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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当年田恩光确实帮助过我,我才让他做了这太仆寺卿,再高的职位以他的能力也无法胜任,”晋鞅对顾如玖解释道,“他家的姑娘长什么样子我已经记不住了,你别多想。”

“我才不会多想,”顾如玖伸出食指戳着他的胸口,“人家好好一个姑娘,你别胡说八道,你记不住人家相貌,难道人家就能记住你了?”

“久久这话有理,都五六年前的事情,她肯定也记不得我了,”晋鞅好脾气的笑了笑,让何明把自己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这是什么?”

顾如玖见晋鞅这个模样,有些好奇,“弄得这么神秘?”

晋鞅上前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一叠书,这些书看起来半旧不新,有些甚至连装订线都已经掉了。

见到这些书,顾如玖愣了片刻,蹲下身抚着这些书籍:“这些不是在我的书房里吗?”

“昨天去岳家的时候,我见一些书上做了很多批注,就猜想这些书籍是你的心头好,所以今天就让人去岳家把这些书搬了回来,”晋鞅跟着蹲在她身边,“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顾如玖摇了摇头,心底软成一片,对晋鞅道:“谢谢。”

晋鞅用额头顶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喜欢就好。”

“陛下,张丞相有事求见。”

一个太监在外汇报道。

晋鞅叹口气,蹲在顾如玖身边不想动。

“你去看看吧,或许张相有大事想找你,”顾如玖见他这样,笑着捏了捏他的耳朵,“你先过去看看,我让御膳房准备了你喜欢吃的菜。”

“那好吧,”被捏了一下耳朵,晋鞅乖乖的站起身,带着几个太监出了紫宸殿,顾如玖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以后,才低头去翻面前这一箱书。

这些书上,有些是她几岁时用过的,有些是她十多岁过后看过的,每一本都带着她的记忆。

翻开一本游记,她记得这本书是大哥与大嫂成亲不久后给她买的,那时候她才七八岁的年龄,因为笔力不稳,所以写的字软趴趴的没有风骨,大哥看到后,还帮她做了不少的批注。

现在七八年时间过去,大嫂不在了,留下大哥一个人,她心里既担心大哥,又说不出让大哥再娶的话。

“娘娘,您怎么了”秋罗见她神情不太对劲,忙担心的问道,“可是暑气太重,你身子不舒服?”

“没事,”合上手里的书,顾如玖摇了摇头,“二嫂有了身孕,你去看看库房里,有什么适合孕妇的,就装起来,替我送到国公府去。”

“奴婢这就去找找,”秋罗福了福身,带着两个女官去准备贺礼。

顾如玖看了眼屋里其他的人,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是。”

宫侍们见皇后娘娘的神情明显不好,便都很识趣的躬身退了下去。

等这些人都退下去后,顾如玖一撩裙摆坐到了地上,然后继续翻阅起这些书来。

她翻了一会,才忽然想起晋鞅可能快要回来了,便收起被自己放在地上的书,小心翼翼的盖上书箱盖子。

张仲瀚见到晋鞅身影出现时,在心底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朝晋鞅拱手道:“臣见过皇上。”

“今天日头这么烈,长相此时见朕,可是有什么要事?”

晋鞅在御案前坐下,因为刚从外面进来,他脸上还带着一层细汗。

“陛下,司马鸿病危,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张仲瀚叹口气道,“臣担心司马一系的官员犯下错事,所以特来禀报。”

晋鞅闻言面色微黯,半晌才道:“何明,传太医院的院判去给司马鸿诊脉,另外带上贡药一并给司马鸿送去。”

不管司马鸿现在有多少私心,至少这个老人经历过三朝皇帝,也曾为大丰立下汗马功劳。

瑕不掩瑜,作为帝王,得知他病危后,心里并没有松一口气,而是感慨。

传闻司马鸿年不过十八便高中状元,引得京城无数女子倾心,后来更是振兴司马一族,让本就辉煌的司马一族变得更加荣耀。

只可惜如今英雄迟暮,当年惊才绝艳的状元郎,也不过是在病重挣扎的老人。

见皇上这样,张仲瀚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皇上对司马鸿尚有几分怜悯之心,像他这种忠于皇上的人,自然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为人臣者,一怕帝王多情,二怕帝王无情。

多情帝王江山不稳,无情帝王草菅人命,不管哪一种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当今这样,刚刚好。

“朕听闻李家近来门庭若市,”晋鞅喝了一口茶,不疾不徐道,“张相可曾听闻此事?”

