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皖东水灾？”凌闯一愣，显然没料到顾揽月会突然提起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八年前，顾文华不就是皖东布政使么？”
顾揽月点点头道：“当年顾文华因为水灾处置得力，很快被召回了京城。前段时间有人告诉我，当年水灾的事情，还有些内幕。”
书房里一时沉默，水灾之事动辄牵扯到数十万百姓的生死存亡。这其中若有内幕，会是什么样的内幕？
顾揽月道：“我已经让凌叶去查了。”
凌闯望着她，沉声道：“已经过去八年了，还能查到么？”
顾揽月道：“总会有些线索，若是查不到，我就只能从顾文华本身入手了。”
“你如此肯定当年的事情有内幕。”凌闯若有所思，道：“是顾文华自己出了什么纰漏？”顾揽月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舅舅，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你觉得…当年顾文华不过区区一个皖东布政使，他真的有能力将这件事掩盖得天衣无缝么？当年那场水灾，死了人可不少，但只是朝中从四品以上官员，就死了四位。事后先帝还斩了一位从二品大员和一位正三品大员。”
“以顾家的实力，是绝不可能掩盖真相的。当年咱们凌家，应该没有插手此事吧？”
凌闯瞥了她一眼，冷声道：“若你猜测是真的，顾文华绝不会让凌家知道。八年前、八年前…正是北晋的阿史那贺惕入侵雁门的时候？”
顾揽点头道：“差不多，是那个时候。”
凌闯垂眸思索着，“顾文华一直很老实，确实不见他跟什么人勾搭在一处。他这些年一路平步青云，确实有凌家的原因在，但也只是朝廷看在凌家的份上酌情优待罢了，凌家并没有特意找人提拔过他。”
顾文华能力并不弱，朝廷会看在凌家的份上在同等条件下优先考虑他，也不会有人敢贪了他的功劳，但这一切都建立在顾文华自身能力到达该有的程度上。凌老将军绝不会为了女婿走后门，凌闯看顾文华不顺眼，就更不会为他做什么了。
“不过，顾文华的运气确实一直很不错。”凌闯若有所思地道。
总是在他达到升职资格的时候，就有合适的职位空出来。
或者是在他需要功劳的时候，就有功劳出现。
也就难怪朝堂上不少人暗地里嘀咕，是凌家在为顾文华保驾护航了。
要知道，朝堂上能力出众的人多不胜数。许多人即便有能力，没有机会，没有运气，在一个位置上卡个十年都是寻常事。
看来，确实应该好好查查顾文华了。
凌闯眼神温和地看着外甥女，道：“顾文华的事情舅舅会去查，你放心，他若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舅舅绝不会放过他的！”
顾揽月点点头，迟疑了一下她问道：“舅舅，我娘会不会……”
凌闯一怔，他起身走到顾揽月跟前，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温声道：“阿月，顾文华或许确实罪该万死，但是你不能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将所有的罪过都安在他头上。你娘死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顾揽月怔了怔，缓缓点了点头。
或许确实是她有些太极端了，本能地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顾文华做的。
前世即便是在顾文华，纪氏和顾怜星最得意嚣张的时候，也没有提起过任何与母亲的死有关的事情。
母亲的身体一直就不好，当年母亲身边的都是凌家陪嫁的心腹老人。就如舅舅所说，母亲或许真的就是正常死亡，只是她心中恨顾文华，但前世的事情却不能直说，就只能不由自主地给他罗织各种罪名了。
凌闯拍拍她的肩膀，温声道：“舅舅知道你的心情，阿月，放轻松。一切有舅舅在。”
“嗯。”顾揽月点点头，轻声应了。
只听凌闯冷声道：“当初凌家答应这门婚事，是因为你娘。如今你娘既然不在了，凌家和顾家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无论顾文华做了什么，都会得到他该有的惩罚。”
凌大将军回京造成的震动，几乎比各地藩王回京还要大。
第二天，宫中便传来了消息，太后要亲自设宴为大将军以及各位藩王接风洗尘。
谁都知道，各位藩王是顺带，凌大将军才是正主。
毕竟此时距离最早达到洛都的藩王入京已经过去了好些天了，太后娘娘此时才想起来接风宴未免有些台词了。
不过也没人在意，毕竟凌大将军手握龙朔军，战功赫赫，是大靖的柱石，陛下的股肱。这样的人物，自然当得起太后亲自为他设宴的。
太后的接风宴是小宴，只邀请了凌闯和各位刚刚回京的藩王和家眷，还有已经到了洛都的各国使者。
朝中文武官员，除了极少数，其他人并没有收到宴会的帖子。
凌家如今并没有什么家眷，凌闯毫不顾忌的将顾揽月带去了赴宴。
太后的寿康宫中，顾揽月第一次亲眼看到了南岳第一美人的伽纱公主。
伽纱公主坐在南岳王身边，同样也在打量着顾揽月。
他们到洛都已经有好些天，南岳自然也打听了不少关于萧九重的消息。
他们发现何为皇帝陛下在女色方面，当真是完全没有任何兴趣。
甚至不久前还发生过皇帝陛下在御花园里，手刃待选贵女的事。
南岳人自然没那么容易查到事情的内幕，因此伽纱公主和南岳王一致认为，萧九重那么做就是为了警告所有意图进宫的女子和她们背后的家族。
没见后面虽然勉强选了几个，却没过两天就都死的死疯的疯了么？
伽纱公主对萧九重越发有兴趣了，身为皇帝天生就可以拥有天下绝色，但这位陛下却敬而远之。
怎么能让人不感到好奇？
也是因此，伽纱公主才注意到了顾揽月。
顾揽月，是她能查到的，最接近萧九重，也是唯一一个让萧九重有不同反应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