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了？”
唐爷爷被这个回答搞得一头雾水。
杜衡点点头，俊秀的脸庞上看不出半点撒谎的痕迹。
原本竖起耳朵，想要打探一下杜衡家庭情况的唐奶奶眉头一皱，痴迷于家长里短电视剧的她，看过的最长一部剧甚至有4部，一共526集。
唐奶奶觉得自己深谙各种套路，立马就猜测杜衡是不是出了意外，脑子受到撞击失忆，被唐梨救下，才一路跟来了石河村。
或者杜衡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出身，说不定是家里的兄弟姐妹或者在外的私生子，对他痛下杀手，杜衡不慎着了道，才会失忆。
总而言之，不是什么美好回忆的可能性很大。
唐奶奶瞪了唐爷爷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唐爷爷立马表示，“想不起来也不要勉强自己，顺其自然。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不要客气。有什么问题就跟梨丫头说，你们年轻人更有共同话题。”
杜衡点头应好，随后将苹果一分为二，削成小块，分给两位老人，“阿梨说了要吃点水果，还嘱咐我要盯着爷爷奶奶吃完。”
唐爷爷有些头痛地看着碗里的苹果，他是真的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可只要唐梨在家，就非要逼着他们每天吃一点，说要补充什么维生素。
唐爷爷刚想跟杜衡打个商量，明天再吃，结果抬头就见唐梨靠在厨房门口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唐爷爷，“……”
唐爷爷咬了口苹果，“哇，这苹果可真甜，小杜要不要来点？”
杜衡看了眼唐爷爷伸到他面前的碗，转而重新拿了个苹果，微笑，“爷爷，我另外削就可以了。”
唐爷爷瞪了杜衡一眼，心说这小子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以后肯定追不到老婆。
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唐梨勺了半桶水出来，加好了冷水，觉得水温差不多了，就提到猪圈里去，让唐奶奶先去洗澡。
等唐奶奶洗漱完，再将唐爷爷抱回房间给他擦拭身体。
等两位老人收拾完，唐梨这才有时间去打理自己和杜衡。
杜衡忙了一天，整洁的衣服早已变得脏兮兮的，幸好唐梨搜刮物资时来者不拒，不管是里面的，还是外面的，倒也能翻找出他能穿的衣服。
将人打发去洗澡，唐梨躺在椅子上，一晃一晃地，盯着漫天繁星，倒也轻松自在。
不一会儿，唐梨看到杜衡提着水桶出来了，笑着问，“怎么样？有什么不习惯的吗？”
唐梨本是想问在猪圈里洗澡是不是让人特别不自在。
结果杜衡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歪了歪脑袋，诚实道，“太紧了，勒得有点疼。”
“？”
唐梨一脸懵逼地跟满脸真诚的杜衡对视。
她眨眨眼，视线从杜衡濡湿的发丝下到宽松t恤都遮盖不住的瘦腰，再到鼓囊囊的……
唐梨，“……”
唐梨悟了。
她立马移开视线，脸上飞起两抹红晕，慌忙解释道，“刚才我就随便拿了条，太小了？那我给你换个尺码。”
说着，唐梨抬手将空间里囤积的男士内裤扔了大半出来。
好家伙，都堆成小山了。
唐梨，“……”她怎么不记得拿了这么多男士内裤？
杜衡见唐梨慌里慌张地，顿时眯了眯眼，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兴味的笑，“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给我拿小号的呢。”
唐梨，“瞎说，我分明拿的是中号的。”
杜衡恍然大悟，“原来你看过啊，我还以为你真的就是随手拿了一条呢。”
