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章睿低头只看见顾欣头顶的发旋：“听说发旋越多，人就越聪明。”
顾欣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脑袋：“我就只有一个，难怪不怎么聪明。”
他拨开顾欣耳边的碎发：“傻瓜，还当真了？”
指尖不经意在她脸颊上擦过，顾欣感觉自己又脸红了，只能低头不让连章睿看见。
她只盯着脚尖，差点撞到迎面走来的人，被连章睿揽在怀里：“鱼汤店不远，我们走过去就好。”
顾欣一路深一脚浅一脚，只感觉到后背贴着他胸膛的热度，连方向都弄不清。
等到了店里，还热腾腾的鱼汤送上，她隔着雾气看向对面的连章睿，才发现自己居然一路被搂着过来的。
他的动作太自然淡定，顾欣觉得自己会不会多想了？
连章睿只是担心她会再撞到人，索性搂着走？
“吃鱼头吗？”
顾欣下意识摇头，又点头。
连章睿笑了：“这是吃还是不吃？”
“你要不喜欢吃就给我，要喜欢的话就无所谓。”顾欣不讨厌鱼头，不过也没太喜欢。
连章睿叹气：“你自己喜欢就行，怎么处处想着别人？”
看她不像喜欢吃鱼头的，连章睿夹到自己的盘子里：“我们都这么熟悉了，喜欢不喜欢直接说出来就行。”
顾欣喃喃：“我就是习惯了。”
她恍惚想起父母还在的时候，自己想吃什么都会直接说出来。
不想吃什么，要逼着自己吃，顾欣就要发脾气的。
那会儿爸妈还笑着说她脾气差，以后得找个脾气好的男友。
顾欣还撒娇说喜欢她的人，脾气不好也得好才行。
后来爸妈不在了，她也就没了以前的撒娇和任性，不得不学会察言观色，不得不学会隐藏自己的想法。
现在却有一个人说自己可以在他面前任性，顾欣眨眨眼，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下意识低头喝汤，没留意烫到舌头，眼泪真的下来了。
“这么不小心，赶紧喝点冰水。”连章睿坐到顾欣身边，让她就着自己的手喝了半杯冰水：“张开嘴给我看看，好在没起水泡。”
他见顾欣眼泪掉得停不下来，老板已经闻讯而来，伸手直接把她的脸摁在自己的肩膀。
“没事，就是不小心烫到了。”
老板看连章睿和气，送了一扎冰杨梅汤过来一再道歉才走开。
顾欣贴着他的肩膀，刚开始忍不住把那些憋着的难过都发泄出来。
等发泄完，发现连章睿的衬衫湿掉一大片，她又开始尴尬得不敢抬头。
“要继续喝吗？还是打包回去？”
她不好意思继续留下，连章睿就招手让店员帮忙打包了鱼汤带走。
顾欣一路低着头被他带出店，恨不得伸手捂着脸当自己没来过这里。
可惜事与愿违，居然又遇到熟人，这次是离莘。
她迟疑地叫了名字，看见真是顾欣，看过来的眼神就不对了。
连章睿见离莘频频盯着自己，似乎有话要单独跟顾欣说：“我先叫出租回去开车过来接你。”
他跟离莘点了下头才走，离莘连忙抓住顾欣到角落的路灯下，见她眼红红的不由担心：“怎么了，刚才真烫疼了？”
“没有，”顾欣回答的声音里还带着鼻音，“你也过来喝汤？”
“是啊，这里的鱼汤挺有名的，我哥胃不好，我就带他过来喝点养胃。他还在店里面，看到好像是你我才出来叫住。”
离莘刚刚看到连章睿温柔抱着顾欣小声哄的样子，低头的目光温柔得一塌糊涂。
她哥居然认识连章睿，说从来没见过他有这种表情，看来是栽了。
不过看顾欣的样子，她又不确定：“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没，没有的事，你误会了。”顾欣立刻否认，又解释说：“连医生教会了我很多，我想感谢他，除了吃吃喝喝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她苦恼地问附近还有什么好玩好吃的地方，让离莘介绍。
离莘听得目瞪口呆，你们两个都抱在一起了，给我说还是纯洁的同事关系？
她以为顾欣逗自己玩儿，或者还不到交心的地步，才会极力否认的。
但是看顾欣的样子，还真当连章睿是上司来对待！
谁家员工会跟上司一起吃饭，听着还一起看电影了？
离莘对顾欣了解不多，只知道她跟袁青有过一段，没多久袁青就出国了，也不知道两人有没继续联系。
后来顾欣出事，也没见袁青帮忙或者回国来，显然两人早就分了。
