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暄今夜非常非常忙。
他先去解决了内鬼的事。
这个很简单,已经抓住了,刑罚怎么严酷怎么上就好。至于他们背后——无非是皇宫里那几个,他一点也不好奇具体是谁,反正都是敌人。内鬼若想以此为柄谈条件……呵,还真是看错了他。他只、想、让、他、们、死!越惨越好!
当然,经崔俣不‘不辞辛苦’的‘言传身教’后,他也明白,这样罪有应得杀鸡儆猴的事,讲究点方法营造点气氛,可事半功倍,更得人心……
然后,他去救了一个人。
渭水河畔,未至长安城的地方,一处荒野偏僻野庙燃起了大火,他赶到时,火势刚刚熊起来。
“人呢?”
“殿下来的正好,别人属下们已救出,只剩那位大人。”
杨暄颌首,搭了张湿帕子在手,一头扎进了火海。甲寅则带着同伴们拱卫四周,目光犀利的看着火场,一旦里面的人有危险,他们能即刻反应。
杨暄找到中了迷药昏睡在床的谒者台御史李贺,将湿帕子往人脸上重重一抹——
李贺眼睑颤动,挣扎着醒过来。醒来之后立刻被烟呛到,眼泪差点咳出来,双目瞪圆,内有血丝:“奸人害我!”
杨暄将帕子搭到李贺鼻间,让他呼吸稍稍顺畅些,自己则屏了气,拉过李贺胳膊搭到肩膀上:“大人小心了!”迅速带着他往外走。
李贺眨眼间已看清现下情境。他中了迷药,即便醒来,也是浑身酸软动不得,他虽不胖,这样情形下,他的体重之于少年还是太重,他有些不忍:“你……”
“噤声。”
火场中烟尘滚滚,视野不清,说话无益,杨暄此刻不想和李贺交谈,只盯准路线,一心往外闯。
李贺湿帕掩鼻,双眼被烟尘激的眯起来,看着少年负着他,惊而又险在火场奔闯,几番数次差点被烧倒的木头砸重,脑门冷汗直冒。
火险重重,九死一生!
终于见得月光,呼吸到新鲜空气,李贺整个人瘫坐在地,觉得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大人的随属都在那里。”
顺着杨暄指的方向,李贺焦急的往西边看,他的人果然都在,只是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大约是中了迷药未醒。他长呼一口气,看着杨暄,目光含疑:“你为什么……”救我?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大人念苍生计,为百姓安,是好官。”
月光下,少年杨暄长身玉立,脸上染了脏兮兮的烟灰,衣服也被火星燎出了洞,然而这些并不影响他俊美的五官和出色气质,连笑容都显的直白纯澈,犹如此刻月光。
李贺心中微动:“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杨暄露出白白牙齿:“一个希望天下安平的人。”
眼看西边有人呻吟即将苏醒,杨暄与李贺道别:“请大人勿忘初心,清官场,安黎民。渭水有乱,然此处已离长安城不远,进城则安,大人可即刻启程。以后也请注意安全。”
说完,杨暄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转身离开。
“等等——”李贺的声音没有留下少年,少年却在心头留下灿烂光辉的影子……
杨暄当然知道自己会在李贺心中留下深刻印象,这本来就是他的目的。李贺是赵郡李氏嫡系,出身好,能力也强,还一身耿直,眼睛容不得沙子,若得此人支持……他必须得到此人支持!
然而路要一步一步走,他得先给人留下好印象,日后才好筹谋。
邸报上写的清楚,李贺即将来此上任,甲寅前几日很巧的得到消息,有人想对李贺动手,所以他顺手安排了一番……当然,如果他不能及时赶到,甲寅也会把李贺救出来,只是不会先弄醒再救,而是会和其他人一样,确保李贺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他,以为是他救的就行。
只是那样的话效果差了点,还好他及时赶到了。
杨暄回忆完整个过程,觉得自己是不是和崔俣学坏了,蔫坏蔫坏的,一点也不像驰骋疆场,快意拼杀的兵者。
不过若那披着兔子皮的狐狸在此,大概也有狡理。
“殿下。”甲寅安排好后续,过来和杨暄禀告,“辛未带三人悄悄跟踪保护,李大人会平安进城。”
很好。杨暄狭长眼眸眯了眯,也没费心去换身衣服,带头纵身往西方跃去:“我们走!”
