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懒懒的身上的淤痕全部消除后已是农历八月,天高气爽,正是凉爽初秋时节。
现下一切太平,两个儿子被江执揍了一顿后都老实听话了,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沈小婉心中没有忧思之事,气色也越老越好,整日晒晒太阳,哄一下安安,偶尔亲自下厨做个小菜,一日过得极快。
八月初十的时候,江南织园的管事带着五名女工和几名工匠到来了会山关。
“小人见过夫人。”管事向沈小婉跪下请安。
“起来吧。”沈小婉颔首,“一路赶来没有遇上什么事吧?”
“回夫人话,一切顺利,小人等从江南乘船至文州,再乘马车来此,还在蒙州遇见了大公子。”管事回禀道。
算着日子,现下小宝一行人应当到了文州了,沈小婉道:“这倒是极巧。”
管事道:“小人当时遇见大公子时,大公子和其余几位公子正在蒙州的街上走动,正巧听见大公子唤陆家公子,这才多了个心眼看了看,没想到真是大公子。”
沈小婉颔首,又说了几句,看着几人满脸的倦容,便道:“大家一路辛苦,先去休息一日,其余之事待休息好了再谈。”
“多谢夫人。”管事等人道。
杜鹃这时吩咐守在门外的丫鬟,让她们将人带下去休息。
从江南一路往北行,路途遥远,行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再加之水土不服,除了曾经当过兵的管事以外的其余人都病倒了,这一病就病了近十天半个月。
闹闹得知后很是鄙视,“还不如懒懒一个小孩儿呢。”
去年他们一路疾驰而来,可以说得上是日夜兼程的赶路,大部分时间休息也是在马车上休息的,最后懒懒虽然很疲惫,却也不曾病得厉害。
反观这些女工来时乘船时可以好好休息,陆地赶路时是白日赶路,晚上寻地方休息的,没想到还是会病了。
“我不是小孩儿。”坐在窗前躺椅上看书的懒懒听到二哥提起自己的名字,头未抬的说道:“也不要看不起小孩儿。”
“没看不起小孩儿。”闹闹随手拿起一颗梨子,咬了一口,汁水多又甜,“你吃吗?”
懒懒嗯了一声,“吃。”
闹闹又拿起一个,直接朝懒懒扔了过去。
懒懒伸手一抓,抓住了。
“手脚挺利索嘛。”闹闹笑了一下,转头望着窗外正追着兔子玩的安安,傻乎乎的,还是不开口说话,跟个小傻子似的,也就娘待他如亲子。
闹闹收回视线,“娘,马上又要九月了,我们是否应该提前将羊运送出去?”
“你们三兄弟怎么商量的?”沈小婉端起茶饮了一口,“你们大哥离开前应该与你们说好了?”
“说过。”闹闹点头,“今年我们打算不止运去燕京,豫州等地也要送去,届时分两路,一路直接从旱路行去燕京,另外租用一艘货船沿运河上行,双管齐下,必定让南周百姓今年都能吃上会山关的羊肉。”
沈小婉点了点头,江执不喜闹闹他们接触这些,但她始终认为只会做官不通俗物也不妥,多一门手艺以后也是条路,至少能让他们无论在哪里都不会过得太窘迫。
“娘,您借一艘货船给我们吧。”闹闹端着板凳挪到沈小婉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轻轻摇晃着讨好着她,“娘,如果有船我们也能卖到更远的地方去。”
沈小婉抬眼看着闹闹,“羊会弄脏我的船的。”
闹闹想了想,觉得船运的费用太贵了,还不如拉娘上船:“娘,我们分一成给你好不好?您借两艘船,一艘北上,一艘南下。”
“不好。”沈小婉放下茶盏,摆出了做生意的架势,“既然你是想和娘谈生意,就必须摆出诚意,一成还抵不过我两艘船的运费,若是替别人运货送客,我可赚的不止这一点。”
懒懒放下书,“娘您要多少?”
