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沟沟这种地方,天高皇帝远,县衙门平时也不会管到这里,很多时候,作恶是没有代价的,既然对方喜欢玩阴的,只有以治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秦容没有反对,不给周氏和秦伍财一点惨重的教训,他们绝不会有半点收敛。
她道,“娘,想给他们教训很简单,今晚就可以。”
“丫头,你是打算怎么做?”万氏问。
“他们怎么做,我们怎么做,让他们尝尝,那样后果的滋味。”秦容躺了下来,“我们先睡觉。”
现在村里人很多没有睡,惊动了别人就不好了。
秦伍财想害人没那个本事,才让她们母女俩幸免于难。
可是她来做,就不一样了,多少会让他们吃一点苦,大年夜他们不想让她们好过,她也不会让他们舒坦。
半夜,这个村子最后一盏煤油灯熄灭了,天地之间一派寂静,每家每户都进入了睡梦中。
一个小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溜到秦家三房的窗外,用锋锐的刀片切开窗户的插销,窗户没有一点动静地打开了,为了避免冷风大量灌入,只开了一个缝,紧接着,一个火团子就扔到床边上,点燃了被单,另一个火团子,从上方的茅草开始燃烧。
火焰噼里啪啦开始燃烧起来,势头越来越盛。
秦伍财和周氏睡得像死猪一样,秦伍财的手还摸在周氏的胸上,嘴巴咂摸着。
被子烧了一半,屋顶上的火,也向屋顶窜上去,朝两边蔓延。
秦伍实呼呼大睡,周氏闻到了呛人的烟火味,咳嗽了好几声,皱着眉头翻了个身继续睡。
再没有人察觉,火势将无法控制,周氏和秦伍财也将葬身火海。
一颗石头从窗外飞进来,打在周氏的眉心。
周氏一下子惊醒,看到被子烧起来了,差点就要烧到身上,吓得“啊”地一声叫起来,“着火了,着火了,烧起来了,大家快起来啊。”
她伸手去推秦伍财。
“死婆娘,瞎嚷嚷啥?做梦了你?”
秦伍财骂骂咧咧睁开眼睛,这才感到身上有点痛,一看屋子内浓烟弥漫,外头火光腾腾,不但被子烧起来了,他身上的衣服也被点燃,皮肉传来被灼烧的疼痛,一阵比一阵剧烈。
秦伍财大吃一惊,夫妻俩从床上跳下来,打开门冲出去,秦伍财啊啊啊地叫着,拼命拍打着身上的火焰,可是火焰并没有因此减弱,反而越来越旺盛,甚至开始把他整个人包围。
秦伍财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叫着,滚来滚去。
老秦家人都被惊动,赶紧去打来水,浇在他的身上,浇了好几桶水,总算是把秦伍财身上的火给浇灭了。
秦伍财头发被烧光了,发出一阵阵特有的焦味,衣服黏在皮肉上,烧在了一起,不少地方变得红肿,起了大个大个的水泡。
他撕心裂肺,嗷嗷地叫着,但好歹是活下来了,老秦家人暂时没有闲工夫管他,都赶紧去浇屋子上的水。
要是屋子烧没了,住哪里?睡哪里?这可是根儿啊。
老秦头坐在院子的凳子上,啪嗒啪嗒抽着旱烟杆,老脸上都是纵横交错的愁苦和焦虑。
他老了,身体不好,跑来跑去的活儿,还得年轻人来。
三房睡觉的房间屋顶是被烧得差不多了,火势还蔓延到了二房和大房那边。
“都给我快一点,快一点。”冯氏扯着嗓子,焦急地喊,心疼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大过年的发生这种事,自家蒙受损失,还让全村人看笑话。
几个大孙子冒着火爬到屋顶上,接过下面递上来的水桶,浇在火焰上。
谁也不敢有半点松懈,每个人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水。
村里人纷纷被惊动,虽然不喜老秦家的作风,但着火是大事,大家都赶来帮忙。