……
这次,他来到了一处叫倒海帮的小河帮。
这个小河帮地盘不大,人也不多,但占据的地盘是暗礁诸多的险路,对水性御船能力要求很高,帮众虽数量不多,却个个都是能人。尤其帮主孙敏,一个五大三粗肤黑人糙的汉子,有着娘们兮兮的名字,也有与他身板不甚相衬的聪明脑瓜。
他地盘小生意不少,发家致富的门路也相当多。他有许多大帮派也不一定全的各种‘小道消息’,经常溜着这些消息缝浑水摸鱼渔翁得利,要么干死看不顺眼的人,要么得到巨大利益,是个人才。
杨暄想要河路,想要那些不知道怎么收集来,却准确性相当高的‘小道消息’,也想这个孙敏。
与官场,世家的交流方式不同,这样的场合,完全可以明着来。
杨暄就直接闯上门了,一路冲到了倒海帮的大堂。
孙敏一看来挑场子的,大黄牙呸出口痰,阴阴一笑:“怎么,想让我服?”
杨暄眯眼:“你想现在服,还是——”
“想让老子服,得打得过老子!”孙敏眼里精光直冒,噌的从铺了老虎皮的椅子上跳起来。
跳出来后发现不对,他身高比这毛孩子还低,心中更怒,也不废话,直接一拍桌子,桌上两排金刚圈‘刷’的被震到天上,同时,他俩胳膊往上一伸——金刚圈一个排一个,刷刷刷套在胳膊上,左八右八,声音那叫一个清脆,气势那叫一个雄浑,瞬间他都不觉得自己矮了,觉得自己现在光腿就有一丈长!
然而这些都没有用。
他运满气,“嗷”一嗓子,气势万钧的冲过去,杨暄只是侧身一避,同时拧腰抬腿,一个横扫,就把他踹飞了出去!
孙敏:……
想让他服还不给点面子!不服,绝对不服!
杨暄缓缓走过来,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腕带:“还打不打?”
孙敏心中咯噔一声。这声音听着轻柔,其实带着寒气啊……还理腕带,是要解开吗?解开了好放开手脚干吗!是在告诫他,如果不服,就等着灭帮吗!
他敌过不这少年一招,整个倒海帮加起来当然也打不过……倒海帮不能灭在他手里!
再一细想,倒海帮活到今日,最大的倚仗就是各种消息,还有他这个细心脑子大胆性子,可今夜这个少年……他在河上呆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
他没听过说别人,别人却知道他,还专门找上门来……无论如何,这样的人不能得罪。
孙敏直接抬手认怂:“不打了不打了!”
“很好,”杨暄收回手,狭长双眸内墨色翻涌,“我们可以好好说话了。”
两人坐下来谈。
孙敏是个人精,哪能随便就被收服?武力碾压也不行,他想着先拖延时间,把场面混过去,再从长计议。
杨暄当然也把他看的透透的,只是不说破,双方进行着‘亲切友好’的交谈。
最后,孙敏为了安全,答应给出些消息,杨暄则随口说了个日期,说在此之前,他会得到渭水长安段。
在河帮说这个事,意思指的当然也是河帮。
孙敏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要渭水长安段,所有河帮?”
杨暄眼皮微抬,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孙敏长吸一口气:“你知道这条道上有多少河帮么?”大大小小近百个,打他出生有记忆时,这些河帮就打过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场架,谁都没服过谁,也从没统一过,顶多是几个联盟!更别说现在情势不好,朝廷那边搞事,比什么时候都乱!
杨暄依然淡定:“以后,只会有一个。”
所以就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么!
孙敏突然哈哈大笑,豪气拍桌:“好!你要真能搞下渭水长安段,我老孙就服你!带着我的兄弟家小身家性命所有路子!”
不管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偶然决定,还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如果真能做成这件事,就代表实力不俗,比他厉害多了,完全可以当他的老大!
孙敏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
如此,杨暄今晚的目的就达到了。
又补了几句细节,二人告别,杨暄离开前,相当凌厉粗暴的挥下手中匕首,破空声起,堂前黄梨木的桌子瞬间被劈开。
“我此行消息,若敢暴露,当如此桌。”
说完仍然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
孙敏一口气憋在心口,差点把自己憋出好歹,好半天才涨红脸大吼:“把我们倒海帮当成什么人了!道上的不比地上的嘴碎,是最讲义气的啊啊啊啊啊——”
……
白天那个敢冲崔俣下手,目光淫邪的恶心男人也得处理。在听到甲寅查到的此人过往经历后,杨暄冷哼一声,给他安排了非常合适的结局。
忙的差不多时,东方已经泛起白肚白。杨暄长长呼了口气,还好,天亮前全部搞定。如果夜里崔俣再睡晚一点……他恐怕会忍不住进去点睡穴。
心中忽然想起一事,他顿住脚步:“孤交待给你的那个人——”是时候还给崔俣了。
甲寅一向严肃的面瘫脸难得有了异色,声音也有些不自在:“属下正想向殿下禀报此事,因那人一直哭,丁午无法,只得送他先去了。”
这其实也没什么……本来就打算今天把人给崔俣,现在只是提前一会儿。
可杨暄突然心绪不宁,有种并不大好的预感。
他皱了皱眉:“让丁午回去面壁,三日不派任务。”
甲寅略松口气,还好罚的不重……
事情全部办完,杨暄就准备回了,离开前再一次强调:“做自己的事,孤不召不可近前。”
“是!”
