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的都打听清楚了，这几日因着后山海棠花盛开，去上香的贵客极多，其中从燕京来的又住在寺内的人有六户人家。”江海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一一禀报给沈小婉，“魏国公老夫人因信佛，每年寒食节前后便会携家中女眷住在云山寺抄书念经，直到上巳节之后才会下山回家。另外还有武安侯、叶侍郎、张家、刘家等。”
“另外云山附近的各处庄子上还住着不少贵人，听那些小厮说许多贵人都会小镇的傩舞祭祀。”
傩舞祭祀？沈小婉讶异。
江海禀报道：“小的听人说云山因云山寺香火灵验而得名，而云山寺之所以建在云山是因着山脚的云山小镇，传闻是因一位得道高僧游历至小镇，见识到小镇上的傩舞祭祀后，在一株菩提树下参悟成仙。之后高僧的弟子便在云山寺建庙，后因佛祖保佑，香火灵验，是以才出了名。”
沈小婉不解，“为何见了傩舞祭祀便参悟成仙了？”
“小的也不清楚，许是傩舞祭祀时仙人下凡点化了高僧。”江海道。
沈小婉摸了摸下巴，莫不是和今晚的傩舞祭祀有关？
江海又道：“小的还听说瑞王妃今日也到云山小镇的别庄了，许是也会去看看今夜的傩舞祭祀。”
沈小婉端着茶盏的杯子一顿，不过很快问道：“去打听仔细了，王妃若是去在哪个位置。”
江海眨了眨眼，应声退下。
沈小婉抿了抿唇，思忖片刻后对杜鹃吩咐道：“既然知晓瑞王妃来了云山小镇，咱们作为下属官眷自当应该是前去拜访的，你去备上一些山珍等物，明日便去拜访，不懂的就问马管事，莫要备薄了失了礼数。”
“是。”杜鹃应下离去。
往日再燕京因为身份低微，不敢也不可凑到瑞王妃眼前去碍眼，但今日非常时刻，沈小婉不得不为自己多做些打算，若是今夜无法偶遇，那明早就尽早去拜访。
入夜，整个云山小镇人人手持一把火把往小镇中央的空地的巨型火堆走去。
火光明亮，映照在身穿相似傩服的小镇百姓的身上，照的他们脸上狰狞骇人的傩具上，随着鼓点神秘的乐声想起，驱傩者随之起舞，时而奔腾跳跃，时而激烈诡黠，气氛神秘而威严，令人不敢亵渎。
火把驱逐煞邪，傩舞祈福，求财求子。
嗯，对，求财求子，所以现场很多带着面具的女人出现。
现场气氛诡异，沈小婉对鬼神很敬畏，不敢在这处呆太久，待江海寻到了瑞王妃的位置后便过去了。
茶楼被两个侍卫拦了起来，沈小婉刚一靠近便被侍卫给拦住了，“茶楼已被我们夫人包了，请你立即离开。”
杜鹃扶着沈小婉，杜月则上前讨好，“这位大哥，我们夫人怀着身孕，适才又被人挤到了，需要一个地方稍坐片刻，请您允我们家夫人在大堂里坐盏茶功夫便好，我们不会到处乱走的。”
“我们寻了许久只寻到这一处茶楼，我们就坐片刻，等小厮将马车找来我们就走。”杜月又道，“大哥放心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家老爷也是穿大哥你这样盔甲的人。”
几名侍卫对视一眼。
片刻后，一名丫鬟下楼将沈小婉请上了楼。
瑞王妃身穿缕金挑线纱裙端坐上首的太师椅上，发鬓上插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手腕上带着金镶玉的手镯，纤细的手指上也戴着宝石戒指，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沈小婉早便听说过瑞王妃乃是赵国公府的闺女，家世显赫，才华横溢，如今一看果真如此，容貌昳丽，气势不凡。
“妾身见过王妃。”沈小婉同嬷嬷学过礼仪，规矩自是挑不出毛病的。
瑞王妃听自家王爷提过救过他几次的江校尉，知晓王爷对江校尉颇为看重，是以在知道沈小婉在下方时便派请了进来，不管是故意还是巧合，都好茶相待，“免礼。”
同时向身侧的丫鬟道，“上茶。”
丫鬟很快送上了热茶，“夫人请用茶。”
沈小婉走了许久，抿了口茶润了润喉咙，这才向瑞王妃请罪：“妾身不知是王妃在此，扰了王妃清净，还请恕罪。”
“出门在外也无需多礼。”瑞王妃端着茶盏浅啄一口，“江夫人怀着身孕怎的还来看傩舞祭祀？”
沈小婉小心应道，“妾身听人说云山小镇寒食节后的傩舞祭祀与云山寺的香火一样灵验，所以......”
