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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班婵被制(1 / 1)

未经人事的少女,做这种事是很害羞的。

班婵再有心机手腕,胆子再大,伸向自己衣带的手指也是颤抖的,不可能一点都不害怕。

越是急躁难安,衣带越解不开,被她打成了结。

有花瓣从发间掉落,刚刚好落在她的指尖。

粉粉的,润润的,鲜嫩灼艳,挟着缕缕淡香,是方才急急从小路穿过,落在身上的桃花花瓣。

不知怎的,班婵想起诗经里的那句话。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这是她自己想要的,满心满眼盼着的……没有错!连桃花都在给她应景支持,为什么要害怕!

再不快点,宫女们来了,她就不好动作了……

她长呼口气,稳住动作,慢下心来——这一次,衣带顺利解开了。

一件又一件,轻盈如飞纱,掉落在地。

时间不多,她必须在不惊动越王殿下的情况下,爬上那张床,否则很容易失败。

她低头看了看未着寸缕的身体,少女一丝不挂纤薄柔软,泛着珍珠般光泽,青涩待开,看上去就会让人爱不释手。她娘曾说过,她这具身子长的极好,日后夫君定会百般怜爱……

她心中带着紧张甜蜜,顶着一张红透了的脸,无声无息的走到越王床前。

“王爷,婵儿来伺候您……”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素手挑起床前青纱——

“啊啊啊——”

“啊——”

两声尖叫同时响起。

一声,来自于越王床上,一个小太监抱着铺了一半的床褥,整个吓傻了,瞪着脱光了的班婵,眼睛睁的溜圆,除了尖叫,竟是什么都不会干了!

一声,来自于班婵。班婵也差点吓傻了,满脑子都是‘怎么可能’四个字。不是越王喝醉了在休息么?这满屋子酒味也没错啊,为什么床上不是越王,而是一个更换床褥的宫女?

小太监尖叫声持续数息,回不过神,班婵却是比他早清醒。清醒了看看自己此刻样子,脸烫的不行,偏生衣服被她脱在远处,现下跑过去拿也挺蠢的,她干脆拽下床帐往身上一裹——

情绪太过羞怒,她忘记了一直握在掌心的药丸,绯色药丸掉在床踏上,滚到她脚边。

忘了药丸,却没忘狠狠瞪了那小太监一眼。

看什么看!你一个去了势的,没见过女人还是想怎么样,眼睛瞪那么大做甚!

一边瞪人,她一边在心内懊悔,刚刚怎么就跟魇住了似的,心思不宁,怎么就没瞧瞧清楚,床上的是不是越王!还有这个小太监也是讨厌,当不当正不正的时间点,为什么要来给越王换被褥!换就换吧,也不出声,还把床帐放下了!

不过也还好,这里没有别人,只一个小太监,可以哄一哄买一买,她没全裸,也没被其他男人看到,不算吃了亏……

正当她准备让小太监回个避,她回去把衣服穿好时,房门“吱呀”一声响,有人进来了。

桂嬷嬷黑着脸,带着一票人冲进了殿内。

她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了尖叫声,瞬间心就悬了起来,快步走过来,让人推开门,就看到越王殿下床上,抱着半截被褥可怜兮兮傻呆呆一脸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小太监,以及,浑身**,拽下床纱将身体重点堪堪遮住的班婵。

班婵脚下,有颗小小丸药,灼艳绯色;窗下不远,是一身制式秀女衣服。

鉴于房间里只有这两个人,那衣服是谁的,不言而喻。

桂嬷嬷目光像淬了刀子,狠狠往二人身上一剐。

小太监见嬷嬷目光往床前女人身上剐了剐,还以为在责他不懂事,连滚带爬就下了床:“嬷嬷这纱不是小的给她的,是她自己硬拽的!”

众人一愣,连班婵都傻了。

小太监瞪她一眼:“看什么看!越王殿下用的是鲛绡纱,一寸也比你几箱子衣裳贵多了!你就这样给扯坏了,得是多少银子!”

桂嬷嬷一看这是个太监,心就放了一半,还好没出什么丑事。

没有越王,没出丑事,她心松下来,放松完,就浑身是气了。

贵妃操持的小宴,她桂嬷嬷亲自四下盯着的场子,竟然有人敢搞这种事!

她跟随田贵妃多年,什么样的事没见识过?只凭这脱光衣服的身体,脚下那绯色药丸,她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一定是班婵想爬床,生米煮成熟饭,没想到正主不在,便宜个小太监看完了!

