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之……
凌揽月默默在心中念了两遍,这曾经叫过无数遍的称呼,此时却怎么也没能叫出口来。
曾经的凌揽月,总觉得心上人之间就应该有不一样的叫法。她并不想跟外人一样叫他王爷什么的,费劲了心思琢磨自己应该怎么称呼他。
最后萧九重无奈,告诉他师父为他取字恕之,这个字并没有人叫。
于是凌揽月便欢天喜地地觉得自己有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呼。
两人相处的时候,整天挂在嘴上,叫得萧九重很是无奈。
可惜这些都在她服下断尘之后全部忘记了,先前去仙乐阁那次,萧九重也告诉过她这个字。
可惜她完全没有印象,只在心中纠结裴老先生赐的这个字好生古怪。
曾经单纯的凌揽月就完全没有这些想法,一口咬定:恕者,仁也。裴老先生一定是在夸徒弟是个仁人君子。
凌揽月到底还是没有叫出口来,萧九重自然也看出了她的纠结,并不勉强。
只是脸上的神色难免有几分怅然。
陆观月回到自己在洛都落脚的宅邸,还没站定一个娇小的身影就哭哭啼啼地从里面奔了出来。
扑到陆观月怀里抱住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陆观月皱了皱眉,微微拉开裘欢问道:“怎么了?”
“观月哥哥,你到哪儿去了?!”裘欢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陆观月认识裘欢不是一两天了,自然知道她的性格。
能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可见是真的害怕了。
想了想,陆观月还是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心,温声道:“我有事出去几日,不是跟你说过么?出什么事了?”
裘欢哭泣道:“你才刚走第二天,就有几个人闯进来说要找你。我说你有事出门去了,他们也不信。还在家里到处乱翻,我想要阻拦他们,他们就将我抓了起来!”
“他们翻我东西了?”陆观月脸色一沉,“还有什么?”
裘欢被他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抽噎着道:“他们一直逼问我你的去处,我说不知道他们就吓唬我。还说…还说要是三天之内你不回来,我就再也别想回去见我爹了。呜呜…我昨天出门,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他们一直派人盯着我。”
陆观月嗤笑一声,伸手替她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丝,道:“别怕,没事了。”
“那个…他们还、还有话带给你。”
“说罢。”
“领头的那个人跟我说,现在是关键时候,你若是轻举妄动,下次就带她的手指来给你。”说到这里,裘欢皱了皱眉面露怀疑地问道:“观月哥哥,她是谁啊。”
陆观月眼底腾起淡淡的戾气,脸上的神色却依然平静温柔。
“没有谁,欢儿先在家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可是……”裘欢有些不愿,她这几天受了惊吓,并不想让陆观月就此离开。
“听话。”陆观月沉声道:“我去给你报仇。”
“哦。”也不知是被陆观月吓到了,还是被那句“去给你报仇”说服了,裘欢终于乖巧地点了点头。
安静敞阔的园子里,宣崇正坐在小楼的窗前听着属下的汇报。
“公子,韩王刚刚从宫中暴怒而出。”黑衣青年恭敬地道。
“哦?”宣崇回头看向他,道:“萧炯确实是个暴脾气,却也不是不知道轻重好歹的人。萧炽现在还在宗人府关着,他敢跟萧九重翻脸?”
宣崇,或者说曾经的大靖太子萧焕,对自己这几个兄弟还是了解的。
萧炯脾气爆炸,其实是个外强中干的,非常知道审时度势。
从前嚣张也不过是仗着自己的亲哥哥赵王萧炽罢了,一旦对上自己惹不起的人,从来不会硬扛。
黑衣青年道:“萧炯想让萧九重将萧炽的案子延期,以便他们寻找证据为萧炽证明清白,但被萧九重拒绝了。”
“萧九重当然不会答应他。”萧焕笑道:“萧炽在几个藩王中,实力排名前列。若是能趁机废黜萧炽封号,何乐而不为?”
皇帝从来都是信不过藩王的,对他们是既用又防。
同样的,藩王里暗藏野心的也不在少数,若是皇权势微,他们随时都会乘势而起。
萧焕道:“自先皇起便有了削藩之心,如今萧九重即位,也未必没有。第一个是萧炽,下一个,说不定就该轮到萧炯了。”
“公子说的是。”
萧焕低眉思索了片刻,道:“准备一下,我要见一见冯诩。”
黑衣青年不解地抬头看向他,他们在说韩王,怎么突然又换到冯诩了?
不等青年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两人同时抬头朝窗外望去,就看到不远处一个人影正朝着这边飞掠而来。
原本宁静的园子里突然多出了许多身着黑衣的护卫,纷纷上前想要拦截那人。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那些人还没靠近就一个个七窍流血倒地不起了。
陆观月看着躺了一地的死人,冷笑了一声抬头看向这边的小楼。
隔着窗户,两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陆观月眼神狠辣暴戾,令人不寒而栗。八壹中文網
“公子……”站在萧焕身后的黑衣青年担心地道:“陆公子好像……请公子退避。”
萧焕抬手道:“不必,让他过来。”
“可……”陆观月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疯狗,虽说有条锁链拉着,但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时气昏了头不管不顾起来?
他们说话的片刻,陆观月已经朝着这边掠了过来,中途但凡有敢阻拦他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只这短短的一会儿时间,十几条人命就在他手里消失了。
陆观月从窗口跃入,抬手就要去掐萧焕的脖子。
后面的黑衣青年连忙提剑去挡,陆观月越发暴怒冷声道:“给我滚!”
黑衣青年只闻到一股怪异的腥臭味扑面而来,他暗道不好连忙想要敛气屏息,可惜已经晚了!
青年原本白皙的面容瞬间被暗灰侵蚀,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宣崇!”陆观月冰冷的手指再次捏住了萧焕的脖子,萧焕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只能挣扎着道:“观月,你…你这是、做什么?”
陆观月看着他冷笑了一声,只听咔嚓一声轻响,萧焕闷哼了一声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他右手的食指,被陆观月折断了。
“听说你想砍了她的手指?我先让你试试如何?”陆观月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犹如毒蛇在嘶嘶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