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三日后,拜帖便如雪花一般的送上府。
沈小婉因怀着身孕,精神不济,暂时没空一个一个的见,便挑了几个以往走得亲近的见一见,其余的则让杜鹃回了去,表示因路途遥远长途跋涉,身子还未修养利索,待过些日恢复精神再宴请她们上门做客。
太和帝将于四月十八日册封太子,今日已是四月初十,所以沈小婉打算等立太子大殿之后在设宴招待大家,毕竟设宴也需要准备半月。
“婉姐姐,算起来您离开燕京也快两年了,我原以为江将军伤好后你就会回来,没想到直到今年才回来。”苏氏一直唤沈小婉为婉姐姐,因为沈小婉痴长苏氏几岁,再因苏氏的丈夫林山和江执关系亲近,后又成为上下机的关系,苏氏一直以沈小婉马首是瞻,所以沈小婉一回府便派人送上拜帖上门拜访。
沈小婉与她还算亲近,所以将人请了进来,“这两年过得可好?我听府里人说虎子念书很厉害,以后是想像他的舅舅一般考举人吗?”
提到念书厉害的儿子,苏氏打心底觉得自豪,她虽然嫁给武将,但私心里还是觉得念书考秀才靠状元才是正道,“若是真能像他舅舅一般考上举人就再好不过了,只是我家那小子是个愚笨的,他能考个秀才我就高兴了。”
“外甥肖舅,你大哥念书便是不错的,虎子想必也不差。”沈小婉看得出苏氏是非常想虎子走文途,她也很理解,毕竟做武将极为危险。
听得儿子被夸,苏氏也是高兴的,“虎子若是听见夫人您的夸奖必然会开心,只是他今日书院了,不能过来拜见夫人。”
微微顿了顿又道:“小玉那丫头染了风寒,怕传染给婉姐姐您,所以我便没有带她过来,还望婉姐姐您莫怪。”
小玉是苏氏的小女儿,已经四岁了,是个挺乖巧的小丫头。
“无需这般多礼,小玉的身子要紧,染了风寒可要好好养着。”沈小婉也是为人母的人,并不会对小孩儿过多要求,“过些日我会设宴,到时候你带小玉过来玩。”
“好的婉姐姐。”苏氏又与沈小婉说了许多燕京之事,坐了莫约一个多时辰才离开。
送走苏氏后,杜鹃意有所指的说道:“林夫人这两年有了许多变化。”
沈小婉如何听不出杜鹃的意思,苏氏变得更加圆滑稳妥了,有了傲人的资本,来往的人更多更杂了,又多了几分世气。
但活在这个名利场上的人,谁不俗气?谁不看菜下碟?谁不看重权势?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沈小婉自认是个俗人,在江执给予的保护圈里过着安逸的好日子,爱钱又奢侈。
只要没有对她和江执产生不利就行了,沈小婉哪里管得那么多,睨了眼杜鹃,淡声的说道:“年纪渐长阅历增多,变化是正常,只要初心不改即可。”
稍加一品便听出敲打之意,杜鹃后背一寒,低声应是。
晚些时候,厉远的母亲洪氏又上门拜访。
“洪姐姐怎么上门来了?”沈小婉在得知她上门时还极为诧异,因为上响她刚命人给陆家、韩家、厉家许家等几家送了会州特产过去,没想到下响洪氏就上门了。
“前两日知道你回来了但想到你需要休息便没有过来,今日收到你送的会州特产便坐不住了,你也知道我是个急性子,所以专程过来看看你。怎么样?我听说会州的天极冷,这个时节的才化雪?”洪氏其实最想问的还是关于厉远的事情,但怕打扰人休息,但得到消息说沈小婉请了苏氏入府,等人一走便匆匆过来了,连拜帖都不递就上门了。
沈小婉也不拆穿洪氏的心思,她也是做娘的,为了孩子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三月初便雪化了,只是高山上的雪化得晚一些。”沈小婉简单说了几句会州的风土人情后,便主动说起了厉远的事,“厉远不愧是洪姐姐和厉将军的孩子,有勇有谋,不过半年时间便立了许多次功,现在已经是百夫长了。”
厉远写过信说过他已是百夫长了,所以洪氏是知晓的,只是他的信里报喜不报忧,洪氏担忧他受伤或是遇上其他事情。
沈小婉笑着说让洪氏不必担忧,军营里小伤小痛都是正常,至于大的伤痛肯定是没有的。
“听你这般说我倒是松了一口气,我就怕他报喜不报忧,什么事情都不和我说。”洪氏叹了口气,“去岁让他在京郊大营历练他非去会州,真是儿大不由娘。”
“孩子长大了都这样。”说起孩子,沈小婉也有说不完的话。
洪氏问道:“怎么没看见握瑜和嘉言?”
