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冷不防一个哆嗦,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没,没什么,陆副将,我这不是见你辛苦,替你打抱不平嘛。”
“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的这些话,我会让你知道好看。”陆副将扔下一句话,就出了院子。
“不好好地干活,耍这些嘴皮子做什么,如果陆副将怪到我们老秦家的头上,一个都跑不了。”秦伍实一脚踹开陈氏的身上。
这一幕被秦容看到了,面无表情。
无论哪一场哪一代,对女人都比对男人苛刻,陈氏还在老秦家受苦呢,那个算命的张道长就已经到别村去算命了,哪怕他的风评受损,也没有影响她的饭碗。
秦容拿这样的世道没有办法,她只有独善其身,过好自己的日子。
下午的时候,裴辰州来了。
秦容看到他的眼下多了一重淡淡的黑眼圈,“怎么眼圈黑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神秘兮兮地凑近少年,“你不会是那个了吧?”
“啥?”裴辰州不明白地问,不过看秦容眼里带着的玩味,他心想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男人几天都必须一次的那个啊,还要我明确说出来吗?”秦容捂嘴笑。
裴辰州仔细想了一下,他突然明白过来了,俊脸一下子浮起了一层红潮,“容丫头,你……”
“难道没有吗?我才不信你不这样呢。”秦容看他这个样子,就觉得好笑,忍不住进一步打趣他。
“我也不是……”
“其实这种事情也很正常,你不用遮遮掩掩,我能够理解的。”秦容一本正经地说,“不几天释放一次,身体会坏掉的。”
这个时候,裴辰州的脸色已经红得像柿子了,支支吾吾解释道,“真的不是这样,我是学习得晚了。”
秦容看他眼里弥漫着一层红血丝,不由得心疼他,“让你用功学习,可是没有要你这么辛苦啊,钻研是要,可如果有什么不懂的,你只管来问我。”
裴辰州摇头,“我能吃透就自己吃透,总不能经常来占用你的时间,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如果学习的苦受不了,我这一生还有什么指望?还怎么给你未来?”
秦容心里暖暖的,“州伢子,我相信你可以的,你永远都是我心中最好的人选。”
裴辰州眼里有亮光闪烁了一下,有这句话,就是他奋斗的最大动力。
挖炭窑菱花家两口子都来了,再加上万氏,一共四个人挖。
老秦家正愁着没有炭窑烧炭,看到几个人在小山岗处挖炭窑,秦伍华点头道,“等挖好了,就把咱们家的果木放进去里面烧。”
秦旺达说,“看来容丫头他们要挖一个大炭窑,就光他们几个人的话,起码要挖上三天,我们要用人家的炭窑,就去帮个忙,爷你觉得咋样?”
老秦头犹豫着,像是在考虑。
“帮那个黑了心肝的做什么,帮了她会给我们老秦家啥子好处?”冯氏垮着脸说,“人家和老秦家不是一家人,人家对老秦家是什么样的态度,你们又不是没长眼睛看不见,这样巴巴地跑到人家面前献殷勤做什么,当心人家反过来笑话你们,就不要去丢这个脸了。”
老秦头脸上沉了沉,很明显并不满意冯氏的说法,可要不要去帮,他还拿不定主意。
他一把年纪了,前面去找了秦容几次,好说歹说,甚至低声下气,可是她都铁了心肠,不为所动。
现在老秦家人如果去帮忙,在村里人眼里肯定是卑微到尘埃里去了,秦容很可能也会更加看不起老秦家,他是一家之长,要面子,不想去费力不讨好啊。
“娘说得对,咱们老秦家已经给够那个丫头面子了,是她忘恩负义,她挖好的炭窑,拿给我们用是应该,我们没有帮她的道理,谁是后辈,谁是长辈,谁应该报答谁,要弄清楚。”秦伍实也说。
“爷,要么我们就自己弄一个炭窑,想要用别人的,就得去帮人家,不然到时候,我可不好意思开那个口,你们不能指望我和容丫头关系好一点,就让我去说,我不会去的。”秦旺达看到他们这个态度,不由得生气了。