“四成。”沈小婉笑着比出四个手指头,“运费以及各个码头的关系还有售卖,我都可以让人做了。”
闹闹啊了一声,“娘您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若是我自己做这门生意,我就能赚十成,和你们做生意倒是白送出去六成。”沈小婉笑道。
事也的确是这个道理,如今整个会山关也就沈小婉有这个能力将羊运出去卖掉,靠其他的贩羊的人也不过是运到会州蒙州,再远也不过是文州了。
要想卖到燕京去,还得靠沈小婉这样有关系有本事的人才行。
闹闹道:“可我们自己做也不用分娘银子。”
“但是你得想一想,你还得四处花银子打点关系,其余州府可不是燕京,燕京有摘星阁替你们卖羊,其他州府你们找谁?大酒楼都有合作的羊倌,哪里还有机会给你们?除非散卖,各家买一只两只,你们这次打算送多少羊出去?能卖掉一半吗?”沈小婉分析道。
懒懒想想也的确是这样,去岁羊卖得极好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摘星阁的名声,若是没有摘星阁的运作,他们的羊也卖不出好价钱。
懒懒和闹闹相互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娘,四成着实有些高了,不如三成可好?”
沈小婉托着腮,态度不明。
“娘,您看看,您就给我们个亲情价嘛!”闹闹拉着沈小婉的手来回摇晃着,“给您三成之后我和大哥懒懒每人就只能分二成多一点点了,还要买羊做框这些,到时候真的剩不下多少了,娘,咱们这种关系您还忍心看着我们吃亏吗?”
“咱们什么关系啊?亲兄弟明算账。”沈小婉对做羊肉生意没多大的兴趣,去年是讨巧占了先机,今年肯定比去年难,明年的就会逐渐趋于稳定,这门生意今年做完也就差不多了。
“您是我们娘,又不是兄弟。”闹闹伸手抱住闹闹,“娘,您松松口。”
懒懒看着闹闹的动作,忍不住吓他一吓:“二哥,爹回来了。”
闹闹立即收回手,惊惧的朝外面看去,发现外面根本没有爹的身影,知道被懒懒忽悠了,瞪了懒懒一眼,咬牙切齿的道:“你是不是想上演狼来了的惨案?”
“没。”懒懒拿着书挡着脸,“我只是想提醒二哥你,这个时辰的确是爹回来的时辰。”
“......”闹闹立即板凳挪开了一些,离沈小婉三尺远,讪讪道|:“这样应该可以了。”
“......”沈小婉也是无语了,“至于吗?有那么怕你们爹?”
“不是怕。”闹闹吸了吸气,站如松坐如钟,背挺得很直,“是尊敬。”
懒懒呵呵一笑,“是。”是才怪。
闹闹又看了看窗外,爹随时都可能会回来,还是早些商谈好躲开爹与娘亲相的时间,要不然又得挨罚,“娘,那事儿您应允吗?”
沈小婉不可能真像与外面的人谈生意时一定要利益最大化,只是逗逗他们罢了,三成她不吃亏,也赚不了多少,毕竟运河上的打点和其他的事情要花费不少银子。
“好。”沈小婉道:“你们现在可去将镖局和羊倌们商量好,将文书签好,别出了岔子。”
“知道了娘,娘您真好。”闹闹和懒懒也是想今年干票大的,明年就不做了,但他们也没有把握今年能干好,但现在有了娘的加入,想必一定没有问题!
“知道娘好就成,以后可要好好孝顺你们的娘——我。”沈小婉挥了挥手,“你们去弄吧,文书弄好后给我看看。”
“知道了娘,我们肯定会好好孝顺您的。”闹闹说罢就急匆匆的往外跑,像屁股后面有狗追似的。
懒懒也跟着跑了出去。
“小心走路,别摔了。”沈小婉叹了口气,这么大了还匆匆忙忙的,万一摔着了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