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嘬牙花子:“太子六率以魏王挟持陛下为由强攻顺天门。”
“不行!”侯君集断然拒绝,“陛下在军中威望太高,没有人敢强攻陛下,真正敢动手的只有我们这些亲兵。因为我们死了,亲兵也必死。”
侯君集为人阴狠自视清高,而用兵也习惯兵行险着,他觉得直接翻墙过去干翻李世民最好,那真是措手不及。但他说的也确实如此,按照李世民杀李建成困李渊那样根本不行,不说李世民不是李渊,就说手底下的兵丁都不答应,可用之人也只有这些亲兵。
杜荷无奈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跑还跑不了!
看着十几号人期待的眼神感觉亚历山大:“也只能这么办了……”
众人听完杜荷的谋划沉吟片刻纷纷点头,根本就没有完美的计划,主旨没错就行,随即商量细枝末节。
计议已定,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李元昌怯生生的说:“我觉得……我实在是有点怕了我这个二哥。”
说完后有些紧张,有些期待的看着众人。
众人只觉得头皮发麻,刹那间刚刚饮酒通红的脸庞,一个个又是一片惨白。
那是谁啊?
那是李世民!
为大唐打下多一半江山,几十万军队的统帅!
那是三千五百人击溃十万大军,亲自闯阵的无敌将军!
那是玄武门之变杀伐果断的帝王!
现在要威逼李世民,谁不怕!
侯君集浑身一颤,他可是随着李世民战场杀伐的将军,他比别人更怕。人一上万无边无垠啊,虎牢之战面对十万人,你三千五百人就敢冲阵,不知道的也就是这么一听,但作为战场上的将军侯君集想起来就哆嗦。但随即一咬牙:“陛下是大军统帅和高祖不同,绝不可能接受退位让贤的。索性我们不如……”
说完一脸狠辣之色。
众人对视一眼心生同感。
李世民是绝对不会接受李渊那样结局的,只有战死的统帅,没有被软禁的统帅!但这个问题谁心里都想过,但不敢说啊,生怕说出来落在自己头上。
“那是我阿爷,我如何下得去手?”李承乾一脸为难,“我们是清君侧,而且也是迫不得已,你们怎么能让我背上弑父的罪孽啊,这样做如何让我面对列祖列宗面对后人?”
“可是……我二哥真的是不会接受胁迫和软禁的。”李元昌脸色纠结,其余人一脸为难。
李承乾眼神凌厉:“计划调整一下,侯将军带人翻两道墙,截断太极殿退路,拦截太极殿后朱明门后续禁卫援军。我们兵力少,你从背后动手。侯将军武艺最是高强,其他人我不放心。而且一定要记住,不能给我阿爷说话的机会,如果不能一鼓作气,即使是咱们的亲兵恐怕……”
反派死于话多,李承乾有这个觉悟。万一心高气傲的侯君集自觉大局在握,和李世民瞎逼逼,那可就真的有可能被翻盘。
“侯……”李靖长子李德謇刚要说话,杜荷伸手拉了一下,其他人一个个神色怪异。
刚刚不是说好了嘛,侯君集强攻太极门吗?
随即恍然,也是面色怪异的看着李承乾。
尼玛,冲你这么不要脸的劲儿,你不当皇帝,谁当皇帝!
……
长安这是一座军事化雄城,一百零八坊井然有序,太阳落山宵禁鼓响,各坊房门关闭,街道上再难见到行人。尤其是大兴宫对面的朱雀大街,一眼望去只有打更人和巡视的执金吾,另外就是偶尔从皇城出来的朝廷大员。
李世民立志要做一个文治武功前所未有的明君,要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他很清楚做不到这些,后世的史书上自己身后名恐怕就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昏君,所以李世民真的是竭尽全力的要做一个明君。
时间渐渐到了凌晨,四月初一月如钩,街道上已经漆黑一片,只有宫城顺天门上还有火把闪烁,五百名禁军巡视在百丈长城墙上。
顺天门后是宽三十丈长百丈的永巷,永巷里有五百禁军巡视。永巷后是宽三丈的嘉德门,嘉德门后另一条永巷里还有五百禁军巡视。
嘉德门正对面是太极门,太极门内是殿前广场以及太极殿,那里有数十名百骑以及百名千牛卫。
太极殿前方是太极门,西侧有右延明门进中书院,那里依旧有千名禁军护卫。
东侧是左延明门,进门下院,有千名禁军护卫。门下院的隔壁也就是东侧就是东宫,中间隔着一道一丈高宫墙。
太极殿后也就是北侧,朱明门和两仪门间永巷还有五百禁军。
可以说四千禁军将太极殿牢牢守护在中央。
看上去人不多,但顺天门宫墙高三丈,难以攻陷。太极门的门户宽三丈,只要能抵挡一时半刻,北侧几百丈外玄武门有三千禁军,玄武门外有数万禁军,长安周边有十余万军队。
李世民玄武门之变上位,深刻知道宫中防御的重要性,无论是宫变还是强攻,根本不给后来者机会。
夜,寂静。
只有火把摇曳以及禁军巡逻的沙沙声。
“今晚怎么是李君羡守顺天门!”永巷内,李安俨舔一舔嘴唇咽一口吐沫,感觉喉咙干涩。紧张恐惧,尤其是看到城墙上巡视的那道身影。
李君羡,率领万人的左武卫中郎将,身经百战的武连县公。
武德四年在洛阳劫王世充粮草至其大败。
贞观初年突厥攻至长安四十里外,临危受命与尉迟敬德击溃突厥的勇将。
有勇有谋忠心耿耿刚毅果断。
众人在东宫谋划时,想了好几个有可能在顺天门驻守之人,也准备了应对方案以及应急计划,但根本就没想到驻守玄武门的李君羡突然跑到顺天门来了。而且原本那几个驻守顺天门的人,可都没有这个李君羡难以对付。
漆黑的子夜,东宫内崇贤馆(新唐书,675年避太子讳更名崇文馆)三楼伸手不见五指,李承乾杜荷等人双手捧着一碗酒:“干!”
一饮而尽!
咳……
李元昌骤然咳嗽几声,眼泪流淌有些狼狈。
“没……看不到嘴,倒鼻子里了。”
李承乾拍拍这位小叔公的肩膀:“别紧张,我也看不见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