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俣被称为,一手深不可测,集忽悠制造于一体的玄术本事必不可少,但更重要的,是他的容貌。
额头疏朗,眉宇修长,一双眼眸清澈无垢,安静明润,似能映人间烟火,亦能展仙台繁华。五官精致,脸型秀雅,眉心一点红痣,殷如朱砂,画龙点睛一般,添了无数神秘感,衬的整个人气质缥缈,似皎皎月光,又似深山溪泉……
极纯极秀,反正就不像世俗人。
此刻他被杨暄抱在空中,给人感觉亦是如此,垫肩再高,衣服再不合适,也能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衣饰都是外物,再精美的装扮都抵不住一张脸给的感觉,何况反差感极强,对比如此惨烈的穿着?
一看就是美人故意这么穿来掩饰自己的!
然而大家发现了真相!
这面具挪的简直太好!太妙!
这样的美人,这般的气质,早该让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开开眼了!
怎么能这么美……
不小心瞄到空中的,眼睛一直,神色一呆,立刻停止了与别人的打斗,傻愣愣的看了起来。
打着打着见对手任打不还手,像个傻子似的,感觉不对的,顺着对方视线看到空中……也变成了傻子,目不转睛,屏住呼吸,个别人,连口水流出来了都不知道。
一小片的人突然变成这样,空气突然安静,别人哪能感觉不出来,也往空中看出,然后,变成了傻子间的一员。
有些角度不对,看不到崔俣的脸,好奇这群人表现的,也往这边蹿……
室韦靺鞨契丹等盟友,先是一样愣住,看直了眼,后不由感叹:大安军师真是好样的,竟然凭美色制止了一场战争!
唯有小老虎十分不满,长长一吼:它还没玩够呢,快来跟虎大王打架啊!
杨暄看着这张思念了数日的脸,一个没忍住,将自己的面具稍稍推高,扣住崔俣后脑就吻了上去。
好想好想……真的好想这个人。
这个人的味道,这个人身影,蛮横的不行,无论何时何地,总能闯进他的脑子,搅的他牵肠挂肚,食寝不安。
就不该让这兔子离开他身边!
众人眼睛睁圆,直直瞪着空中的身影,亲,亲上了?
干啊,好不容易来个美人,竟然被人给拱了?
那谁?大安皇使是吧,提着口气运轻功,还能亲人……怎么不摔死你!
美人啊……
好多人不由自主手抚上胸口,心里发酸,差点老泪纵横。
美人啊!
杨暄也知道场合不对,狠狠碾过崔俣嘴唇,召示了存在感后,他一边退后,一边大手一挥,将崔俣的面具重新给他戴上。
戴的严、严、实、实,保证一点脸都不露!
戴完了,整理好自己的,他还朝着四外巡视一圈,目光威胁中夹杂中炫耀。
看什么看,这人是老子的!
众人:靠啊!摔死你算了!
真有人不甘心,举箭就往空中射。
可杨暄是谁?千军万马中尚能游刃有余跑几个来回,一支箭而已,还想把他怎么着?
他一个旋身,不但漂亮的避开了箭,身法也极尽完美,旋着身抱着崔俣往外落,姿态极其浪漫,极其骚包。
众人:……
崔俣五感不出色,没注意到周遭动静,任杨暄揽着他的腰,轻笑:“你来晚啦。”
杨暄隔着面具亲了亲他的脸:“抱歉,遇到点意外。”
“面具上都是墨,别沾。”崔俣一边推他,一边笑声更加愉悦,“幸好你来晚了,你不知道这里有多好玩……”
说着话,脚尖一顿,已然落到了地上。
杨暄捏了捏崔俣下巴,在他颈侧亲了一下:“调皮。”
直到此时,众人才在大安军师的倾世美颜中清醒过来。
虽然遗憾时间太短,看的好像也并不太真切,但现在没有了就是没有了,正事还要干,架还要打!
只是浮动心思未去,大家动作便有几分敷衍,打的颇有些心不在焉……
杨暄还记着之前听到的污言秽语,凌厉眼神直接扫向了人群中的触木罗。
触木罗伤的有点重,现在正被手下架着,往边上溜,看来想跑。
杨暄眸色暗沉,紧了紧护腕就要往那边走——
却被崔俣拦住了。
“可是想杀他?”
杨暄回头看崔俣,剑眉高高扬起:“不行?”
崔俣看出些熊孩子吃醋的味道,差点笑岔气:“是不行,不过不是你想的那个不行。”
杨暄脸色并未恢复,语调扬的高高:“嗯?”
