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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天罡通脉诀(1 / 1)

洛河诗会原是王公望精心筹划的博名佳机,却不想被我今晚抢走了所有风头,搅得他颜面尽失不说,一切准备还全都做了嫁衣,临了他自己却成了陪衬。在场的人其实都清楚,他本想借此契机,再由苏伯庸推波,凭这份帮衬扬名京都,顺理成章抱得美人,述写一段佳话。谁料郑北游在重塑蝶恋花新词时未尽全力,非但没替王公望挽回仅存的颜面,反倒当众认输,自损声名。这份意外之举,便是连我也始料未及,险些惊掉了下巴。在场其他文公雅士更是满目错愕,百思不得其解,他这样做,分明没把王公望挽回颜面的事放在心上,更不用提“重视”二字。我舒尔一笑,笑容里并未有侥幸得胜后的自鸣得意。郑北游认输后扬长而去,背影稍显落寞,大概也意识到这里的氛围实在容不下他,他反而自个主动离开大屋,乘小船上了柳岸。众人见郑北游不辞而去,一个个目瞪口呆,却无人上前挽留,或是没人敢跟上去相送。郑北游一走,其余才子无人再敢跟我叫板比拼文采。想来除了寥寥几人些许名望之中无水分掺杂,其余众人应该多是没有真才实学的沽名钓誉之徒。在人才济济的鄂州,我这点文墨在学子中勉强排中等,真要寻求仕途,未必能在应试这道千人独木桥中安稳通过。以我这种学识都能压得其余众人不敢强出头,可见这群人才疏学浅到何种地步。否则这些人但凡有几分士可杀不可辱的文人风骨,绝不会放任我继续独占鳌头。王公望此时用一双杀人眼神冷冷瞪了我一眼,伴随一声充满愤恨与切齿冷哼,也是甩脸而去,只留下一道寡欢背影。“哼,咱们后会有期!”

不知道这声充满愤恨的冷哼,是冲我,还是冲陆尧。见王公望愤怒离去,红衣鸨娘吓得花容失色,赶忙追赶上去,并将手中金元宝如数奉还。二楼贵人们虽看得焦急,深怕今晚之事触怒神将府这位得罪不起的世子殿下,招致横祸,却无人上前说一句宽慰人的话。想来这位神将府世子的秉性早已人尽皆知,今晚的诗会丢了这么大的面子,王公望此刻的闲情雅致早就被怒气冲到九霄云外。想让这种一贯由着性子肆意耍横之人保持理智,还不如让蛤蟆上树来得容易。为防心胸狭隘的王公望事后报复,红衣鸨娘一边加快步调追赶,一边连连给王公望赔不是。得罪这位脾气不好的土财主,无异于自掘坟墓。花舫红楼虽说是合法官妓,奈何“官”字两个口,得罪王公望的后果,红衣鸨娘着实不敢想象。前年这位神将府纨绔世子就曾在红楼与一富商子弟争花伶,闹得满城风雨。最后那名富商子弟不但被一帮不明身份的高手打残了双腿,家族的几处产业也莫名遭殃。这事旁人或许不知原委,可人多嘴杂的红楼花舫,每日人来人往,这事幕后受何人指使,红衣鸨娘却是门清。我见王公望负气离去,终于大吐一口浊气,而后冲着狗爷轻摇脑袋,一脸无奈。“夺人名望,又抢人志在必得的美人,无异于杀人诛心......如此拉仇恨的行径,怕是我以后少不了被神将府打击报复!”

不以为然的狗爷,眯着醉醺醺的眸子微微一笑:“有胆踩着他人肩膀立名头,没胆量守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名声?”

我耷拉脑袋苦涩一笑:“如今的我走投无路,才在桃柳巷安稳几天,拿什么去守?”

正如红衣鸨娘刚才打圆场时说的那般,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想靠这点虚名混迹洛阳,终归没有绝对的实力来得有恃无恐。望着大屋之外,如幕夜色,我轻叹一声道:“京都此行,令我明白一个道理......这世道不论如何变化,实力永远是生存之道。”

何为实力?钱、权、势。此三者,若未占一样,倘有一身纵横天下的修为本领,未尝不能横行无忌。反观自身,这世道所认可的实力,我却一样也不具备,空有半肚子墨水,既不能指点江山,又无匡扶天下拯救万民的广阔胸襟。活得如同蝼蚁,命运脆弱且不堪,我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的勇气,再次与神将府又结下梁子。百无聊赖是书生,其实这说来也是一种悲哀。读书人最是无力且无能的悲哀就是懂的道理一箩筐,但道理之外无能为力,面对现实问题只能无可奈何。“今晚赢的不过虚名,况且我能感觉到,郑国公府上的那位玄孙郑北游,似乎没有拼尽全力......或许他是不愿为王公望这种人把脊梁压得太弯。”