小太监跪在地上,像是胆气使完了,说完话垂了头,不敢看人。

班婵面色尴尬,咬着下唇,脑子急转,不知道如何是好:“桂嬷嬷……”

桂嬷嬷直接抬手:“行了,眼下瞧着,姑娘也是不方便行礼了,鲛绡纱轻薄,着实藏不住什么,姑娘还是先把衣服换了吧。”

班婵低头一看,还真是没捂住什么……脸腾时更红,跑到窗下拾起衣服,就走到屏风背后换。

小太监就趁着这工夫和桂嬷嬷叫屈:“嬷嬷小的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今日小的过来当值,不小心打翻了殿下床头的酒壶……小的以为那是空的来着!床上没什么弄脏,味儿却沾了不少,小的就悄悄拿了被褥过来,想给殿下换一套,谁知那秀女就突然就出来了!”

“跟猫儿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小的换被褥不熟练,床帐给扫下来了,小的也没在意,就想着快点干完活,可这秀女她她她……她也不吱声,悄悄的就把衣服脱光了,悄悄的走过来,还朝着小的叫‘越王殿下’!小的都吓傻了……小的真没敢干什么事啊,着实冤枉!”

听到这话,跟着进来的人没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有一两个,还鄙夷的笑出了声。

桂嬷嬷耷拉着眼皮问小太监:“越王殿下呢?”

“诶?”小太监一脸茫然,“不是今日有重要大事么?”

宫宴马上快开始了,贵妃娘娘都过去了,殿下他现在在哪,也不应该在这里,他怎么知道?

到这个时候,班婵要再反应不过来,就真是傻了。

她不顾尚未完全穿好的衣裳,直接冲出来,跪到桂嬷嬷面前:“嬷嬷嬷嬷,是有人要害我,同我说了假消息,我被人阴了啊!求嬷嬷救我——”

桂嬷嬷抚了抚指间银圈,翻开手掌,亮出一枚绯色药丸:“房间是你自己偷偷溜进来的,衣服是你自己脱的,东西也是你自己带来的。班姑娘,莫不是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班婵目光慌乱,心一阵一阵发冷:“不不,嬷嬷你听我说!有人故意提点我,故意引我过来的,她说越王殿下喝醉了……”

桂嬷嬷懒的听这些秀女之间互相陷害攻击的手段,直接挥手:“堵上她的嘴。”

“我是左相之女,看谁敢动我!”班婵见桂嬷嬷做了决心,知道躲不了,干脆硬起来了。

却不知,桂嬷嬷还真就不怕这些姑娘硬。

她走过的桥,比这些不知天高地厚小姑娘走过的路都多!

一个森戾眼色,几个身材高壮的嬷嬷就上前,把班婵制住,拿帕子堵了她的嘴。

“班姑娘,”桂嬷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本来以为你很懂事,没想到你会让我如此为难,让贵妃娘娘如此难看。我现在心情有些不好,还望姑娘配合些,若今日宫宴无事,贵妃娘娘心善,想必不会为难你,若你再闹……”

“左相又怎么样?还不是皇上用的?也一把年纪了……你信不信,只要贵妃娘娘几句话,你爹这位置,就别想再保了!”

班婵心一寒。

她眼泪流了下来,不甘心的摇摇头,想跟桂嬷嬷说,今日一切定是有人预谋的,有人要害越王!她这一出,肯定不是唯一的!

可惜嘴已堵住,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让人将班婵拉下来,找个隐蔽的地方单独关起来,桂嬷嬷小心收起药丸……这班婵怎么处置,还是要问过娘娘意思。

将现场处理敲打一遍,轻轻罚过小太监,桂嬷嬷抹了把汗,离开了越王院子。

还好及时赶到了。

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怎么回事,都浮躁的不行,没一个沉得住气的!瞧着这个不错吧,也是不行,不够稳。想当年,她在潜邸里就跟着贵妃娘娘,娘娘那是什么手腕心性,都能隐忍数年,每一招,都要布下千万层网,保证成功,这些人怎么就……

呸呸呸!

桂嬷嬷打着自己的嘴,这些人怎么能同娘娘比?

娘娘多厉害?坐于深宫,能知万事,班婵这事,明显起的突然,谁都料不到,偏娘娘就料到了,还派了她过来……选主子,就得是娘娘这样的!

“嬷嬷,越王殿下那里,要不要报个信?”