“你忘了风云会规则了?”崔俣提醒,“两国皇使有赌斗者,结束时自然按胜负付出代价,但如果一方在风云会尚未结束前命殒……因不确定死者能力是否在最后能翻盘转胜,赌筹不能给活着的那个人。但赌局已开,付出的东西肯定不能拿回去,死的那个,所有下过的筹码将尽归承办国奚国。”
也就是说,这风云会,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能确定结果,如杨暄和触木罗,之前有过赌局,若最后触木罗输了,自然所有筹码尽归杨暄,但若他中途死了,杨暄下的赌注可尽拿回,触木罗的东西,他却是拿不到,都得归奚国。
规矩如此,也是一定的保护机制,尽可能保护诸位皇使的性命安全。
若游戏中杨暄手丸触木罗,说明实力的确强了一筹,最后结果……可能会扯皮,因为仍然与规矩不符。
遂为了胜利,这触木罗还真的最好暂时别死。
杨暄看了看半张脸豁开,嘴掉了半截,连络腮胡子都少了一半,狼狈的不成样子的触木罗,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也好,就留他到风云会结束。”
那么嚣张跋扈,极好面子的人,现在状况,肯定非常享受……
杨暄到这军师谷来,就是为了抢崔俣,现在人在手里,他放了心,便没什么心思打架了,抱起崔俣就走,同时发令,叫自己人撤退。
他的地盘尚在远处,未来几日战场亦不在此,打架实在浪费。
木同向来是跟紧主子的,崔俣走了,他自不会恋战,晃几个虚招,纵身跃起,追着崔俣身影就离开了。
小老虎有些没玩够,但它明白最近气氛,将来好玩的还多,有它耍的。再说主人也走了,玩起来忒没劲,都没法炫耀表功,它晃了晃尾巴,也跟着跑了。
大安这一退,混战中的人们也觉得极没意思。
这边这么多,根本没法坑别人,主子们大战不在此,不如保存实力,日后再干架。遂大多数表现都一样,找到自家军师,抢了就走。
至于军师死了的……不知前因后果,仇也没法报,只得先回去报备主子再说。
……
崔俣随杨暄一路往北行去,不多时,杨暄突然皱眉,停下了。
“后面有人。”
崔俣有些意外:“有人跟踪你?”
杨暄很淡定:“看看是谁。”
略等片刻,人出现了,是契丹王子,耶律伏。
崔俣明白了:“……找我的。”
他拍拍身上的土,站到了杨暄身侧。
耶律伏缓缓走近,步态略犹豫,很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
这种姿态略娘,他自己都有些唾弃自己,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身不由己,改不了……
对这大安军师,他印象十分不好,前期觉得太过懦弱,是来送菜的,他们强人,瞧不起这些蝼蚁。后来这兔子发威,不显山不露水,悄无声息的就办下诸多大事,让人亮眼的同时,又有些忌惮,有些提防,又有些警惕恶心。
谋士若都如此阴险,似毒蛇环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咬一口,谁会愿意交朋友?
可方才,看到了这兔子的脸……
印象就又变了。
如此风仪,如朗月似清风,似餐花饮露,不入红尘,人间烟火留之不住,怎会是阴毒之人?那些计策,也是因被人欺负,为自保不得不如此……
耶律伏唾弃自己的没节操,觉得这样不对,不好,可就是改不了。
这兔子……长的实在太好看了!
他略扭捏走到崔俣面前:“那什么……你之前说的,都对,我应了,我要同你联盟!”
话虽这么说,但他只冲着崔俣,对于杨暄这个大安皇使,像眼瞎了看不见似的,理都没理。
杨暄眯眼,一个侧步,挡到了耶律伏面前。
耶律伏皱眉,十分不满意。
虽然那兔子戴着一张黑漆漆的面具,看不到脸,但他服的,仍然是这个人,才不是什么大安皇使!
崔俣:……
要是知道一张脸就能有如此效果,他不如当夜就摘下面具让这耶律伏看一看!
不过,质的叠加方是量变。
脸能带来好处,加成效果,可光靠脸,是刷不出这种结果的,还得看本事。
崔俣对自己所做所为很满意,没有半点后悔。
国与国的外交,话要说的动听,姿态却不能软。契丹之前应东西突态度,对大安百般挑衅刁难,若他这么简简单单答应了,让契丹觉得大安特别好说话,打过脸都没关系……就不太好了。
既然要合作,就得立规矩,得让契丹深刻明白,他大安不是求着他们联盟的。
崔俣拍了拍杨暄胳膊,让他稍稍让开一点,走上前看着耶律伏的眼睛,轻笑一声:“耶律王子,莫不是您记性不好,在下之前说过的话,您尽数忘了?”
