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纹路没有丝毫规律,世上没有任何一种生物能类比出它的形状,也找不到任何语言能形容出当它出现在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儿身上时带给人的震动与打击。
刚降生的婴儿本该是生命和希望的代名词,却在一切开始之初就被死亡和怪物的阴影笼罩。
这是何等的悲哀。
然而,视频里的医生们却并未感到奇怪。
他们秩序井然地将孩子放到一旁,一部分人擦拭孩子身上残留的血迹和胎脂,一部分人则是动作飞快地给母亲缝合。
本该是正常的接生流程,可整个视频都透着一股古怪的气氛。
终于,两眼死死盯着视频的唐梨不敢置信地指着屏幕一角。
“母亲还在挣扎!这怎么可能?!”
哪怕唐梨没有生过孩子,可自然分娩的痛苦就足以令人闻风丧胆,更何况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生剖取胎。
正常女人早就疼得放声大叫,大汗淋漓,甚至晕死过去。
可视频里的女人被束缚住的双腿依旧在胡乱扭动,就像肚皮上被破开一个大洞,根本对她没有一点影响。
这,这眼熟的特征,不正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丧尸吗?!
就在唐梨惊惶间,镜头里大部分医生都逐渐走远,显然刚诞生的孩子才是他们的目标。
待到所有穿蓝色手术服的人影都消失在镜头里,一直被蓝色布料遮挡的女人终于露出真面目。
她仰躺在冰冷的台面,身上漂亮的碎花长裙被撕裂开,像是被折断了翅膀的蝴蝶。
四肢被冰冷的金属锁死,就连脖子上都像狗一般被套了铁圈,活生生将她定死在手术台上,那怕金属将血肉磨得皮开肉绽,也没人多看一眼。
继续往上看。
“嘶——”
哪怕早已有心理准备,唐梨依旧倒抽一口凉气。
身旁的杜衡伸手死死扣住了桌面,实木书桌都仿佛承受不住他的大力,发出一声吱嘎哀鸣。
只见女人嘴里塞了一大块鲜肉,无法分辨的肉类新鲜得像是刚从活物身上剥下来,稍稍用力就能挤出大股血液。
在女人不断地挣扎间,血水散落在她嘴上、鼻端、眼里……好似一个嗜血狂魔,连五官都变得模糊不清。八壹中文網
它是一只丧尸。
唐梨心生迷惑,难道这些医生是发现了变成丧尸的孕妇,被逼无奈下剖腹救人?
可冥冥中心里却有一道声音在说,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当第一段视频结束在女人完全看不清全貌的面庞上时,杜衡接过了鼠标,却停顿了几秒,才点开了下一段视频,跳出来的却是在地上乱爬的男婴。
他被不知材质的防护服裹得密不透风,整张脸哭得通红,嗓音都变得沙哑,可没人在意一个稚嫩又弱小的婴儿的喜怒。
背景音里有人说话,声音很低沉却柔和,好似嗡鸣的大提琴。
随着他的话,有人开始往地上摆放物品。
有可爱的小熊,婴儿饼干,奶瓶,煮熟的肉类以及淌着血的生肉。
嚎啕大哭的孩子像是嗅到了味道,从毫无方向感的乱爬,转变为盯紧目标,行动力十足地手脚并用,扑哧扑哧地,像只毛毛虫。
“1号实验体,四肢发育优秀,嗅觉敏锐,远超同龄婴儿水准。今天血样检测得出的病毒水怕相较之前下降三个点……1号实验体依旧选择了生肉,火种1号疫苗研制失败。”
电脑黑屏,下一个。
还没人小腿高的小男孩儿穿着从小到大都没改变过的束缚衣,仰着软萌的小脸递出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龄该做的作业题,望着温柔的女人惊喜的夸奖,唇角轻扬,却在看到桌上摆放的两块牛排时,怯生生地选择了左边那块熟肉。
女人满意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看似温情的画面,记录时的语音却生硬如终年不化的冰雪。
“1号实验体,记忆力和理解力很强,擅观察人脸色,建议中断其日常学习,避免后患。另身体恢复良好,可进行火种4号疫苗注射。”
下一个。
七八岁的孩子被绑在手术台上,嘴里带着口枷,像是任人宰割的鱼,被众多研究员围着,冰冷的手术刀划向他的喉咙。
“1号实验体的声带与常人无异,排除生理变化造成的影响,那一定是某种进化,才会让他在逃跑过程中,可以通过语言操控人类行为。”
残忍的手术已经到了缝合阶段,镜头被人迫不及待地举了起来,画面摇晃得让人脑袋发晕。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磁性的男声在多个视频里出现过,可从来没有哪一段视频令他如此失态,就像是常挂在脸上如沐春风的面具被骤然撕下,露出了狂热疯癫的真面目。
“这就是神迹!堪比言灵的力量,可以实现世人的一切愿望!从此我就能创造一个又一个的神明,这世上再也没有了痛苦、悲伤,每个人都能随心所欲!”
“我就是伟大的神之父!”
视频戛然而止,晃动的镜头最终定格在一张有些模糊的人脸上。
“疯子!简直有病!”
唐梨气得破口大骂,随即抓住了重点,“这个视频二十几年录制的?也就是说二十几年前就已经有丧尸病毒了?”
唐梨冷静了一下,“不,不!丧尸病毒并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人为合成的?”
没人说话,唐梨嗤笑一声,气得眼眶都开始泛红,“神经病!混账!那么多……死了那么多人,就是因为这一群疯子不切实际的幻想!”
杜衡重新打开了第一段视频,停在女人难以分辨的容颜上,“她的资料在哪里?”
“母体的实验记录会有纸质文档转为电子文档,交由实验负责人保管。纸质文档在人销毁了,我没有发现存留的电子文档。”
唐梨倏地盯着连来龙去脉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仲成玉,“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难道你还有闲心翻看他们的实验规章制度?”
“这个东西刚被录取时就会有专人培训,我当时考了满分。”
仲成玉推了推眼镜,没有去看唐梨上了膛的枪支,反而望向座位上的杜衡,神色怜悯,“你降生的时候,我也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