桂嬷嬷想了想,摇了摇头:“这样的小事,咱们解决就行了,别带累了爷们外面的事,今日都忙呢。先请示娘娘再说……”

桂嬷嬷带着人火急火燎的来,风风火火的走,速度非常快,解决完班婵的事,宫女采青才带着醒酒汤走到院子。

见气氛不对,稍稍一打听,全部傻了眼。

“怎么回事?殿下不在这里?”

“班姑娘还差点……”

“班姑娘知道殿下在这里,是咱们……”

“不,不是我们,是采青!”

采青吓的脸都白了,眼泪直接掉了下来:“不是我,是那个传话宫女,你们都听到了的……”

深宫之中,明哲保身是王道,就算大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关系不深时,为免牵连,是不会力挺别人的。班婵这事明显有问题,现在贵妃娘娘忙着宫宴,没空理,但宴一散,定会详查的!

采青见众人眼神闪烁,抹了把眼泪,把手上托盘往身边人身上一放:“我去找那个传话的!定要抓到她!”

见她如此,有人心中不忍,安慰道:“采青……你莫难过,只要抓到了那个人,有个对峙见证,咱们……会帮你的。”

采青福了个身,眼泪汪汪:“谢诸位姐姐,我这就去了!”

……

太子院落。

杨暄听着史福一样一样报来的消息,得知一切顺利,十分满意。

“做的不错。”他一下下接抛着手中喝干了的小小茶盅,“那个叫采青的宫女表现尤其好,赶紧把人安排好了。”

史福老脸一如既往的板正:“殿下放心,一切都在照流程走,采青不会出事。”

“让她去宫外,她有意见么?”

史福摇头:“她求之不得。她有官奴情郎在外,二人情深意笃,早盼着团圆。”

“给孤做事的,都不要亏待,若是忠心有能力,你看着给买出来,在底下安排点事,人才啊……永远都不嫌多。”

“是。”

“殿下现在……要出发么?”

杨暄接抛茶盅的动作停住,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急,再等等。”

院落忽然很是安静。

有浅浅春风从指尖缠过,勾起耳边发丝,送来桃花幽香,很是怡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是很久,又似是一瞬,史福看到甲寅在墙头打了个手势,太子就动了。

太子站起来,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裳:“孤这便去了,这里,便交于你统筹。”

史福束手垂头:“是。”

“完成计划的同时,尽可能保证所有人安全。”

“殿下放心。”

……

杨暄这一次出去,才是真正的去找越王。

越王当然没喝醉,也没有在自己院落,他只是照同崔俣商量过的计划,故意排了这一场戏,引班婵上勾。果不其然,那脑子里塞满思春念头的女人就信了,相当配合。

他其实可以安排闹更大的,越王还有别的用处不能这般设计,还可以拉上昌王,可今日他的目的并非在此,真让班婵跟这俩人闹出丑事,重点就错了,于局势会有影响。

哼,便宜这几个狗男女了,他们都得谢谢他的仁慈!

找越王这事,也是做了局憋着坏呢,需要请太康帝见证一下。

现在越王即将和人接头,太康帝也没事,正在前往宴厅的路上,正是好时机。

问过甲寅太康帝的行走路线,杨暄就装模作样的往路上走,偶遇去了。

不过几息,小径路口一转,他就遇到了太康帝。

他摆出‘用尽努力才能压抑住’的惊喜脸,掀袍就跪了下去:“儿臣参见父皇!”

太康帝叫起,似也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杨暄板着脸,声音粗粗的:“今日皇庄有宴,人多眼杂,父皇龙体重要,儿臣便四处巡察一番,看是否有安全隐患。”

他话音板正,说的一点也不温柔,可太康帝一听,就明白了。

这是担心再出上次那样的刺客之事!

这孩子……话虽不多,表现也很刚硬,实则心地很柔软,对他这个父亲很是孺慕。

细细观察了杨暄片刻,太康帝对此结论更是笃定。

太子是个不错的。之前敢于为他挡刀,现在想护他,再正常不过!

就是性子别扭了点。

要是能向越王昌王那样嘴甜些,露点短处,求他疼爱,肯定不是今日这样子……

也怪不得他以前不喜欢太子,太容易让人误会了么!

好在父子天性,这孩子在外面长了十几年,也没长歪。

太康帝捋了捋胡须:“接下来交给别人吧,你同朕一同前去宴厅。”

杨暄却看了看太康帝的脸,摇了摇头:“儿臣这就差一小段了,不完成不放心。”

太康帝怔了一瞬,竟笑了:“你啊!”

