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燕京城飘起了鹅毛大雪。
今岁的冬日比往年来的早了许多，大雪簌簌的下了一整夜，外间的天也被雪光映照得明亮极为明亮，恍如白昼。
沈小婉正在给江执收拾了几身换洗的衣物，一边收拾一边同正在往身上穿盔甲的江执说道：“我多备了几双鞋袜，你若是沾湿了歇就立即换下，别把腿脚冻出毛病。”
“有你准备的皮靴子，不怕沾湿。”江执将裤腿塞入鞋子里，用绳子仔细的绑紧，不让它透风。
“那也得仔细着一些，你也挑着地儿走，别一直踩雪，破了就进水了。”沈小婉看着他身上这套冰冷的盔甲泛着银白的光，总觉得很冷，“要不要再穿件棉衣在里面？”
“不了，已经很暖和了。”江执身上还穿着小马甲背心，里面填了鸭绒，暖和得很，都是沈小婉让庄头收集起来的，但是收集得晚，所有的鸭绒也只够给江执做了两套，小宝一套，她和闹闹是没有的。给两人做也是因着他们每日都要冒着寒雪出门去军营和书院，穿厚棉衣太臃肿了，做事不方便，所以用羽绒服轻便些，也保暖，也不用担心他们冻着。而她和闹闹整日在家里，家里很暖和，穿着单薄的棉衣也是方便的。
“我这些日就不回来了，等半个月后回来就带你们娘三儿去别院泡热汤。”江执扛起包袱，“天这么冷，你也别接别家的帖子了，在家烤火舒服些，要是有什么事儿就去寻李夫人，虽然她有时候分不清状况，但江家的话她还是听的。”
沈小婉点头：“知道了，我整日待在家也遇不上什么事儿。”
江执捧着沈小婉白皙的脸颊亲了一口，“媳妇儿，那我走了。”
沈小婉靠着门扉，看着江执大步踏入院中厚厚的一层积雪之中，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路上小心。”
“回屋去，别冻着。”江执回头朝着她挥挥手，然后便消失在了院门之外。
沈小婉看着屋瓦院墙之上铺上的厚厚一层白雪，整个燕京城都变成了天寒地冻的冰雪世界，哪怕衙门有派专人打扫积雪，但依旧是白皑皑的一片。
等到辰时三刻，小宝披着斗篷冒着飞雪去了书院，杜鹃和江海几个将屋里屋外打扫了一番，将积雪扫去，露出了原本的青石地面。
待到晌午时分，庄头赶着车送来了不少木炭和柴火，另外还送了许多鸡鸭鱼肉和蔬菜过来。
沈小婉让杜鹃给庄头倒了热茶，“城外的路难走吧？”
“进城送柴火的人多，路都压出了车辙，不算难走。”庄头憨厚的笑着，“东家，最近鸡鸭要得多，鸭绒又收集了许多，小的这次都一并送过来了。”
“我看到了，这次比上次的还要好。”沈小婉赞赏的看着庄头，“如今天寒地冻的，路也不好走，半月送一次过来便是，不必隔一日送一次。”
庄头点头，“那小的明日再送些柴火木炭过来，免得东家这处不够用。”
家里的炭火是不能断的，沈小婉点了点头，“那多送点过来，最近炭火的价涨了很多，你们的炭可还备着有？”
“幸好听了东家的吩咐多准备了一些，如今还剩下许多，不过又有人家定了几车，想着过些天还得多烧一些出来备着。”庄头答道。
“那便好。”如今庄子上也是自产自足，另外还能靠着产出赚钱，倒是一笔好生意，沈小婉点了点头，“供给的几处铺子这月结账了？”
“结了，十月里比夏日里卖得多了许多，银钱也多了许多，将近有五六十两，冬月腊月肯定卖得更多，等到下月再将帐本送过来给东家瞧。”
沈小婉点了点头，“嗯，下月等你大儿将帐本一并送来之后再算一次，到时候给你们分利钱。”
庄头欣喜的点头，“那可就等着东家了。”
“待到年底，你问问你家大儿是愿意长待豫州还是愿意回来帮你们忙，一家人相隔太远总不是个法子。”父母在不远行，虽豫州离燕京城不过四五日的距离，但长年累月不能团聚，也着实不太合适，沈小婉是个开明的主子，也不愿见到庄头一家分离。
庄头道：“东家是嫌小的们了？”
沈小婉摆手，“这倒是不是，只是我想着你们一家相隔太远，一年四季鲜少时间能脱开身聚在一起，一家子总要常聚在一起才像话。”
“那小的如此也是可以的。”庄头忙道。
沈小婉抿了口热茶，“你不必着急回我的话的，到腊月底你问问他的意思，或是你们同去豫州也行，那边的田庄更大，只要精细侍弄，比城郊的庄子产出肯定多得多。”
庄头呆怔了一下，“那小的回去想想。”
“嗯，你们若是觉得如此也行，那便当我没说。”沈小婉道。
等庄头离开后，沈小婉回了屋子，反手将门窗关的紧紧的，不让呼啸而过的寒风将屋内的热气带走了，闹闹被正被杜鹃抱在怀里，轻轻的拿着勺子舀着压榨出来的菜汁喂给他喝。
沈小婉看着几乎空了的碗，“半碗都喝光了？”
杜月拿着手绢给闹闹擦了擦嘴角，“二公子喜欢喝这个汁。”
“喜欢喝就好。”沈小婉看着朝自己伸手的闹闹，“娘身上凉，等会儿再抱你。”
杜鹃托着闹闹小屁股的手察觉到一股湿热，呀了一声，“二公子尿了。”
“那快给他换尿布。”沈小婉看着咯咯的笑的闹闹，“还笑，看你干的好事儿。”
杜鹃和杜月很熟练的给闹闹取下尿布、擦洗屁股，然后再换上干净的尿布，因为做过很多次了，动作越来越熟练了。
“有你们俩都行了，完全不用别人了。”沈小婉将闹闹重新接过来，抱在怀里亲了亲，叶氏这两日请假归家去了，她没在，闹闹依旧很好带，除了精力很旺盛以外。
虽说叶氏有些不尽人意，不过沈小婉也没想辞退她，因为闹闹说不准还有更闹腾的时候，有个会带孩子的人照顾她也稍微轻松一些，毕竟杜鹃和杜月也还是十二三的小孩，哪能放心呢。
“咿呀咿呀......”被沈小婉抱着怀里的闹闹又待不住了，望着明亮的窗户，想走外间去。
“外间下雪呢，冷得很，咱们不去啊。”沈小婉轻轻拍了拍闹闹裹着尿布的屁股，“你爹要连续半把个月不回家，你都不想你爹啊？混小子。”
哎，她都有点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