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大郎骑着马匆匆的跑到了沈家村，一进村子就听到村子上空飘着哭丧的声音，悲恸欲绝，撕心裂肺。
马家大郎心中一紧，打听了一番知晓是村里一家的老人昨夜睡梦中死去了，也不知是冻死的还是寿终正寝的，好像每年到了秋冬季节，去世的老人特别多。
马家大郎加快了脚步冲向了村后头的沈家，沈家此时关门闭户，冷火秋烟，似乎无人在家。但他在村口一家问过了，沈家人没过去帮忙，应该是都在家的。
马家大郎推门走了进去，喊了一声，过了半响屋内才隐约传来动静，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谁啊？”
片刻后，已经五十多的沈老头佝偻着背从灶房里面走了出来，老态龙钟的样子，十分可怜。
如果沈小婉在这儿，必然会觉得沈老头变化太大了，十余年前的沈老头看着很精神，走路也利落，可现在的沈老头看起来比他实际年龄要老的多，可见这十年间日子过得是有多焦心。
沈老头是从灶房里走出来的，脸上擦着烟灰，刚才应该是在作坊。
“外公。”马家大郎左右看了一眼，“你一个人在家？”
前两年见过马家大郎一回，沈老头还记得他，“是大郎啊？”
比起沈婆子来说，沈老头相对将道理一些，话少一些，而且一直重男轻女，所以对身为男丁的外孙还算喜欢，所以说话的态度和语气都好上许多。
但并不代表沈老头就是好人，只是相比沈婆子更没那么讨人厌，他只是许多时候都是沉默着抽着烟，什么事都是让沈婆子上，这才让人没那么讨厌他。
“你咋来了？”沈老头说着猛地咳嗽起来，弓着腰咳嗽着，整个人都所成了一团。
马家大郎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扶着沈老头坐下，给他捶起了背，听着他咳得撕心裂肺的，不由皱起眉，“外公你这还是染了风寒，怎么没去看看大夫？”
沈老头咳了一会儿终于止住了，“老毛病了，费那个钱干啥？”
马家大郎听他这么说，撇了撇嘴角，不想费钱干嘛还去找小宝讹钱？
“老婆子去你们那了，她咋没有回来？”沈老头看了看外间，并没有看到沈婆子的身影。
马家大郎可不敢直接和他说，万一又瘫一个怎么办？他瞅了瞅里间，“其他人都不在？”八壹中文網
“你舅前两天回来和娘说了什么，隔天又走了，一直没回来。”沈老头说着又咳嗽两声，“小军他娘见你舅又出去瞎混了，生气也把小军给带回娘家去了，估摸着这两天也该回来了。”
毕竟在这个家里当个懒货也不怕饿死，谁愿意回娘家被兄嫂弟媳嫌弃？也就回去待两天罢了。
沈老头显然是早习惯这种日子了，没人在家他就随意瞎弄点吃了，不干活就去村里头找人打会儿叶子牌打发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反正一辈子就这样了呗。
听人不在家，马家大郎顿时着急了，“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不？在哪里能找到他？这几天家里有没有什么陌生人来过？”
“他应该去镇上了，不在镇上就在县城里，具体在哪里我不晓得，我也懒得管。”沈老头现在大概也是伤透了心，在他心底，日子还不如抽杆旱烟来得爽，反正家里已经有大孙子传宗接代了，也不会绝户了。
沈老头越听越迷糊：“你问这些干啥？”
马家大郎想到来前大家叮嘱的话，心底不由乱起来了，他是来找沈宝书的，可人不在他去哪里找？“在镇上具体哪个地方？你晓得不？”
“可能是和刘左撇子他们一路吧？应该是吃好的去了。”沈老头吸了吸鼻子，朝村里哭丧的那户人家望去，“今天你也是运气好，我们可以一起去村里沈老八家吃顿好的。”顿了顿又埋怨道：“老婆子也不晓得跟你一起回来，也好去沈老八家帮个忙。”
回来也帮不了忙，还得要人伺候。马家大郎哪里还会去和沈老头去吃什么劳什子丧席，“她被沈宝书给气中风了，瘫在床上动弹不了。”
“你说什么？”沈老头懵住了。
“我说她......外婆被沈宝书给气中风了。”马家大郎很不想喊沈婆子外婆，但是喊名字也不太好，而且他还机灵了一把，没有说提小宝和娘他们，说是沈宝书给气的，反正沈婆子话都说不出来了，就算沈老头去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不可能。”沈老头立马道：“宝书再混也不可能把他娘气病的，不可能。”
马家大郎道：“怎么就不可能了？是真的啊。”
“狗屁，你再胡说八道老子打死你。”沈老头拿起顺着墙放着的竹竿就朝马家大郎打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安的是什么心，老婆子是去找长阳县找你们要钱的，要被气病也是被你们气的，关宝书什么事情。你们被诬陷好人。”
马家大郎忙跳着躲开，“沈宝书算什么好人？”
“宝书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什么品性我清楚得很，不可能干那种事情。”即便沈宝书不成才，沈老头还是宝贝这个儿子的，毕竟是唯一的儿子，盼了多年才生出来的儿子，所以就算沈宝书一堆糟心事，沈老头还是不放弃他。
“他好几天不在家，跑去干那种事很正常。”
沈老头顺口接话道：“不可能，他昨儿下午还回来了。”
马家大郎立即指着沈老头，哦哦哦的大声道：“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刚才他就觉得奇奇怪怪的，沈老头咋就将沈宝书的去处说得清清楚楚？沈宝书平日无非就是躲懒或是跑去赌钱，怎么可能知道沈宝书的去处。
所以马家大郎才故意诈了诈他，结果一下子就露馅了，哼，还想骗他，门都没有，开铺子这么些年他可没少遇到占便宜偷东西的，从来没有人能逃过他的火眼金睛。
“他昨天跑回来做了什么？和你交代了什么？后来又去了哪里？”马家大郎抓着沈老头的胳膊，“这事儿你可不能隐瞒，要不然就要出大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