“臣确实……有所耳闻,”张仲瀚后背莫名升起一股寒意,“原本投奔司马家的一些官员,在司马鸿致仕后便惶恐不安,一部分人便打算转投顾家与李家,只是顾国公常常闭门谢客,所以这些人都投到了李家门下。”

“朕的臣子,倒是要投到李家门下才能立足,”晋鞅嗤笑一声,“可见朕这个皇帝,尚不如他们心中的李家。”

“陛下。”

张仲瀚全身的冷汗嗖嗖直冒,忙道,“那些不过是些无知庸官,请您不要因此而动怒。”

“朕自然不会因为这些人动怒,”晋鞅扯了扯嘴角,然后道,“张相今日来,可还有其他的事?”

“这……”张仲瀚犹豫片刻,小声道,“皇后进宫五月有余,尚无喜信传出,朝中已有人非议。”

“非议什么?”

晋鞅皱眉,露出不高兴的神情。

张仲瀚见状,内心十分无奈,他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别人或许还看不清事实真相,但是他却觉得,皇上对皇后只怕是有真情的,不然也不会为皇后做到这一步。

至于那些所谓做戏的说法,张仲瀚完全没当一回事,谁会为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把戏做到这一步?

就算是普通男人也做不到,更何况眼前这位是堂堂的帝王。

只是他现在是坚定的保皇派,所以该说的事情就必须要说,不然等事情闹开以后,就更加的麻烦。

“有人认为,皇上如今你年轻体壮,应该广纳后妃,充盈皇室血脉。”

张仲瀚咬了咬牙,还是把这话说了出来。

“年轻体壮?”

晋鞅洁白如玉的手握住茶杯,冷笑道:“朕看这些人是担心朕身体不好,命不够常,不能留下子嗣吧?”

“陛下!”

张仲瀚跪在地上,惊恐道,“陛下,您可是万岁。”

“万岁?

这世间哪来万岁的帝王,”晋鞅见张仲瀚吓成这样,笑着让他起身道,“张相不必如此,朕即便活不到万岁,也定会长命百岁。”

不然留下久久一人,她岂不是孤单?

“这些人整日惦记着朕的后宫,不知是何心思,”晋鞅冷笑一声,“有这个心思,不如想一想怎么为国为民,把心眼放在后妃身上,真是有意思。”

张仲瀚连连称是:“陛下您说的对,您不必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朕知道你能把话带到朕面前,说明你也是有让朕纳妃的心思的,”晋鞅让张仲瀚起身,语气平静道,“朕今日就把话给你说通透,日后这些话你也不必传到朕的耳中了。”

“陛下?”

张仲瀚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朕心中唯有皇后一人,即便纳其他女子入宫,也不过是做摆设用。

朕不愿让皇后伤心,亦不愿让无辜的女子寥落一生,不如这样便好,”晋鞅道,“朕与皇后安安稳稳的过着日子,你们也不用再惦记朕的后宫。”

张仲瀚如遭雷击,他知道皇上对皇后情深意重,但是绝对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为了皇后做到这一步。

皇上的身体如何,他是清楚的,而皇后现在才十五六岁,也不是最易受孕的年纪,若是有个什么不测……

可是他心中再无法接受,在面对皇上认真严肃的脸时,却不敢说出什么反对的话,只好以头扣地,语气沉重道:“请陛下三思。”

“朕就是在认真思考过后,才求娶了皇后,在后宫一事上,张相不必再劝,朕不会改变主意的。”

晋鞅摆了摆手,“若是你没有其他事情,便退下吧。”

张仲瀚抬头看皇上,见他神情坚定,毫无继续的意思,只好叩首道:“臣告退。”

出了御书房,他怔怔的站在烈日下,想着朝中,想着后宫,还有皇上提起皇后的神情,良久才叹息一声道:“我大丰皇帝中,竟然也出了一个情种。”

有史为证,大丰的皇帝对女人向来是不看重的,唯一值得称道就只有大丰的皇帝还比较有节操,没有干出抢自家兄弟,自家父亲,自家儿子或者臣子的女人,在这一点上比前朝要好。

但也仅仅强这么一点了,因为大丰皇帝后宫女人的数量,可不比前朝皇帝后宫女人少。

现在乍然出了这么一个情种,竟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难道是因为这位皇帝是过继的关系,所以与前面那些皇帝风格不符?