……
崔俣这夜睡的十分不好。
他总是梦到蓝桥。小心翼翼给他换药生怕他多疼哪怕一点的蓝桥;没心没肺傻笑围着他一直转着叫少爷的蓝桥;从来不问理由,只要他吩咐就会照做的蓝桥;把命交给他,从来不觉得不对的蓝桥;河水里沉沉浮浮渐渐远去手被淹没再也看不到的蓝桥……
这不是他第一次如此。自从进了长安城,只要哪天不太忙,夜里睡觉时,他一定会梦到蓝桥。他总潜意识的数着时间,倒数十五天,十天,五天……
时间越来越少,蓝桥的生机也越来越小。谢家和范家尽管忙,也专门派了人手查找,每天都会有回馈,可仍然找不到。秋宴这日,已是最后一天,如果再找不到,蓝桥……就会死。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白天累成那样子,夜里仍然不能安睡。可这种压力,崔俣表面并不承认,他自认手段冷残忍,担心下人这种事,并不适合他。
他更不会把担心表现出来,多表现一次,就是对自己无能的叹息,对谢家范家以及杨暄的失望。他最精明,怎么可能做这种无益有害的事?
找不到蓝桥,怪不了任何人。
蓝桥傻乎乎,没他这个主子看着,一定会被欺负,肯定会哭,哭的比当时的阿丑还丑……
朦朦胧胧中,崔俣好像真听到了蓝桥的哭声,像捂着嘴,又像咬着拳头,呜呜咽咽哭的小心翼翼又可怜。
崔俣皱眉,长长叹了口气。心想是不是蓝桥黄泉路上走的不太好,他这个做主人的要不要给人烧点纸。
想着想着,意识回笼,耳边哭越来越清晰。
可是……他醒了啊。
“呜呜呜少爷!”见崔俣睁开眼醒了过来,蓝桥冲上去跪在脚榻上嗷嗷大哭,“少爷蓝桥终于又见着您了!”
蓝桥?活着的?
崔俣眨眨眼,猛的坐起来:“蓝桥?”
“呜呜呜是我——”见主子坐起来,腿搭在床榻,蓝桥心中压抑的激动再也抑制不住,抱住崔俣的小腿狂哭,“呜呜呜小的找主子好辛苦……那夜被……淹了……醒来看不见主子……被个恶人……救了……恶人不让走,非要还钱,小的哪有钱……好不容易赚到钱,恶人点头了,小的又被另一个恶人掳走……让小的乖乖的等几天,要是表现不好,就杀了小的叫小的再也见不着主子……”
蓝桥一路走来身心倍受折磨,委屈的不行不行的,终于见着了主子,哭的都没模样了。
杨暄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
看到蓝桥抱着崔俣小腿哭,他狭长双目登时泛起寒光,这没眼色的小子竟然敢!恶不恶心,眼泪全糊崔俣里裤上了!这小子还流鼻涕了!
他都没抱过崔俣小腿!
崔俣等蓝桥哭过一阵,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已经没事了,你回来就好。”
蓝桥有些不好意思,巴巴看着主子,用力点头:“嗯!”
杨暄……杨暄眼睛都要绿了。崔俣都没这样揉过……好吧,有这样揉过他的头,但是没有这么宠溺的跟他说过话!崔俣跟他说话不是气他就是气他,从来都不说好听的!
蓝桥哭完,情绪就放完了,立刻想起自己贴身小厮的任务,刷的站起来,忙里忙外的,给崔俣打水洗漱,伺候崔俣更衣,给崔俣洗衣服,给崔俣张罗朝食,茶点……一样一样,做的行云流水,又快又好,比某个半调子没伺候过人的业务熟练多了。
崔俣相当满意。
杨暄:……
杨暄决定不再干看了,他进来找崔俣,见崔俣目光往茶点上溜了一瞬,他抬手去夹——却被蓝桥先一刻夹起,送到崔俣盘里。
崔俣微笑着看蓝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了?”
杨暄嘴唇微抿。多明显,你想吃又不想动就是那个眼神,我也知道!
崔俣和杨暄说着话,没一会儿似乎坐着感觉不对,杨暄目光一闪,立刻起身——蓝桥已经啪哒啪哒把软垫子拿过来了,放在崔俣背后:“少爷靠着这个,会舒服点。这木料的椅子就是有点太硬,坐久了不舒服。”
崔俣给予奖励眼神,好像在说蓝桥真乖!
转过头,见杨暄站起来了,崔俣还问:“你要走了么?”
