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江执领着闹闹出门之后，沈小婉也带着小宝和懒懒坐着马车去东里书院了。
东里书院在城东，虽离闹市不远，但书院之中小山小水、清溪山间、密林栈道却无一不有。
顾山长住在东里书院后方的湖畔边上，三两间茅屋，几只鸡鸭，乡野闲适生活。
他们到的时候，顾山长和一名徒弟正在竹亭之中饮茶对弈，见他们到了，身穿白色素衫的徒弟出来迎接，“怀瑾，江夫人里面请。”
沈小婉将备好的拜师礼递给这人，“有劳。”
几人进去亭中，向已经六十的顾山长行礼。
顾山长已六十，胡须却青色，一声灰色长衫衬得他很是年轻，大抵是闲云野鹤的生活让他心态悠闲，不曾老去。
“随我来。”顾山长收下拜师礼后便领着小宝进了茅屋之中，沈小婉与懒懒则在外间等候。
懒懒挠了挠脑袋，“娘，山长好年轻，一点都不像是老爷爷。”
懒懒印象中的老爷爷都是头发胡子花白，弓着背拄着拐杖，但这个山长好年轻，只比爹老一些，嗯，比一些还多一些。
江执虽然快三十岁了，但不留鬓须，所以看着很年轻。
“山长住在这里心情好空气好，所以年轻。”沈小婉拉回懒懒想要乱动棋盘的手，“不许乱动。”
“噢。”懒懒趴在围栏边上，看着外间嘎嘎嘎的鸭子和咯哒咯哒的下蛋母鸡，眼睛里光芒一闪，趁着沈小婉一直关注着茅屋里面的动静的时候偷偷的溜了出去，追着鸡鸭屁股后面想要捡鸡蛋。
“......”沈小婉捂脸，真丢人，压低了声音低喝道：“赶紧回来！”
茅屋之中正在行拜师礼的小宝听到外间的鸭子大叫救命的声音眉心一跳，偷偷看了一眼先生，见其没有任何动静，就依然规规矩矩的将敬茶上香的事情做完了。
“嗯，起吧。”顾山长抿了口茶就放下了，“从明日起，每日晌午来我这里听课，休沐之时清晨便过来。”
小宝躬身道：“是，先生。”
“以后你就是小师弟了。”顾山长指着一侧的徒弟，“这是你的七师兄，顾阮，以后你不懂的可问他。”
小宝朝顾阮拱手，“见过七师兄。”
顾阮回以一礼：“小师弟。”
三人出茅屋，见着懒懒从咯哒咯哒的母鸡身后捡到了一个鸡蛋，然后就见他高高兴兴地往回跑，一回头就看见娘亲满脸后悔的表情看着自己，还有大哥用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自己，另外的山长和那个大叔正用玩味好笑的神情看着自己。
懒懒无语了，他只是捡个蛋而已，至于吗？
母鸡：你追着人家跑，把人家的蛋都吓早产了，人家还没有到窝里呢。
最开始咯哒咯哒的那只母鸡咯咯咯的笑：幸好我提前生了，要不然也得被臭小子给吓早产。
小宝替懒懒向顾山长解释，“先生，我这小弟和二弟经常这样在家捡鸡蛋，来了您这里也没收敛，给您添麻烦了。”
懒懒听着大哥为自己解释，心里难受，他不需要大哥这样做的，仰着头将鸡蛋递给顾山长，糯声糯气的道：“山长，鸡蛋给你。”
顾阮立即接过，还热乎着呢，上面还黏着一丝血迹，“多谢江小公子。”
“不谢。”懒懒回答得特别自然。
“......”跟着走过来的沈小婉听到懒懒的语气忍不住捂脸，早知道就不该让懒懒和闹闹一起住，懒懒说话的语气和闹闹简直没差了，“山长，小儿无状，给山长您添麻烦了。”
懒懒皱眉，他就是捡个鸡蛋而已。
顾山长看向一旁满脸不赞同的懒懒，淡声道：“无碍，稚子天真。”
顾阮在侧笑了笑，先生您可别又食言啊。
已经拜完了师，沈小婉不再叨扰，领着懒懒就离开了，至于小宝，他则留在这处好好听听师父教导。
顾山长开始教小宝下棋，“怀瑾弟弟几岁？”
“二弟虚岁七岁，小弟虚岁五岁。”小宝说懒懒，“刚才胡闹的是家中幼弟，七月过四岁生辰。”
“未曾请夫子教习？”
“请了。”小宝将懒懒因为手骨无力的原因无法多写字，又不想和丁班同窗待一起的事情说与了山长听，“所以娘让他在家再待一两年，过几日再请一个夫子教他念书。”
顾山长颔首，倒是个伶俐幼孩，“平日可将他带来我这处。”
小宝握棋子的手一歪，随即一喜，“多谢先生。”
顾山长抬眼看了小宝一眼，又看着他下得棋，“优柔寡断，心性不定，好在还有改造之机。”
“多谢先生。”小宝再道。
还不知因为追鸡事件就被山长相中的懒懒此刻正坐在马车里，听沈小婉的训。
“去之前娘好好与你说了规矩的，你倒好，眨眼的功夫就跑去追鸡，气死我了你。”沈小婉深吸了口气，果真是被闹闹给带歪了，除了睡就是吃，气死她了！
“那只鸡明显就要下蛋了，我想着帮忙捡一下鸡蛋。”江宅里也养了两三只鸡鸭，懒懒白日有时间就会去捡鸡蛋，一听声音就知道它要下蛋了，所以才会去追的。
“那是在别人家，不是咱们自己家。”沈小婉板着脸，“咱们在家里你爬树钻鸡笼娘都不管你，可那是山长的家，若是哥哥因为你的举动被山长嫌弃，不收他为徒了怎么办？”
懒懒想也没想就道：“那就换一个老师。”
“你想得倒好，做梦呢你，当大儒先生是大白菜，地里随便找啊。”这偌大的南周也就五六个称得上倾世大儒之人，而顾山长排名第一，有北顾南贺之名。
“山长家有大白菜。”懒懒都看见了，茅屋旁边种着好多菜，和他们家一样，一般在家种菜种果子养鸡的人家都很好，他觉得顾山长不会生气，所以才去追缉的。
沈小婉脑中灵光一闪，按理说陆景瑜和韩墨比小宝更为聪明，要选徒弟也是选他们，怎么也轮不到小宝，难道是因为他们家也种菜，正好对了山长的胃口才破例收徒的？
哎，想不通，算了，只要小宝抓紧这个机遇就好，“走，娘带你去逛街。”
“买煎饼，买猪蹄，买卤肉。”
“吃得完吗？这么贪心。”
懒懒眨眨眼，“给大哥二哥和爹爹买，他们回家肯定会很饿的。”
沈小婉笑了，“那多买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