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的树枝和段白焰几乎同时坠落,一起从断层上滚下来,重重摔进草丛。
他脑袋先着地,甚至来不及出声呼救,她只听见一声落地的闷响。
姜竹沥愣了愣,心凉下去一半。
她颤着手,几乎是扑过去的:“段……段白焰?”
他双眼紧闭,唇角发白,一动不动。
躺在草丛里,身上头上都沾满草屑,额头蹭到了泥土,周身散落着刚刚一起掉下来的青苹果。
“段……”她轻轻拍拍他的脸,他仍然没有反应。
姜竹沥脑子嗡嗡响,强迫自己立刻冷静。
她两指并拢,试着按一按他的脖颈,仍然能感受到血管跳动。
——那就是活的。
微微松口气,她半跪在地上,手臂从他腰间穿过,想将他抱起来抖抖土。
离得近了,温热的呼吸打在段白焰脖颈间,他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
姜竹沥抱着他,正要抖。
“别动他!快快快放下!”摄像大哥见俩人不知怎么抱在一起了,赶紧小跑过来,极力劝阻她,“你先看看他伤到哪了,千万别碰到他的脊柱和脑血管!”
姜竹沥被吓一跳,差点撒手把段白焰扔出去。
旋即就意识到自己险些犯错,赶紧松开手,忧心忡忡地把他放平。
身边温暖气息突然消失的段白焰:“……”
妈的,好恨。
姜竹沥小心翼翼,用手把他脸上的土擦干净,看来看去,找不到外伤。
她摸着他的脸,又开始着急:“陆老师,这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啊。”从他们找不到返回的路开始,剧本就开始超纲,摄像大哥的手机没有信号,他比他们还茫然。
段白焰想跳起来扇他。
没有想法就敢乱出主意。
“那,要不……”仿佛听到他的内心活动,摄影大哥为难地支招,“就,就地埋了吧?”
“……??”
姜竹沥护着段白焰的脑袋,莫名有些不悦:“陆老师,他还没有死。”
“我不是那个意思。”摄像大哥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们埋点儿东西把他藏得隐蔽一点,然后在这儿树个牌子,等回去搬了救兵,再来找他。”
姜竹沥想也不想:“不行。”
等回去搬完救兵,段白焰就真凉了。
何况……
她微微垂眼,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脑袋。段白焰睡着的时候,总是一副不设防的样子,戾气尽数敛尽,像是退回到婴儿时期,谁都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他。
她轻声道:“不可以抛下他不管。”
这是她很久之前就说过的话,许过的誓。
从来没想过要违背当初的想法。
段白焰强忍着,手藏在袖子里,无意识地攥成拳。
他想跳起来。
想跟她幕天席地,把她按在地上亲。
“那行吧,我自己回去,帮你带救兵来。”摄像大哥只好悲伤地放下摄像机,“如果我不小心迷路了,在山里撞上熊瞎子,你记得帮我立个碑。”
姜竹沥:“……你太夸张了。”
摄影大哥还真走了。
但她并不信任这位刚刚还企图把段白焰毁尸灭迹、就地掩埋的大哥,她想找点儿别的方法。
“段白焰,段白焰?”姜竹沥试着又喊了两声,他还是没有反应。
她低下头,将耳朵贴近他的心脏,在脑子里回忆急救知识。
段白焰的心跳突然加快。
姜竹沥:“……”
装是装不下去了,段白焰慢慢睁开眼,状似虚弱地扣住她落在自己胸膛上的手腕。
“竹沥。”他声音很轻。
丹桂飘香的季节,漫山遍野果树郁郁葱葱,更远一些的地方,红枫遍野,红郁交织成片。
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肤色凝白的女生从他胸前抬起头,目光相汇,还有些发愣。
“我没事。”他揽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抚,“你在担心我?”
姜竹沥看着他,一语未发。
“你在担心我。”她没有反驳,他坐实猜测。疑问句换成陈述句,目光安静而执着,“你在意我,你不讨厌我。”
他说得真情实意,姜竹沥还是没说话,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竹……”
他揽住她的肩膀,作势想抱她。
姜竹沥眼疾手快,“啪”地一声拍在他小臂上,响亮而无情,力气很大,迅速浮起一团红印。
“白痴。”她一字一顿,站起身拍拍草,面无表情、头也不回地走了。
段白焰:“……”
他好、好像……玩儿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