杨暄脸黑了:“我、不、走!就是坐久了,站一站。”
崔俣:“……哦。”
等到了吃饭时,杨暄和崔俣坐在一起,蓝桥站着,不用说,又是总能先一步将崔俣想吃的菜夹进崔俣碗里。
杨暄差点掀桌!
仅仅半日,蓝桥抢走了所有他的活,并且让崔俣满意的不行,几乎忘了他的存在!崔俣大病动不了时,可都是他随身照顾的!
蓝桥这小子那时耍懒,现在他把人照顾好了,病痊愈了,这小子就过来摘桃子了!
果然,他就不该救蓝桥!或者不该让手下隐瞒他的消息,让蓝桥看到他,顺便威胁,看这小子还敢这样狂!
至于蓝桥……也不知道是不是完全感不足,憋着劲表现,做事异常积极,完全没发现杨暄凶狠似要吃人的目光,更不知道杨暄在想什么。他甚至还因为见主子和杨暄关系好,顺手照顾了杨暄,吃喝伺候着,茶水点心也适时到位,冲杨暄笑的样子也非常诚恳真心。
然而杨暄……并、不、需、要!
杨暄快气炸了!
还好,他有个盟友。
小老虎一点也没理蓝桥,好像不认识这个人。
可小老虎今天发在闹别扭,它谁都不理,连崔俣都不理。
崔俣有点担心,招手唤它:“阿丑……怎么了,过来啊。”
小老虎听到主人召唤,藏在窗户边露出半张小脸,圆溜溜的眼睛,就是不上前。阿丑昨天咬人了呀!主人说过不让随便伤人的,这时候是不是要跟阿丑算帐了?可是阿丑不是故意的,而且那个坏人要伤害主人呢!
崔俣根本不知道昨天的事,当然也不知道小老虎干了什么,惩罚算帐根本无从谈起。
杨暄也不知道小老虎闹什么,不过他知道怎么对付小老虎。
他冷冷扫了下蓝桥愁苦的脸,阴险地笑了。
一盏茶后,杨暄端来一碗羊奶,就放在崔俣边的桌子上。
自打闻到味道,小老虎就不停刨着爪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羊奶,特别焦躁。因为被迫断奶,它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了!
“阿丑,来。”杨暄敲了敲桌子。
崔俣也微笑看着。
小老虎终于没忍住,“喵嗷——”一嗓子,从窗台蹿进来,直冲奶碗,迫不及待的舔了起来。
蓝桥见它被奶水糊了一脸,试图上手安抚:“阿丑乖,慢点没人抢你的……”
小老虎却凶巴巴冲他“嗷”了一嗓子,还拍了他一巴掌,爪里指甲都伸出来了,留下几道印。
蓝桥:……
小老虎转过屁股对着他,护食护的牢牢的。
杨暄眯起眼:干的好!
小老虎这么乖,是不是考虑给加点餐?也不是不行,只要它跟他同仇敌忾……
待到傍晚的时候,吕向青的死讯由谢家下人传到小院。
崔俣很纳闷:“吕向青是谁?”
吕向青昨天跟他,对他有想法他一点都不知道,吕向青的身份并不够格让谢闻谢丛招待,自然也不够桥让崔俣接待。吕向青被小老虎扑挠以后,表现十分狼狈不雅,自觉丢脸,并没有声张,草草给自己包扎了下脖子后就离开了。别人问起,他只说不小心撞到了花丛,被刺毁了脸,得回去就医,别人也不好拦。他执意回去,谢家也不好留。
谁知他受了伤还敢出门喝酒,喝酒还敢喝醉,还敢独自一人往护城边溜,掉下去淹死了能怪谁?
“这不重要。”杨暄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早上我说的那件事……”
提到正事,崔俣注意力就又回来了。外面天天都在死人,只要跟他拉不上关系,他就没必要关心。
几句话后,见崔俣下意识抿唇,杨暄知道他渴了,刚想拎起茶壶,蓝桥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麻利的给崔俣续水。
崔俣冲蓝桥笑:“你也累了,去休息一会儿。”
蓝桥笑的像个傻子:“小的不累!小的伺候主子!”精神满满。
杨暄手滞在空中,额角青筋直蹦,这日子没法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某些人心情。
孙敏:殿下想要我?不要啊我家里有胭脂虎,不敢搞基!⊙▽⊙
崔俣:蛋蛋的觉得今天太子有点奇怪,是不是干了神马亏心事。→_→
蓝桥:呜呜呜主子还是辣么美!必须好好伺候好主子!好好伺候好主子的盆友!<( ̄▽ ̄)>
太子:好看兔子都没对孤这样……这样……这样……辣样!(╯‵□′)╯︵┻━┻
小老虎:谁都不准动虎大王的nienie!!╭(╯^╰)╮
吕向青:老子不服!这么简单就盒饭了!作者都给我起名字了怎么能一章挂!(╰_╯)啊,突然想起来,给田襄点个蜡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i
田襄:笑着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