下了地址,让你有什么事情就去找他。
有父亲在,养鸡场看来是不用操心了,罗天佑决定明天去现场看看。
聊完养鸡场,该切入今晚的正题了,罗天佑把金牛山存在金矿的事告诉了两人。
“金矿?!“,不光父亲,连曾令智听到也感到非常吃惊。
罗天佑回答得斩钉截铁,“是的。“这时候才把从两个帆布包里掏出五块狗头金,一一摆在父亲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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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被唬得猛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愣了会儿,咽了两三口唾沫,一把将最大的那块抢进怀里。开口道,“你这孩子,有金矿还办什么养鸡场啊。“刚才被他还当宝似的养鸡场,立马不香了。
罗天佑解释道,“鸡场是替乡亲们办的,我今年还会有其他计划,可能再搞一两个作坊。“
父亲问道,“一下子搞这么,哪来的机器和技术人员?”
罗天佑自信地答道,“机器和技术人员都会有,我最近还得出趟远门。“
父亲问他要去哪里。罗天佑告诉父亲,他要去武夷山,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武夷山在福建,隔得天远地远的。儿子从小到大,连省都没出过,这回居然说要去那儿,还要找个什么很重要的人,这也太无厘头了,让罗小勇有些抓狂。于是问道,“这人是怎么认识的?在林州吗?”
罗天佑先给曾令智使了个眼色,然后点点头,扯谎道,“是的。您也不用担心,我会没事的。”
父亲果然不再追究此事,而是问道,“那金矿呢,你打算怎么做?“
罗天佑回答道,“采金的事要尽快,越早越好。现阶段机械开采还不现实,可以先采用土办法在山溪里淘。这种事,开始只能偷偷摸摸地做,需要选几个绝对可靠的人。”
父亲想了想,“你三个舅舅还行。我看就他们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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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天佑对舅舅们没什么印象,老爸说行就行吧。又看着曾令智问,“你们家呢?也出三个人吧。“
曾令智答道,“额姐,再加上额爸,还有姐夫,刚好三个人。”又问,“哪狗头金怎么办?”
罗天佑把狗头金的真正价值告诉他。并说要是现在出手,国内不可能卖上价,最好拿到香港去卖,那儿才能找到既识货又能出得起价格的人。
七十年代末,普通人去香港有两条途径:一是有人从香港寄来邀请信,并附上一定数额的外汇;另一条就是从深圳偷渡。
这两条途径都不容易走通,不如先留着,反正现在赚钱容易,不担心缺钱。
罗小勇离开房间后,曾令智问罗天佑,武夷山是怎么回事。罗天佑告诉他,这是自己的小秘密,以后他自然会知道。
習日清晨,曾令智自行回去,母亲带着小妹回娘家,罗天佑则跟着父亲去工地。
新建的养鸡场高大气派,生产区、辅助生产区、污粪处理区、办公区、生活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生产区共有两栋鸡舍。鸡舍为密闭式,四列三层阶梯式鸡笼,大约能容纳八千到一万只。
罗天佑对新鸡场赞不绝口,“爸,你真厉害,花了不少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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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钱,父亲开始诉苦,“还欠着周家庄和新河村的材料钱,加起来有两千六百七十三元,我答应他们年底结清。”
罗天佑毫不在乎地说,“年底的话,没什么问题。”
父亲好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随便说了一嘴,“今天早晨,你妈拿走了一块狗头金,说是带回去给娘家人瞧瞧,给你长脸呢。”
罗天佑顿时不好了,觉得胸闷得紧,差点一口气没顺过来,“这个败家的老娘,我的狗头金啊。”
罗天佑不死心地问,“爸,妈还会把它带回来吧?”
父亲笑了笑,“我看玄,你妈说要给外婆打一副金首饰,还有给外公的戒指。算是补偿当年欠娘家的聘礼。”
“欠娘家的聘礼?!”罗天佑嫌弃地望了望父亲。想想,也对,老子欠债,儿子还钱,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