袁青那人看着优秀，感情也是一片空白，两个跟白纸一样的人在一起谈恋爱，估计跟过家家差不多，难怪顾欣一点没看出连章睿的意思。
离莘正要开口，却见她哥过来，还给自己使了个眼色让闭嘴。
“这是我哥，离盛。”
离盛跟离莘长得不一样，高大魁梧，皮肤还偏黝黑，比离莘足足高了一个头。
不过笑的时候跟离莘还是有四五分相似：“你是离莘的同学吧？我听她说过你，没想到世界那么小，你是连医生的朋友？”
顾欣接过名片点头：“我是连医生工作室新招的员工，暂时算是助理。”
虽然她已经有正式做咨询的资格，不过工作室还是以连章睿为主。
“我跟他在国外是同一个学校的，那家学校华人不多，所以虽然不同专业，异国他乡看见同胞就很容易熟悉起来。他人特别沉闷，刚见面我还以为他是理工科的，谁知道是做心理咨询，一进咨询室好像换了个人。”
离盛很健谈，提了点国外跟连章睿的事，就让顾欣放松下来：“连医生差不多该回来了，我们还没吃完，下次再见了。”
离莘送走顾欣坐回去后纳闷：“哥你刚才怎么不让我继续说下去？”
“连章睿是什么人，他都还没戳破，你干嘛多管闲事？”离盛啧啧两声，看向店门外的连章睿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让顾欣进去，又回头递了个警告的眼神。
这人看着斯文温柔，手黑得很，还特别知道掐哪里才最疼，没事他是不敢招惹连章睿的。
离莘纳闷：“连医生都做到这个地步，顾欣居然没看出来，她也太迟钝了吧？”
就连她在旁边看着都快被连章睿闪瞎了，顾欣作为当事人就没感觉出点什么不一样来吗？
离盛跟连章睿打交道几年，也是咂摸出点东西来了。
顾欣一看就不是故意当不知道，欲拒还迎那种人，而是真不知道。
她对自己的评价偏低，刚打照面就不自信的瑟缩样子。
“她在大学时也这个性子吗？”
离莘摇头：“我跟顾欣不熟，不过记得她刚上大一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还挺开朗，后来父母出事后就变得很安静，什么事都顺着别人。”
所以她对顾欣不怎么感冒，加上后来跟若婷走得近，听若婷说了几下，顾欣怎么巴结导师，又是给导师送水果又是帮忙跑腿之类的，就更加看不上了。
离盛没好气地瞪她，这个妹妹什么都好，就是想什么都写在脸上，才会被人耍得团团转的。
上车后的顾欣小心翼翼抱着鱼汤，生怕洒出来。
红灯停下，连章睿随口问：“跟离盛聊了什么？”
“提了点你们在国外的事，没说几句。”毕竟第一次见面也不熟悉，加上时间短，不然顾欣还挺想听离盛说连章睿在国外读书的事。
“听离盛说还不如听我自己说，国外读书没什么特别的，也就同学全是外国人，刚去的时候以为我们听不懂，当面就说坏话，被我揍一顿就哭着找教授。”
顾欣呆掉了：“那怎么办，教授过来骂你欺负同学了吗？”
连章睿笑：“教授想骂，不过我先下手为强，说同学欺负华人，是种族歧视。”
大帽子扣下来，教授也不敢说什么，各打五十大板，这事就不了了之。
她没想到连章睿的脾气居然这么火爆：“教授后面会给你们穿小鞋吗？”
“不会，小事会偏心，大事很公正。我要做不好，教授会骂，但是做得好，他们就会夸。”而且教授忙得很，哪有空针对一个学生？
“我算是一战成名，之后再也没人敢当面说我坏话，当然私下说无所谓，别让我听见就行。”
顾欣扑哧一声笑了：“这样挺好，以后就能安安静静读书，不过那人不会报复回来吗？”
“我等着呢，谁知道长得高高大大的，一点都不扛揍，当时哭得稀里哗啦的，后来绕着我走，根本不敢靠近。”胆子那么小，反而像是连章睿欺负他的。
“那人叫安德鲁，后来我们是朋友了。”
到了公寓的停车场，连章睿接过她怀里的鱼汤，一手提着一手牵着顾欣上楼。
她还眼巴巴等着下文：“怎么就变成朋友了，不打不相识吗？”
连章睿好笑：“有天半夜突发阑尾炎，被我背着送去医院，就冰释前嫌了。”
看着他进公寓后把鱼汤放进冰箱，顾欣跟小尾巴一样在后面跟着：“太有意思了，我还没出过国，原本大一暑假准备一家人出国玩，护照都办好了，可惜……”
可惜后来没去成，父母去世了，她也没了出国的意愿，现在听着还挺遗憾的。
“国外有不少好玩的地方，以后可以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