忽然被打脸的唐梨，“……”
看着骚里骚气的杜衡，唐梨直接站起身，丢下一句，“我管你穿大的还是小的，我去洗澡了，你慢慢选吧。”
杜衡瞧着唐梨拎起桶就往厨房里钻，当即笑了起来。
听清杜衡笑声的唐梨咬了咬后槽牙，心说这人可真是表里不一，就会在老人面前装乖。
就该让爷爷奶奶瞧瞧这人耍流氓的样子，非得拿着棍子撵他出去不可。
唐梨拎着水出来，就见杜衡一手拿着新内裤，一边看着她手里的桶，绅士地问，“要帮忙吗？”
“不用，谢谢。”
唐梨冷硬地拒绝，但余光还是瞥到了杜衡挑选的尺寸。
唐梨一阵沉默。
好家伙，真是人不可貌相。
农村很少有家庭安装了热水器并修建单独的洗浴间，比如唐家，就是在猪圈里留了一个洗澡用的小过道。
现在没养猪，还没什么气味。
唐梨小时候，家里养了几头猪，每次洗澡都有猪的哼哼声作伴不说，哪怕唐奶奶勤快地每天打扫猪圈，也会有难闻的骚味。
其实也有在外面赚了钱的人，回来修缮老房子的。
比如顾家就将老房子改建成了两层小楼房，安装了热水器，可惜现在没电也用不了。
吃饭的时候顾慧妍还在抱怨，当时怎么没安装太阳能。
唐家并非没人赚到钱，唐梨的父亲是个包工头，在城里买了两套房了，怎么可能拿不出钱。
只是他不想，觉得浪费而已。
小时候，唐梨还很羡慕小伙伴可以住上新房子，可以在干净的洗浴室里舒舒服服地洗澡，不用担心一桶水不够用。
但时间久了，唐梨已经能用平常心去对待不喜欢自己的父亲。
唐梨三五两下冲干净身上的泡沫，换上干净的睡衣，将东西都归置好，一出门就见杜衡还对着那座内裤小山打量。
洗了澡，脑子清醒后的唐梨表示她已经心如之水，直接吆喝道，“你把自己能用的都拿出来，我还要收起来，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呢。”
说完，唐梨去厨房用剩下的开水给两位老人热牛奶，没注意到杜衡瞬间变黑的表情。
以后还有用？
还能给谁用？
唐梨加了一点灵泉到牛奶里，唐奶奶到是很干脆地喝了，唐爷爷就不怎么情愿地喝了大半杯，剩下的半杯说要晚点再喝。
唐梨没办法，只叮嘱两句，就关上了房门，准备明早再来收杯子。
然而，唐梨没注意到她一离开，就有一只黑猫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跳上窗台，从缝隙里钻了进来。
唐爷爷瞥了它一眼，不认识，应该是野猫，看起来也不脏。
黑猫敏捷地跳到床头上，鼻子颤动，嗅着杯中的牛奶，下一秒就把脑袋埋了进去。
唐爷爷一看，正好不用喝了。
因此，剩下的牛奶全进了黑猫的肚子。
将最后一点底喝完，它似乎还没饱，将杯子都给舔得干干净净才停下嘴，梳理起皮毛。
唐爷爷不禁笑了，“还真是只小馋猫啊，都不用洗杯子。”
黑猫瞅了唐爷爷一眼，动作麻利地从窗台钻了出去。
“怎么？”
收拾完的唐梨拿着蒲扇慢悠悠地扇着风，见杜衡忽然扭头盯着黑暗处，不免疑惑。
杜衡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儿。
唐梨伸了伸懒腰，“一直忙忙碌碌的，都还没时间跟你好好聊聊。我刚听到你们谈话，你说你失忆了？”
杜衡把玩着手里的苹果，轻应了一声。
唐梨观察着他的神情，“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杜衡垂下眼帘，“我从昏迷中醒来，看着眼前的一切都觉得陌生又熟悉，脑子里只有零散的片段，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模糊间又好像有人告诉过我要来县城，所以我就来了，然后遇到了你。”
唐梨蹙眉，觉得杜衡在胡说八道，但他完全没必要编这些一听都没什么可信度的瞎话。
杜衡抬眸注视着唐梨，目光静谧又深远，像是眼中藏着满天的星光，在等人探寻。
“我见到你的第一眼，直觉告诉我，一定要跟着你，一定要保护你。”
不然你会消失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