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大年三十，整个燕京城均响起了鞭炮响，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今日周厨娘和叶氏都归家过年去了，做过年饭的事情便由沈小婉亲自抄刀，菜单子都是早拟好的，各色的菜也备妥了，只要按着正常的法子做便是了，好在偶尔也会下厨亲手给江执做起的，手艺还不算生疏。
杜鹃和杜月都在灶房里帮忙，江执小宝则带着穿着新衣的闹闹在院中贴春联，还有金彩、缕花、幡胜等喜庆物。
各自忙着各自手上的事儿，都为今日这个年做着准备，唯有小黑最空闲，趴在灶房柴堆里烤着火望着灶上散发着香味儿的蒸笼不转眼，不时的汪汪叫两声，沈小婉偶尔切出骨头了还丢两块给它嚼。
待到晌午时分，整个燕京城又是一片鞭炮声响，家里也不例外，看着挂在门前的那串鞭炮噼里啪啦的响着，红色的纸花儿四溅，漫天飞舞，与天空中徐徐飘落的雪花为伴，顺着风飘啊飘，飘过树梢，越过墙头，飞往巷子外间去了。
鞭炮被点燃的刹那，小宝忙捂住闹闹的耳朵，怕他吓到了，但是闹闹听着这震耳的鞭炮声反而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拍着巴巴掌，咿呀咿呀的想要过去玩儿。
“闹闹你胆子可真大。”小宝摸了摸自己被鞭炮震得嗡嗡响的耳朵，“江大胆。”
闹闹朝哥哥脸上抓去，“咿呀咿呀......”
被闹闹软乎乎的小胖手抓到了也不疼，小宝哼哼两声，“咿呀咿呀。”
家中第一次添了人过年，沈小婉菜做的很多，小宝看着满满一桌的菜忍不住感叹，“好多菜，都不知怎么动筷了。”
“挑你喜欢的吃。”沈小婉将围裙取下，进屋换了身没有油烟味的衣裳再出来，接过江执怀中的闹闹，“动筷吧。”
桌上摆满了各色的菜，香肠腊肉和各类风干肉自然是必不可少，另外还有豆腐包子、蛋包子，这几菜是沈小婉前世过年饭桌是必备的菜，做它们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异世灵魂的情怀。
除此之外，还有江执小宝喜欢吃的炸酥肉、珍珠肉圆、荷叶八宝蒸排骨、芝麻香芋卷、当然更少不了鱼了，糖醋鲤鱼，有头有尾，年年有余。
另外还有几道鲜少在桌上见到的菜，蒜蓉蒸鲜鲍鱼、滋味虾、清蒸鲈鱼、香辣花甲、香辣螃蟹。
这些海鲜很是难寻，从靠海的渔村运至燕京后便被送到了勋贵世家府上，并不会流于市面上，沈小婉为了吃海鲜，特意跑去瑞王妃府上送年礼，顺便向王府管家采办打听了一番，这才让供货之人给她腾了两三斤送过来。
像这些供货之人多是南来北往的船商，也是有一定身份的，都是看宅院门脸行事，一般都供给有钱的大户人家，像沈小婉这种小打小闹的人家根本不看在眼里，若非有瑞王府的帖子，估摸着还买不到这点海鲜。
沈小婉还和供货的管事商量好了，每次有货都送一些过来，虽说不是大客户，但也是长期买卖，管事当做赚点外快也愿意每次携带一些给她。
为了吃如此的能豁地出去，想想也是醉了。
沈小婉给江执和小宝各夹了一个蒜蓉鲍鱼，“尝尝味道怎么样？我觉得蒸的好像有点儿老。”
江执吃了一口，入口的满是蒜香味儿，另外还混杂着一种腥味，但对于他还来味道并不重，是可以接受的，“不错，没有老，挺嫩滑的。”
小宝吃了一个，皱着小脸，“娘，好腥。”
“很腥？”沈小婉也夹了一个尝尝，并不觉得很腥，反而觉得很好吃，只是不那么辣，下次再做要再加点辣才好。
沈小婉将有点点辣味的蘸酱递给小宝，“实在觉得腥就加点这个芝麻蘸酱，有点点辣味压一压味道就不觉得腥了。”
小宝又沾了蘸酱试了试，“好像是好了一点点。”
“那能吃就多吃点，吃完了这次还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吃到了。”沈小婉又给二人夹了菜。
江执喝了口汤，“从哪买的？”
沈小婉答道：“是王府采办认识的船商那儿，一年就往返燕京两三次，下次如果回来我再多买些存在地窖里，想吃的时候就能吃。”
“你喜欢就多买点儿。”江执看着一直伸手不停的抓的闹闹，“将他放小床，别耽误你用饭。”
说着起身去了卧房，把闹闹的婴儿床搬了过来，放在桌子的一侧，“将他放里面。”
忙了几个时辰，沈小婉早就饿了，欲把闹闹放进小床里，但闹闹抓着她的衣襟怎么也不愿意松开，“咿呀咿呀......”我要抱抱，不要去睡着......