耶律伏身体一僵。
大安军师说过什么来着?
哦,对了,大安不耻于与小人为伍,他这样的,人家看不上?
说就算契丹哭着喊着要联盟,跪求到人家面前,人还得好好考虑,这条狗有没有长进?
……
当时觉得这些话特别难听,忍不住回了嘴,还放了话,说契丹不可能有那一日,否则他的头给那兔子坐!
耶律伏差点哭了。
昨日脑子进的水,都是今日流的泪。
他那时不知道这兔子这么厉害,也不知道这大安皇使这么牛掰啊!
近些日子看着军师谷气氛,听着外面动静,左分析右琢磨,都觉得这对于契丹来说是个机会,做好了,未来崛起有望!可这么好的机会,因为之前脑子左,有眼不识泰山,给他搞成了这样!
大安军师这话说的太明白,昨日的你对我爱搭不理,今日的我你已经高攀不起了,想要联盟,拿诚意来,拿投名状来。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有看行动。
耶律伏知道形势不可更改,满目哀怨,一步一回头的走了,脚步无比沉重。
杨暄对此状况一头雾水:“怎么回事?”
崔俣就将之前将谷里做的事说了一遍。
当时他给杨暄写过信,但写在纸上的东西不保险,万一遗失就是大问题,所以他没写太多机要东西,这时方才和杨暄一一袒露。
“……耶律伏这样的人,性狡,缜密,做每一个决定都要经历很长时间的考证和思量,可一旦做了决定,就会相信自己,举步往前,”崔俣轻声解释,“所以我们摆出这样的态度,最为合适。”
太轻易得到的东西都不会珍惜,如果付出点难度,方才得到,那么杨暄和耶律伏的联盟,才会更长久。
“将来你灭东西突,把握也就更大了。”
杨暄挑眉,搂住崔俣腰:“这么相信你男人?”
崔俣笑:“难道你没这个想法?”
杨暄再次推开崔俣面具,将人狠狠亲了一通。
“知我者,卿卿也。”
崔俣有些脸红。
……
崔俣来到了杨暄打下的地盘。
很大,地理优势明显,奴兵近两千,对杨暄这个主将非常尊敬,处处打理的井井有条,一点也不像仓促之下占的地盘,仿佛一个小小军营,气氛非常好。
“怎么样?”杨暄拉着崔俣看了一圈,声音略得意,“可还满意?”
崔俣捏了捏他的手:“我们阿暄最能干了!”
杨暄耳根略红。
这世间,只有崔俣一人唤他阿暄。
也不是时时都叫,有时在床上都不大愿意开口,唯有特别高兴,特别心疼他时,才会这么叫。
他幼时命运不济,吃了很多苦,希望自己强大,强大到不再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十三岁时,遇到崔俣,这个志向更强烈,并稍稍改了一点,希望能保护崔俣。
希望能撑出一片天,任崔俣自由玩耍,想怎么嚣张就怎么嚣张。
他相信自己能做的到,能永远强悍,护住崔俣,也让崔俣喜欢,让崔俣依靠,让崔俣的目光始终追随。
可每每听到‘阿暄’两个字,他都心尖一颤,不由自主柔软下来。
他早已不是孩子,不再想往那些没用的大人的心疼,可每次崔俣这般说,他都好像回到了幼年的自己,心里满满的,甜甜的,似能沁出蜜来。
他的兔子,就是这般会勾他的心,每一个不知不觉的真情流露,都让他想好好疼爱,把人宠上天。
杨暄一直绷住了,到了简易搭起的自己营房,才狠狠抱住崔俣,极尽缠绵的亲密了一番……
崔俣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杨暄端了饭菜来给他吃。
“条件不好,卿卿凑合着吃。”
崔俣白了他一眼:“好好说话。”
别张嘴闭嘴卿卿的。
杨暄就笑,还伸出舌尖往嘴唇上舔了一圈,眸色加深,带着某种暗示:“这里,就咱们两个。”
崔俣不理他了,闷头吃东西。
野外条件的确不好,但夏日时节,草木旺盛,林里山珍野菜长势都不错,打来的猎物也很新鲜,这顿饭非常合崔俣胃口,他难得吃了很多。
杨暄松了口气。
这兔子年年苦夏,每到夏日就难过,来到这北地,他本以为会更受不了,没想到这里夏天并不那么热的难受,林子里东西也新鲜,倒让他轻松了。
崔俣吃完饭,慢慢饮茶:“接下来,该是地盘战了吧。”
杨暄点了点头,将崔俣拉到腿上抱着:“嗯,就这几日了。谁打的多,打的狠,结束时地盘大,谁就是赢家。”
“猎物呢?”