瑞王妃也能明白大伙的心理，只是对她怀着身孕出来傩舞祭祀不太赞同，“怀着身孕还是小心为妙。”
“王妃说的是。”沈小婉面露尴尬，也故意袒露出自己心底的小想法，“夫君时常不能归家，妾身心底祈盼他能平平安安的，所以不止云山寺求了平安福，还想着也祭祀求一求。”
说罢很是尴尬的低下头。
“你们夫妻二人感情真好。”瑞王妃说道。
沈小婉微露赧意。
瑞王妃笑了笑，又道：“我听王爷说地动后提醒他注意疫病的便是你提的？”
沈小婉颔首：“应当是夫君听我说过一嘴后上了心再禀报王爷的。”
“你为何会想到这一点？”瑞王妃好奇。
“王妃可还记得前年徐州等地灾荒之事？”沈小婉问道。
瑞王妃自然是记得的，徐州是康王叔的封地，被人怂恿了便借着灾荒之事起义，结果很快被王爷与徐将军等人镇压了，圣上顾念兄弟之情将其圈禁，终身不得再出。
只是这和疫病有和关系？瑞王妃不解，是以问起有何关系？
“前年徐州鹤州几地灾难之后死了不少人，当时天气炎热很容易发了疫病，当时幸好有有经验的老大夫向知府禀报，提早做了准备，所以疫情并不严重，很快便得到控制，所以妾身担心地动后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所以才提醒了夫君。”沈小婉顿了顿，“妾身也没想到随口提的几句话能帮到王爷。”
“原是这样。”瑞王妃轻轻摩挲着如葱如玉的手指上的宝石戒指，也不知信还是不信，“不过幸好你提醒，要不然通州恐怕会因此死更多人，也算是功德一件。”
“不敢当，妾身只是随口提一句，真正为百姓做事的是王爷。”沈小婉可不敢捞功劳，想找死也不是这种法子。
听到她这么说，瑞王妃脸上笑意更浓了，多了几分真心。
瞧着王妃心情不错，沈小婉心底松了口气，然后看着外间被火光映得昏黄的夜空，“快结束了。”
瑞王妃点头，朝身侧的丫鬟点了点头，“回吧。”
沈小婉跟着一道下了楼，左右看了看，“月儿去看看咱们家马车怎么还没过来。”
“肯定跑去闲逛了。”杜月小声嘀咕了一句便迅速跑走了。
瑞王妃见她挺着个大肚子，行走不甚方便，“你同我一道走，我送你。”
沈小婉见周围许多人，便改了改口，“不用了夫人，怎好劳烦您。”
“无妨，谁让我们这么投缘，一道走还能说些话。”瑞王妃虽不看得起沈小婉农女出身，但江校尉前途似锦，以后必能成为王爷一大助力，是以也容不得她敷衍了事。
真投缘还是假投缘啊？沈小婉没有犹豫太久，便也跟着上了瑞王妃的马车，因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马车外表不太起眼，不过内里却别有洞天。
沈小婉也不敢多看，只是缩在角落的绣凳上，也不敢像在自己的马车一般伸长了腿揉一揉，只能正襟危坐，小声答着瑞王妃的话。
倏地，马车停了。
外间传来动静，沈小婉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瑞王妃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但很快外间动静便停止了，侍卫禀报道：“王妃，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