“闹闹乖，就在这儿，容娘先吃口饭好不好？”沈小婉将闹闹放到床上，江执直接抓住闹闹的手扯了下来，放了她一个自由。
闹闹瞪着眼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看看娘，又看看罪魁祸首，眼泪哗得滚了出来，张嘴就要哭。
江执顺手拿小勺舀了一点鸡蛋羹喂到闹闹张大的嘴巴里，闻到蛋羹的味道的闹闹顿时就不哭了，吧唧吧唧嘴巴，好吃。
等他不哭了，江执将他放倒在小床上，又拿小薄被给他压着腿，免得他胡乱动弹，这才叫沈小婉一起坐下，先趁热用饭。
小宝见闹闹一直朝饭桌上张望着，“爹你看闹闹，闹闹肯定是闻着太香了，也想吃。”
江执看了眼蠢蠢欲动的胖儿子，嗤了声：“他想吃也得等长牙了再吃。”
小宝问：“那还得等多久啊？”
“得等到两岁了才能多吃这些。”沈小婉道。
“好可怜。”小宝嗷呜一口吃着香肠，“那我先替闹闹多吃一点。”
又听到自己的名字了，闹闹咿呀咿呀的回应着。
饭菜极为丰盛，吃得满嘴是油，小宝已经记不起四岁以前吃不饱穿不饱的日子了，只知道娘会做好多好吃的，他恨不得自己有三个胃，但奈何只有一个，实在是吃不下了，无奈的放下筷子，打了个饱嗝：“膈~。”
小宝正打算下桌，视线突然落在了小床上，惊喜的叫了起来：“娘，你看闹闹......”
正吃得欢唱的沈小婉以为闹闹睡着了踢被子了，立即回头朝闹闹看去，没想到竟看到闹闹扶着小床的木栏跪着，正眼巴巴的望着满桌的香气四溢的菜肴流口水。
“啊......”沈小婉激动得顾不得擦拭嘴角的油渍了，“闹闹会爬了，他爬过来扶着栏杆立着的，江执，你快看......”
“他竟能爬过来了。”江执面色平静，但扬高的声音泄露出他的情绪。
“他还扶着栏杆站着了，也太厉害了。”沈小婉一直觉得闹闹发育得很快，但没想到这么快，一没注意到他就不仅爬了还攀着栏杆跪着了，虽不是站，但确已是超乎普通人家的孩子了。
闹闹几乎把大半个身子的力都压在栏杆上，冲着八仙桌上的菜肴咿呀咿呀的叫着，丝毫不知道爹娘、还有哥哥看到自己的动作后有多欣喜激动。
沈小婉激动的抱着闹闹，用力的亲了两下，声音里抑制不住的悸动，“儿子，你可真棒。”
“闹闹，你真厉害！”小宝跑到小床边，“娘，一定是菩萨听到我说的话了，就让闹闹会爬了。”
江执看了一眼咿呀咿呀的闹闹，“你和菩萨说的什么？”
“我说让菩萨保佑闹闹，让闹闹早点会爬会走回叫人。”小宝嘿嘿的笑着，“肯定明天闹闹就会走路了。”
“哪那么快？”沈小婉有些担忧的看着咿呀咿呀的闹闹，“他不会像之前一样只爬一次就不爬了吧？”
江执蹙眉，伸手就把闹闹拎到小床的尾端，替他把姿势摆好，然后拍了拍小床的另一头，“闹闹，到这儿来。”
闹闹看着前方，娘怎么离得那么远？满脸的不满，咿呀咿呀的动了动手脚，然后利索的朝沈小婉爬了过去，婴儿床做的不算多，闹闹两三下就爬到了头，又抓着栏杆想像之前一样攀着起来，试了好几次，终于在第五次的时候成功了。
等靠着栏杆昂起头，又朝沈小婉伸出一只手，咿呀咿呀的叫着。
沈小婉喜极而泣，哭着笑着，欣喜的将朝自己伸手要抱抱的闹闹抱了起来，“他真的会爬了。”
“嗯。”江执笑着点头，“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他便会爬了。”
沈小婉赞同的点头，“真会挑日子，也会挑时辰。”
小宝看着满桌的佳肴，眨了眨眼，恍然大悟，“我知道闹闹为什么这时会爬了，因为他想吃这些菜了。”
闹闹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即咿呀咿呀的配合着哥哥，“啊啊啊......”
小宝噗嗤一声笑了，“爹娘你们看，闹闹也这么说。”
沈小婉与江执对视着，也跟着笑了起来，这谗儿子，这傻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