“握瑜没有回京,嘉言去书院了。”沈小婉说道:“这两年在会山关,他落下了不少功课,所以早些去书院看能不能补上。”
“你倒是舍得。”洪氏指的是闹闹留在会山关的事情。
“舍不得也没有办法。”沈小婉也很无奈,但闹闹喜欢,也愿意留下,她又不是一味强权强势的人,思虑许久还是同意了。
洪氏能理解沈小婉的心思,但她又挺羡慕沈小婉的,因为沈小婉有三个儿子,而她只有一个儿子,不能有任何意外。
其实今日过来,洪氏还有另一个目的,她看了四周一眼。
沈小婉会意的命侍立在一旁的杜鹃去重新泡一壶热茶过来,这壶茶凉了。
等杜鹃离去后,屋内只剩下沈小婉和洪氏了,洪氏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说道:“其实待在边关远比燕京自在安全。”
沈小婉品了品她的意思,斟酌着说道:“家中无人看顾,而且我也该回来了。”
洪氏摆了摆手,然后又指着屋顶的方向,“我也不与你说虚言,你也知这两年那一位突然充盈后宫,你可知都是哪些贵女?”
沈小婉听邱嬷嬷禀报过,几家将军府上的嫡系女,还有文臣之女,几个都是手握大权的大臣。
原本后宫之中只有皇后和几位圣上还是王爷之时就纳入府中的妃子,几年过去,几方势大,再纳新人未尝不是有平衡之意。
只是平衡便算了,为何又在此时立太子?虽太子是皇后嫡子,乃是正统,可此时立太子总感觉给人树靶子,毕竟后宫女子的妒忌和对权欲的渴望都是可怕的,纵使现在不显,等十余年后,必然是一场腥风血雨。
洪氏看出沈小婉的疑惑,“那一位目前只是想安抚朝中大臣罢了,毕竟他的野心可不小,只是另一位娘娘便觉得有威胁,我想过不了几日,娘娘必定会让你过去拜见,届时你可要小心。”
“多谢洪姐姐提醒,但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内宅夫人,真怕届时说些话惹了娘娘笑话。”沈小婉心中已猜透,想着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保命安生的法子。
洪氏见沈小婉心里也有成算,便不再说什么,她之所以特意跑这一趟,也无不是看在沈小婉一直帮忙照看儿子的份上,要不然她根本不会多管。
“我瞧着你似乎有些疲倦,可是还未歇息好?这一路走地很赶?”
沈小婉现在怀孕未满三月,因为迷信的说法,所以不好与外人说道,当然她也未有宣告众人的心思,毕竟这是自己的私事儿。
“也不算很赶,只是我不会骑马,一直待在马车里,马车摇摇晃晃两个月,觉得累得慌。”沈小婉正了正身子,“这不歇了也两日了,还是觉得未缓过来。”
沈小婉也没有撒谎,的确是觉得身子乏。
洪氏道:“如此那好好休息,我便先回去了,等你休息好了我再来寻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