合力之下,火势逐渐被扑灭,老秦家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造孽哟,好好的,咋发生这种事情?”一些人幸灾乐祸,一些人在感慨。
大年夜发生这种事情,真是当头棒击啊。
三房睡觉的房间屋顶已经被烧空了,只剩下一些瓦片,还有焦黑的横木,大房的屋顶被烧了一半,二房只被烧了边缘,下雨啥的,都不影响,补一补就成。
老秦家人脸色都很难看。
秦伍实哎哟哎哟地呻吟,一张脸扭曲狰狞。
“咋回事,好好的你们的房间咋着火了,还连累了二房和三房。”
老秦头沉着脸问。
秦伍财痛得说不出话来,周氏心有余悸道,“睡着睡着就起火了,我们也不知道咋回事啊,我记得清清楚楚,睡觉之前把煤油灯吹熄了,照理来说,不会起火的呀。”
“火是从你们三房起的,肯定跟你们三房有关。”郑氏愤愤道,“你们自己不小心,连累了大家,这叫我们咋睡觉,修房子的钱,得你们三房出。”
虽然没有分家,但各房多多少少会存一点私房钱,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郑氏打主意打到这上面来了。
周氏一听变了脸色,就连痛得自顾不暇的秦伍财,眉头也狠狠皱了一下。
“屋子自己就起火了,管我们啥事,要是你们的房间自己起火,要你们出钱,你们乐意?”周氏不满地嚷嚷起来,“爹,娘啊,这事不能赖在我们头上。”
“我看这件事有蹊跷。”秦伍华阴沉着脸说,“煤油灯这么贵,三弟妹他们不可能忘记吹熄,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放火。”
周氏和不断呻吟的秦伍财不由得想到一个人身上。
下意识地往下面的院子看去,黑漆漆的,睡觉的棚子门紧闭着,母女俩应该是睡得正香。
“肯定是死丫头,不是她还会有谁?”秦伍财开始骂骂咧咧,一定是他前面想要放火烧死丫头的棚子,被她知道了,蓄意报复。
“秦老三,你这是随口诬陷就来啊,你哪只眼睛看到容丫头放火了,再咋样,也不能欺负她一个小姑娘吧。”汪家老大说,“人家也没有这么歹毒的心。”
秦容是什么样的人,整个村子里头的人都知道,杀人放火这种事情,她根本不可能做。
“容丫头到底欠你们啥了,大过年的,你们啥脏水都往她身上泼。”
菱花也说。
秦伍财总不能把自己差点往下面扔火团子的事情说出来,不然,他就要被整个村子的人指责。
“我就觉得是她,平时我和她的矛盾最大,她对我怀恨在心,还让我在她的面前下跪,全村人都可以证明,不是她放的火我不信。”秦伍财现在也顾不上痛了,他要让全村人看看秦容的真面目。
“你在她面前下跪,是因为你诬陷她,她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下跪是你应该受的惩罚,不是她对你怀恨在心。”一个妇人看不下去,说。
村里人纷纷摇头,老秦家人咋这样不要脸?
秦容和万氏听着外面的吵闹,心里很感动。
是非曲直,大家都有数,未必是村里人多善良,而是老秦家太离谱,太过分,任何一个良知未泯的人,都看不下去。
秦伍财被众人指责,带着水泡的红肿的脸上隐隐发青,他知道自己再争辩下去,只会换来铺天盖地的声讨,只好闭了嘴巴,心里恨不得把秦容千刀万剐。
秦旺达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有点恍然,却只是摇头叹息。
就算真的是秦容,也怪不得她,是老秦家有些人,实在太过分,太不要脸了。
一个不知悔改,作恶之心不收的人,只有让他尝到苦头,他才知道不应该。
但三叔这样的人,估计是没救了。
周氏也认定是秦容,不过,她没有像秦伍财一样大吼大叫,是不是那丫头,她一定会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