“小兔崽子,反了你了,你和那丫头说得上话,到时候不是你去说,我们的话她会听?”郑氏扯着大嗓门说。
秦旺达没想到他们会这样不要脸面,叹了一声,“你们都不愿去帮,我去吧,这个冬天那么冷,我还想烤炭呢。”
秦旺达拿起锄头,推开侧屋的门,就往山坡上走去。
秦容选定的那个位置,离老秦家还要近一点。
“爹,娘,我也去给容丫头帮忙,毕竟她救过旺喜呢,没有她,旺喜早就不在了。”农氏语气小心说。
“去去去,都滚去帮忙,一个个敢忤逆了,我和老头子还没有死呢,你们就开始反了。”冯氏骂道。
“你就少说两句,没有人拿你当哑巴。”老秦头点起了旱烟杆,吧嗒吧嗒吸了两口。
他不认同冯氏的话,可也的确拉不下脸皮。
既然秦旺达和农氏去了,也算是有了台阶下,他们的付出,让老秦家的人都可以烤上炭火,他这个老骨头,也可以暖和暖和了。
“爹,那个死丫头黑了心肝,你帮她,她也不会感激,我看我们半夜三更偷偷把她们挖的炭窑弄垮,好好惩罚她们,这样才像话。”陈氏带着讨好说。
她以为这样说,老秦家人会给她好脸色看,秦家人谁不讨要秦容呢。
冯氏厌恶地瞪了一眼过去,“地扫完就去茅厕铲粪,不检点的东西,老秦家没你说话的份儿。”
“不知羞耻,心思还这样不堪。”老秦头也黑着脸说。
秦伍实更是觉得脸上无光,对陈氏怒斥,“下次再几把乱插嘴,看我不打死你,干活不积极,就知道耍嘴皮子,炭窑垮了,我们老秦家还咋烧炭,头发长见识短。”
陈氏抖了一抖,赶紧拿着铲子,提着桶去了屋旁的茅厕。
经过了上一次的抓奸事件,她整个人憔悴了不少,才二十几岁,弯腰驼背的,头发整天乱糟糟,还多了几根白发,脸上也不见原来的光采,眼窝凹陷了很多,看样子老了十岁不止。
现在她只求能够在老秦家留下来,什么形象,已经完全不管了。
秦容看到秦旺达和农氏来帮忙,有点意外。
“大堂哥,二婶,这里有我们几个就够了,你们家里有事就去顾家里。”秦容说。
她其实不想老秦家人帮她的忙,虽然帮忙的人是好心,但其他老秦家人会因此觉得她欠了老秦家的,想要来占她的便宜。
“容丫头,你放心,我们帮你,最多是想着等到炭窑挖好了,我们借用一下,如果别人敢为难你,我第一个挡在你的面前,是我和二婶来帮你们的忙,我有说话的权利。”秦旺达有点明白秦容心里的想法,说道。
秦容说,“借炭窑用,其实也没有什么。”
老秦家要的,可不是这么简单,他们心心念念的,谁想吸她的血啊。
直到现在他们还在认为,她的辛勤所得,应该属于他们,不管他们原来怎么苛待过她,甚至差点打死她,就因为她出生在老秦家,所以她要对老秦家巴心巴肺,死心塌地,像狗一样,这种观念是刻在他们骨头里的,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在现代,有不少父母生而不养,或者遗弃或者虐、待孩子,到年老反过来要孩子养老,甩都甩不掉,又是打官司又是吵吵嚷嚷的,让人不得安生,是一样的道理。
她能够做的,就是用事实狠狠地打他们的脸,不让他们得逞,这种事情是一个钩子一个挂,只要她不愚孝,不傻逼,钩子就挂不上去。
秦旺达和二婶来帮忙,给他们用一下炭窑没啥,就算他们不来,炭窑空的时候,她也没有那么吝啬,只是老秦家如果要点脸,就不该拿这种事情来要报答。
挖这种大炭窑,是往岗垅的下面挖洞,还要保证挖的过程中,上方泥土不会倒塌。
洞的大小,上方泥土的厚度,都要经过物理的测算。
大家挖开了一个小洞,逐渐地往里面深挖,挖出来的泥土,就用背篓背了,扔在山下头。
这里的土石结构很稳固,这样就能保证炭窑很大程度上不垮塌。
秦容把垅岗的长宽高量过,在草纸上写下来,经过一番详细的列公式,算数,终于得出了准确的数,用来标记炭窑的范围,还有上方可以挖到的高度,在这个范围以内尽情地挖,也不会有事情。
很久没有用物理知识了,她算来算去,还是花了不少时间。
“容丫头,草纸上这些密密麻麻的东西是什么?”裴辰州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