太子不可能不知道随他一起去宴厅是什么意思,那是皇宠,是谁也比不过的荣耀!全天下都要看着他这个皇帝的脸色,他身边带上太子,谁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可这太子竟然给推了。

明明对他有孺慕之心,却固执倔强,背负责任不愿放下。

真是傻。

“既然只剩一小段,朕便陪你同去。”

“真的?”杨暄猛然抬头,眸底似有意外,面色却依然严肃,“许会耽误父皇事……”

“朕无事。”太康帝摆摆手,竟先一步越过杨暄,往前走了。

杨暄顿了顿,才追了上来。

太康帝眼角瞥到儿子板正脸色,心下不停点头。

这儿子是个好的,许他不该一直那般提防?

一边走,太康帝一边同杨暄说话。

“近来功课怎么样?王复老爷子满腹经纶,才学出众,擅为人师,天下大才,多出于他手。因你有恩于王家,他才被推出来,勉为其难做你太傅——朕听闻他脾气不太好,手中有一铁制戒尺,无论哪个学生做错,都未留过情,他可曾与你为难?他的课,你可能跟上?”

“回父皇,太傅虽严格,却是真心在教,儿臣感觉稍稍有点吃力,但儿臣会努力的。”

“你知上进,这很好。”

“是父皇教导的好。”

太康帝见他面色一直板正,便同他开玩笑:“你年纪也不小了,此次秀女,可有看上的?”

杨暄赶紧低头,做别扭状:“儿臣才刚刚跟着太傅进学,欠缺颇多,也没精力想这些,父皇——”他声音略轻,“这一次能不给儿臣赐婚么?”

太康帝顿了顿。

他突然想起,对于太子之事,他曾与田贵妃有过共识,要趁此机会给太子选个……不那么好的太子妃。可当日秀女花宴,刺客突起,越王昌王表现让他有些失望,反倒太子一心救他,他有些感慨,心下起了波澜。

突然不太想那么亏待太子了。

可田贵妃和越王昌王,又是一路陪了他这么多年的人。

谁会一辈子不犯错?一时的错误就证明了人品么?同样,一时的关切,真就是本性么?

十数年不闻不问,太子对他,果然没一点怨怼?

太康帝有些犹豫。

能接他的位置的,只有一个,田贵妃母子与太子立场不同,不可能和乐,若像以前,他也恨不得太子死,倒还好说,若想抬举太子……后面会很不好办。

越王昌王纵使犯了点小错,也是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次,且贵妃从来没错过。疼宠多年的人,因为太子一个举动放弃,太让人寒心,他也舍不得。

除非太子太出色太仁爱,让他满意可心到愿意为他付出点代价。

这点‘救命之恩’,显然不够。

既然看不清……不妨再看一看。

太康帝心下有了决定:“好,此次便不给你挑太子妃,你好好努力,待出了成绩,父皇给你寻个好的。”

“谢父皇!”

“就是你这脾性啊,也太别扭了,同父皇说话这么见外做甚,总是垂着头?”

“父皇说的是……”

杨暄话虽这么答,却仍然垂着头。

没办法,他怕他会忍不住弑父啊!

这个爹,真是一点也不想要!对着演戏都很难!

两人‘气氛融融父子相和’的说着话,同时穿花拂柳,走过一段段岔路,终于,在一处拐角前,看到了越王和左相。

二人站于灌木丛前,地方略偏僻,隐蔽,他们也没悠闲赏茶,端个小茶壶品什么的,而是小声说着话,面色凝重。

就像……在密谋什么事。

经崔俣锲而不舍的调教,杨暄如今对人表情心理揣测已经很到位,见太康帝没有不满神色,眉间却是一紧,目光越显犀利,就知道,他这亲爹,有想法了。

他压下唇角弧度,声音板直:“没想到越王和左相竟也同儿臣和父皇一般,在这小径上偶遇了。”

太康帝冷哼出声,偶遇个屁!

太子是四处巡察,为了他安危,方才偶遇,越王没事在这样偏僻地方乱转什么?左相也是,既奉了贴子进宫,眼下不在宴厅等着,跑到这里做什么?

明显就是有话聊么!

左相支持越王,他一直都知道,也睁只眼闭只眼没管过,但在他眼皮子这样搞,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杨暄觑着太康帝脸色,又道:“许就是偶然遇上,起了谈兴,聊便聊聊,如今又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哪值得密谈?父皇切莫多心动怒,龙体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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