晃了晃有了晕乎乎脑袋,张仲瀚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皇宫,下定主意下次见到顾家人的时候,应该要更加客气一点。

田恩光刚面圣回家后不久,就听到管家来报,说是宫中有赏赐下来,他也来不及换身上被汗水浸透的官服,带着老婆儿女去接见皇宫里派来的天使。

走到正厅,他见站在最前面的是在御书房见过的蓝衣太监,忙拱手道:“天气这么热,竟劳动公公走这一趟,请上座。”

“田大人不必客气,咱家这也是为皇后娘娘办事,”白贤拿出一张礼单,高深道,“皇后听闻田家小姐秀外慧中,又曾对陛下出手相助,所以特让咱家送一些谢礼给田小姐,还请田小姐不要嫌弃。”

“此乃臣女本分,不敢受皇后的谢。”

田碧月朝白贤轻轻一福,她记得这个太监,当年就是这个太监跟在陛下身后,没有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他竟是在替皇后跑腿,可见皇上对皇后有多爱重与信任。

“田小姐不必客气,皇后娘娘有心谢您,您便安心收着,”白贤笑了笑,把礼单放进田碧月手里,“皇后娘娘是个慈和人,知道您帮过陛下后,便感激不尽,忙催促着咱家来送谢礼,您若是不收,咱家可不敢回宫交差了。”

田碧月勉强一笑,把礼单捏在手中,福身朝皇宫的方向拜了一拜:“臣女谢过皇后娘娘赏赐。”

“这可不是赏,而是谢,”白贤言尽于此,拱手朝田恩光道,“田大人,咱家还要回宫复命,便不久待,告辞。”

“公公慢走,”田恩光亲自把白贤送到大门口,等他上马离开后,才回到屋内对田碧月道,“这个公公好像是皇后娘娘跟前伺候的大总管,为人真和蔼。”

“父亲,他哪里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人,”田碧月苦笑,看着手里的礼单以及满屋子的好东西,“你就没有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吗?”

“这……”田恩光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除了在御书房里,还曾在哪见过此人。

“当年皇上从锦州离开时,身边就带了一个太监,不就是此人吗?”

田碧月低声道,“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的人,却为皇后跑腿,还为了皇后娘娘在言语上警告我,这位皇后娘娘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田恩光却不明白了,这位公公不是一直都客客气气的吗,怎么就成了警告了?

见自家父亲似乎还没看明白,田碧月只好把话说透:“皇后娘娘只怕是知道我当年那点心思了。”

她这话一出,全家人的脸色都吓得惨白,田夫人喃喃道,“这怎么可能,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皇后娘娘又怎么可能知道?”

田恩光也白着一张脸道:“可不是,你这心思只怕连皇上都不知道,皇后又怎么会知情?”

“陛下不知道,不代表他身边的那个太监没看出来,他能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还能如此风光,就能说明此人的能耐,”田碧月回头见家人皆是一脸惨白,便劝道,“你们不必如此忧心,皇后既然让他送谢礼来,便已经表明她不会为难我的意思,这位皇后娘娘应该极看重陛下,又是个十分完美的女人。”

因为如果不看重陛下,她自然不会用这种方法来表明立场。

堂堂皇后,世家贵女,要为难她一个地方小官女儿何其容易,可是她却没有,而是以这种堂堂正正又保全她脸面的方式。

皇后不想让皇上为难,也不想刁难她这个小官之女,足见她的心胸与眼界。

“皇上娶到了一位很好的皇后,”田碧月低下头,幽幽叹息一声,“父亲,母亲,我身子不适,先行回房了。”

“这……”田夫人看着女儿的背影,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半晌才抱怨道,“什么好皇后,我看这个皇后就是善妒。

当今太后作为再嫁女,都能入宫为后。

我们家闺女虽然不及太后出身尊贵,但好歹也是才貌双全,怎么就不能进宫为妃了?”

“快快住嘴,这话可是你能说的?”

田恩光被发妻这席话气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我们家闺女如何能太后相比,你是不是糊涂了?

更何况当年太后当年进宫,是因为命格极贵,加之先帝有心纳她入宫。

当今皇上与皇后琴瑟和鸣,感情深厚,又怎么会主动提及纳我们家闺女入宫”

“我们家可是帮过他的大忙,怎么就纳不得我们女儿了?”