狗爷微微一笑,一脸开怀褶纹,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用一双猩红醉眼看着我,眼中充斥着几分欣慰。“人贵有自知,说明你还未忘乎所以......在我看来,你的天资并不逊色郑家小儿,若愿意潜心修行,得一道知天命,未必不能建一番功业。”

狗爷这番话说得我有些心潮澎湃,我乍一听甚至无以辨别这是违心诓骗,还是他发自肺腑,掏心窝热热乎乎的褒奖。陆尧每逢狗爷耍嘴皮,就忍不住翻白眼,好在此刻他没有与狗爷唱反调,而是从腰间的百宝囊中取出一部卷轴,煞有其事的摆起封赏的表情。“帐前主簿陆长卿看赏,今日立下大功一件,赏《天罡通脉诀》一卷。”

天罡通脉诀?我从未涉足修行之法,只浅读过被天下修行者奉为必读之物的《道藏经书》,对于修行一事至今属于一知半解的半桶水水平。陆尧赏我的这部卷轴,我可谓是孤陋寡闻,只能把求知若渴地眸子睁得好似鸡蛋似的,小声问狗爷:“《天罡通脉诀》为何物?”

狗爷不知是真懂,还是打肿脸充胖子,张口即来,一本正经道:“修行一途,乃窃阴阳,夺天地造化,握生死轮回,因此肉体凡胎想寻求蜕变,必先通脉......待你准备修行时,尝试凝汇灵息便会明白。”

闻言,我脸上一阵欣喜,咧嘴开怀道:“照此说来,这卷轴内容,还是一部修行宝典喽?”

狗爷回了我一个不咸不淡,匪夷所思的表情,看得我心里十分没底,又不好意思驳了陆尧的好意,只能将他赏我的卷轴揣怀里。诗会告一段落,大屋之中,一个个我见犹怜的贵人们正用奇怪的眼神望向我们,眼神缺了些炽热,大概是担心会遭到王公望的打击报复。我被一群贵人看得实在有些羞涩,这时压低脑袋,将目光望向陆尧,问:“这些贵人你难不成真要包下?”

陆尧态度肯定地点了点下巴,扫视二楼一众贵人,对我坚定态度道:“美色动人心,我不信守孝麻子能抵挡住美色诱惑,一个不够,那便两个,两个不够,我就请一群......”势在必行的陆尧说着说着,眼神之中显露一丝悲凉与苦涩:“若无法在三年时间内,寻求九位圣人之血诱出我体内幼蛟,我谈何回到渭国重振旗鼓,收拾旧山河......我的自由,是用父亲的生命换来的,我不能愧对父亲!”

太子丹客死他乡,一直存在很多疑点,这件事鲜有人知,我所听到的内容多为传闻,可信度尚不敢确定。外界传言太子丹是酒后自挂东南枝而亡,今日从陆尧这番话我敢断定,太子丹之死绝非传言那般简单。至于这位名不副实的渭国诸侯王孙,不知是否真的要逆天改命,有朝一日回到渭国,带着我们打一个大大的天下?······有关麻子少年的来历,我凭借蛛丝马迹推测,他应来自东夷。东夷礼制,父母驾鹤,当守孝三年。按照东夷古礼,守孝三年,实质为二十五个月,并非整三年。麻子少年既为东夷人,何故要将母亲葬于洛河对岸的柳林,而非后葬于父辈家族坟冢,这件事洛阳街头议论颇多,至今无人撬开守孝少年不善言辞的嘴。按理说,二十五个月的守孝期已过,麻子少年无需再遵守戒律,可据我连日来的观察,这位性格执着,不苟言笑的麻脸少年,似乎没有离开洛阳的想法。至于那柄被狗爷心心念念三年之久的桃木剑,也未曾见他有拱手相让的迹象和想法。正因如此,心急如焚的陆尧才出此下策,不惜用美人乱他心性,以便早逼狗爷携剑上清风明月楼,挑战书楼那位号称不为天人不下楼的儒道至圣。且不说我对狗爷毫无信心,就算有信心,我也不认为战胜儒道至圣郑太白,非得使用麻子少年身上的那柄平平无奇桃木剑!怀着这份期待,我开始满心好奇等待陆尧的好戏,我倒要看看,狗爷如何凭借一柄桃木剑挑战郑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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