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起了小雪,县城中青瓦青墙之上铺了薄薄的一层白雪。
因为下了雪,天气太冷了,街上行人少了许多,但多了挑柴卖炭的老百姓。小宝看着窗外的飘忽的白雪,心想今日二姨家的木炭生意肯定极好。
与他预想的一样,马小六杂货铺这边自清晨开门后,附近邻里过来买木炭和柴火的人就不断,幸好早早的就备上了足够的柴和木炭,要不然可真不够卖的。
忙碌了一大早后,沈二妹吩咐自家男人和二儿子赶紧的赶着驴车去马家村的老房子里运木炭和柴回来,她们有空的时候回回去自己砍一些柴堆着备用,但大部分的木炭和柴还是向村里的本家们买的,价钱比拿到镇上和县城便宜一半,但减少了来回的一日时间,所以大家也愿意砍了柴供给马家。
沈二妹又吩咐大儿子去客栈找小宝,看他那边有什么打算。她则和老大媳妇儿留在铺子里照顾生意,今日肯定脱不开身,所以她就不过去了。
“叫他们晌午过来吃饭。”
“我去喊。”马家大郎说着带着斗篷就出去了。
客栈这厢,小宝沉着脸听着沈杨的汇报,一桩一桩的事情真是令人发指。
德治三十一年,也就是爹娘入京没多久,沈家人便开始吹嘘他们是校尉的娘,仗势欺人,威胁与自己不对付的人,沈宝书逢人便吹嘘有个校尉妹夫,并借此勾搭县城的小姑娘。
德治三十二年,沈宝书调戏小姑娘,小姑娘丢了贞洁后便跳河自杀,小姑娘爹娘迫于爹娘的名头,忍气吞声,收了十两银子便销声匿迹。
德治三十三年,胆子越来越大的沈家人开始还以爹娘的名号向人要好处,从收银子到收女人,甚至还向人要宅子和铺子。送好处的也都是投机取巧之辈,明知沈家人不靠谱,但却仍被沈家人许出的大蛋糕给吸引住了,脑热的往里面冲,只为发达。
德治三十四年,沈宝书已经仗着自己是校尉小舅子的名头混迹西山县,逛窑子、勾搭东边小姑娘西边俏寡妇,还与地痞流氓称兄道弟混迹于赌坊,被被人出老千输光了银钱后并借印子钱。
那些赌徒也不怕他还不上,毕竟谁让他有个会赚钱的姐姐呢,听说槐树村的香胰子就是他姐姐的,所以使劲的借。
不久之后因为赌徒要钱的事被沈二妹发现,大闹一番并言明告知沈小婉不会管沈宝书,沈宝书打得瘸了腿,沈婆子将这些年收的银钱全部拿出才还了债。
沈宝书被残后老实了一段时日,没过多久又旧毛病复发,但不敢去县城赌,因为送过好处的人都放话说见他一次打一次,就只敢在村子里赌点小钱,还勾搭隔壁村的小寡妇。
问他哪里还有银子勾搭小寡妇?
虽然沈小婉和沈二妹不搭理沈婆子,但沈婆子时不时的找沈大妹要点钱,偶尔沈婆子还会去槐树村以沈小婉的名义要银子,李守信虽然不想给,但不想闹得太难看,毕竟人来人往的都是买货的客人,所以总会给点小钱将人打发走。
要是不给,沈婆子还有法子,就将自己儿子看到李守信在县城勾搭女人的事情透露出去,沈婆子仗着李守信要面子,每次都能要十两二十两银子,够花许久了。
李守信也不想被威胁,但每次就要的银子也不多,他咬咬牙也就给了。
这种日子已经持续快两年了,沈家人从李守信手上差不多捞了二百多两银子了。
听完沈杨调查的结果,小宝的眉皱得更紧了,之前他命沈杨去查张家和李家时便查出有些问题,只是没有深查追究,可没想到现在竟然发现李二叔和沈家也有纠缠。
“大公子,前几年沈家人一直仗着老爷和夫人的名头出去占便宜,收了不少好处,差不多有近五千两,若非后来马夫人知晓后去大闹了一场,恐怕还会更多。”沈杨道:“后来沈家人陆续将银子吐了一些出来,但还是有近三千两已经被花掉了。”
沈家人拿着银子建房子买仆从赌钱买金银首饰,银钱如流水一般的往外流,后来被揭穿之后,沈家还了钱还欠了不少银钱,卖了宅子重新回到破旧的土房子里住,吃野菜过活,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家子又都是好吃懒做的,没多久又起了别的心思,这里占便宜,那里又占便宜,活到了现在。
一家子极品!
“大公子,我还查到沈家人来之前,曾有人和沈宝书见过,答应给沈宝书五百两银子,只要沈宝书让沈婆子来找大公子您要钱,并让您将香胰子的生意交给沈家。”
“但沈婆子从回娘家的人的耳朵听说槐树村大摆宴席招待您,还得知咱们京城过得极好,根本不像马夫人所说一般只是个跑腿的校尉,知晓自己被骗后恼羞成怒的大骂一通,气冲冲的来了长阳县,但并未按沈宝书要求的一般要银要分成,而是想让公子您带着他们去京城享福。”
贪心不足蛇吞象,小宝嗤了一声,“那个人呢?为何想要香胰子的分成?”
“那人是西山县一个香料铺的老板,也做香胰子的生意,和槐树村的香胰子乃是对家,因为闹过一些龌龊,李守信不愿将香胰子供货给那人,那人碍于槐树村香胰子这门生意背后是夫人,所以不敢肆意妄为,只能怂恿又欠了一屁股债的沈宝书到公子您这儿闹,只要您看在亲戚关系分他们一二成分成,那人得了分成不管是赚钱还是卖掉,都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小宝皱眉,“我像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沈杨低头一笑,“大公子心善。”
小宝拍了一下桌子,“那我也不会蠢着将生意给他们挥霍!”
沈杨说是,“大公子,那现下您打算如何处置?”
调戏姑娘勾搭寡妇骗钱这些事儿一件一件的拿出来都是要挨板子的,但沈家人又是夫人的娘家,如今这世道,一个孝字压死人,若是随意打杀了恐会被世人指责,被有心人利用的。正应了那一句话:穷在闹市无人管,富在深山也有人害。
嗯,沈杨品了品这句话,是这样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