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后似乎铁了心要插手萧九重的婚事,第二天一早接顾揽月入宫的马车就到了。
青雀得知顾揽月点了自己陪同入宫,一时间竟有些受宠若惊之感。
这段时间,青雀在明月苑里小心翼翼低调做人,处境和先前那一个多月天差地别。
原本她还有心做点什么,但很快就发现顾揽月实在不好糊弄。生怕自己行差踏错就真的被赶出去,哪里还敢有什么动作?
“小、小姐……”进宫的马车里,青雀小心翼翼地看着正靠着马车闭目养神的顾揽月。
顾揽月睁开眼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何事?”
“没…没事。”青雀连忙低下了头。
顾揽月道:“入了宫,多看少说。”
“是,小姐。”
青雀和崔翘齐声应道。
马车在宫门口停了下来,顾揽月在寿康宫内侍的引导下一路走进宫门。
上一次来寿康宫并没有停留多久,但这次显然要住上一些日子了。
刚走进寿康宫大门,就看到院子里站了许多人,气氛似乎有些诡异。
再往前走了几步,顾揽月就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院子里,几个内侍被侍卫强压着跪在地上打板子。
那一人长的棍子挥动着,落到内侍身上啪啪作响。
几个内侍却被用帕子塞住了嘴,哪怕痛得浑身颤抖也叫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寿康宫的内侍宫女们都在四周看着,却谁也不敢上前。
顾揽月还看到,沈言三人比自己早一步到来,竟然也在院子里看着。
只是三个姑娘的脸色都有些苍白,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顾揽月再往前面看去,寿康宫主殿的大门敞开着,大门口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揽月,你来了。”
沈言看到顾揽月走到自己身边,忍不住伸手握住了顾揽月的手低声道。
沈言的手心冰凉,显然吓得不轻。
顾揽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握住了她冰冷的素手,低声道:“怎么回事?”
沈言摇摇头,压低了声音道:“说…说是陛下的意思,这几个人违背宫规,着慎刑司…赐死。”
也就是说,这几个人要被在这里活活打死。
而她们还有这寿康宫的所有宫人,都必须在这里看着。
沈言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陛下给她们的下马威。
毕竟陛下不愿意立后纳妃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太后如此作为,明显就是逼迫陛下。
沈言心中暗暗叫苦,她也不想进宫啊。她自问容貌才华都只能算普通,谁知道太后为什么会看上她?
一阵棍棒声之后,几个内侍终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站在一边的侍卫上前查看了一下脉搏,这才示意行刑的人住手。
那侍卫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沉声道:“将人拖出去吧,莫要污了太后娘娘的地方。”
“是。”
侍卫又道:“打些水来,将地上洗干净。”
这话显然是对寿康宫的宫人说的,然而寿康宫的宫人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侍卫也不在意,朝站在一边的四位姑娘拱手一揖,一挥手带着一众侍卫和慎刑司众人走了。
等他们一走,不少宫人都被吓得坐倒在了地上。
沈言脚下也有些飘,却被顾揽月扶住了。
沈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旁边的公孙嫣然和秦织,再看看顾揽月,“揽月,多谢你,见笑了。”
顾揽月摇摇头,看向公孙嫣然和秦织眼底却有些深思。
公孙嫣然是右相的嫡长孙女,家学渊源,如此沉稳淡定不算什么。
但按顾文华的说法,这秦织只是承恩侯养在外面的外室女,这般从容镇定,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秦织正好也朝顾揽月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秦织朝顾揽月微笑点下了头。
顾揽月也回以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让四位姑娘受惊了,娘娘身体有些不适,四位姑娘请先入殿中歇息吧。”一个管事模样的内侍上前来,恭敬地道。
公孙嫣然道:“有劳公公引路。”
“不敢,公孙小姐请。”
四人踏入寿康宫大殿,大殿里果然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等到四人各自落座,才有宫女奉上了茶点。
只是刚刚看到那样一幕,此时显然谁也没有心思喝茶吃点心了。
四人都不算相熟,如今进了宫,以后说不定还是对手。
一时间殿中的气氛也有些尴尬。
啪!
内殿传来一声瓷器落地的声音,大殿四人都是一惊,气氛越发紧张凝滞起来。
顾揽月思索着方才发生的事情,萧九重应该不至于专门为了给贵女们一个下马威,就让人打死太后宫中的内侍。
那么……
应该确实是那几个内侍做了什么触怒了萧九重,或者是太后……
难道是为了警告太后,不要插手他后宫的事?
这对母子的关系……
顾揽月认真回忆起关于萧九重和太后关系的事情。
萧九重九岁便被封为燕王,就封北地。
期间鲜少回到洛都,其中停留最长的一次应该就是他十四岁那年太子突然薨逝,萧九重匆忙从边关赶回洛都,在洛都停留了三个月便再次返回了北地。
如此算来,这对母子即便感情淡漠,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深仇大恨才是。
但萧九重和秦太后显然不是如此。
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官从内殿走了出来,她先恭敬地朝几个姑娘屈膝行了礼,方才道:“让几位小姐久等了,太后娘娘身体不适,今儿恐怕没法召见几位姑娘了。我这便带几位姑娘去休息,明日再面见太后吧。”
公孙嫣然上前道:“多谢这位姑姑,不知该如何称呼?”
“公孙小姐多礼了,奴婢姓卢,叫卢雪。各位小姐称我一声卢姑姑便是了。”
说罢叫卢雪的女官便亲自带着几人,往为她们安排的住处而去。
只是还不等她们出门,殿外便有人进来。
“陛下有旨,宣顾大小姐觐见。”来人正是萧九重身边的黄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