田夫人是个普通商户出身,思想极为简单,在她看来,皇上纳妃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他们家对皇上有恩,自家女儿又对皇上有几分情意,皇上纳自家闺女进宫不是两全其美吗?

皇后又怎么了?

皇帝三宫六院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凭什么拦着?

“当今是君,我们是臣,”田恩光知道自己跟发妻讲不通道理,无奈道,“你只要记住,话不能乱说,不该有的念头也不要想就行了。”

田夫人见夫君这幅模样,不甘不愿的撇了撇嘴,“说来说去,不就是因为咱家不是世家吗?”

田恩光道:“即便我们家是世家,那也要皇上愿意就行?”

他担心自家发妻出去招惹祸事,干脆把事情给她说清楚,“咱家闺女是有几分姿色,但是你可知道司马家与李家的姑娘都是何等姿色,就是这等出身与才貌的女子,想要入宫为后妃,皇上也顶住了压力没点头,而是求娶了家世不如李家、司马家的顾氏女,并且还是亲自到顾家迎亲。

你觉得咱们家的女儿,能比得过司马家与李家的姑娘?”

田夫人被丈夫说得哑口无言,愣了半晌才心不甘情不愿道:“不是说,皇上娶皇后,是因为太后的缘故吗?”

“管他是为了什么,咱们家都不能得罪皇后一家,不然我们在皇城里根本就立不稳脚跟,”田恩光叹口气道,“顾家是几百年的老世家,得罪顾家就是得罪好几个世家,以我们家这点地位,哪一家敢得罪?”

“若是我们家闺女进宫受宠,这些人不是照样向我们低头,”田夫人不甘地嘀咕了一句,但是她自己心里也清楚丈夫说的才是对的。

他们在皇城根本毫无根基,能得到太仆寺卿这个职位,还是因为皇上念在当年的情分上。

她扭了扭帕子:“行了,我知道了,这些话不过是在家里说说而已。”

她回头看了眼后院,放心不下女儿,便道:“我去后院看看碧月。”

“去吧,”田恩光叹息道,“你多劝着些,别让她钻了牛角尖。”

大长公主府中,德宜大长公主在府中低调了几个月,听到有朝臣打算奏请皇帝纳妃,对孙女沈倩仪道,“本宫就知道,帝后恩爱也比不过如此罢了。”

再深厚的感情,只要后宫进了其他妃嫔,就会失去原本的光彩。

沈倩仪皱了皱眉,半晌才道:“皇后入宫连半年都不到,没有喜信也是正常,朝上这些大臣何必……”

“你还年轻,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德宜大长公主笑道,“这些大臣哪是真的担心皇帝子嗣问题,不过是为了彼此的利益罢了。”

沈倩仪看到祖母脸上的笑意中似乎带着一丝快意,心底隐隐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既然都是女人,又何必希望别人日子不好呢?

便是祖母自己这一生,也没允许祖父纳过一个妾侍,怎么到了皇后这,偏偏又是这幅模样?

难道就不能将心比心吗?

“就连你未来的夫家,恐怕也在这件事上插了一脚,”德宜大长公主笑道,“李家可不乐意见到顾家比他们风光。”

沈倩仪听到后,也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

原本她与李家公子的婚事定在今年三月,可是祖母进京得罪皇上后,李家那边便找了个借口,把婚期拖延到了十月。

她不知道这只是巧合还是李家真的在观望他们沈家现在的地位,但是不管是哪一点,她对未来的夫家都没有多少好感。

见到孙女皱起了眉头,德宜大长公主以为对方是在担心婚事,便道:“李家那边虽然延迟了婚期,不过你不用担心,婚事是不会有变故的。”

沈倩仪勉强笑了笑:“祖母,孙女担心李家这么做会引起陛下不满,届时只怕我们沈家也会受连累。”

“天下有几个男人不好美色,”德宜大长公主不甚在意道,“当今真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待他见多了女人,对皇后的热情就会减少了。”

说到这,她颇为可惜道:“当年若是你……唉,不提也罢。”

沈倩仪垂着头规规矩矩的坐着,只当这话根本没有听见。

祖母年事已高,说话行事已经开始失去分寸起来,可是祖母糊涂了,她却不能跟着糊涂。

或许她应该跟父母提一提李家的事情,按照京城现在的局势看来,李家似乎并不是最好的联姻对象。

她要嫁的世家,不一定是最显赫的家族,但必须是稳定没有风险的人家。

李家现如今的行为,并不符合她的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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