“一边建地盘,一边就在做这件事了,”杨暄亲了下崔俣耳朵,“若是把别人地盘拿下,别人的就是自己的,更不用发愁了。”
崔俣推开他:“所以你要抢?”
杨暄颌首,一脸理所当然:“游戏不就是这么玩?”
崔俣:……好吧。
杨暄握住他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一口:“我今日到晚了,没第一个过来寻你,你没生气吧?”
崔俣摇摇头,想起这个,又笑了:“这么多拨人一块来,肯定是你手笔。”
杨暄就笑,眸底漾出层层柔意:“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我……”
他这话还没说呢,外面就有人闯了过来:“杨暄!杨暄我来找你来了!”
大嗓门,极尽热情,富有朝气的声音,是靺鞨王子阿布可蒙。
杨暄脸一下就黑了。
崔俣刚推开他坐好,一个人影就推门闯了进来,看到崔俣,眼睛立刻瞪圆:“我滴个乖乖……长的可真好看!大家说的没错啊!”
在杨暄地盘上,绝对安全,又刚刚睡醒,崔俣自是没戴面具的,烛火轻摇,灯下观美人,气质更添几分,阿布可蒙看的惊艳也很正常。
阿布可蒙不但看,还手伸过来,似想要摸一摸试试手感,看看是真的还是个假人。
伸到半截,就被人猛力拍下来。
“唉哟我艹——”阿布可蒙紧紧捂着手,气的不行,把手腕往杨暄眼前一递,“使那么大劲干嘛?这么黑的手,你都能打出红印来,跟你有血海深仇啊!还是不是兄弟!”
杨暄很淡定:“我娘只生了我一个。”
阿布可蒙还没明白这话里讽刺,直觉往下接:“那你太可怜了,我娘好歹还给我生个了个妹妹呢……我跟你说,我妹妹长的可好看了,小时候跟面团子似的,特别好玩……”
杨暄直接翻白眼,谁要听你说妹妹!
“就是没你家这军师好看。”阿布可蒙说完,捏着下巴继续赏崔俣美人。
杨暄受不了,直接拎起阿布可蒙后脖领:“想打架是吧,我奉陪!”
一听到打架,阿布可蒙眼睛就亮了,跟着跑出去:“今日我要输了,地盘给你一半!”
崔俣:……
阿布可蒙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自己妹妹。
阿布可儿没他跑的快,他和杨暄打的难分难解时,方才走到。
再次看到崔俣容貌,阿布可儿还是一脸惊艳,看的眼都直了:“你真好好看,比我好看多了!”
一边说,她还一边把面具摘下来:“你看!”
崔俣也是这时,才看到阿布可儿的脸。
小姑娘杏眼桃腮,樱唇一点,五官非常出挑,加上异族血统,脸部轮廓十分立体,气氛美艳妖娆。身材也极好,纤腰盈盈一握,胸部却发育极好,大长腿,跟脸上气质非常配,妥妥的大美人!
大美人非常美,却不自知,身上流露着一股男儿般的飒爽味道,连眉梢都微微抬起,颇有英气。
她美的略有侵略性,却丁点不让人讨厌。
崔俣不由称赞:“姑娘很美。”
“就是黑了点。”阿布可儿叹气,“都说一白遮百丑,黑了就哪都不好看。”
崔俣为她找补:“你哥哥方才说,你幼时面团子似的特别可爱,显也是白的,只是夏日里日头大,方才晒黑了。”
“你信他?想是没见过色暗发黑的面团子了,”小姑娘一边说着话,一边就要撩自己衣服,“我让你看看别的地方你就知道了!”
崔俣赶紧拦了:“别!我信你皮肤黑了!”
阿布可儿这才没撩衣服了,大眼睛忽闪着,请教崔俣秘诀:“那你是怎么这么白的啊,太阳晒都晒不黑?”
崔俣:……
作者有话要说:熊太子(炫耀):这是我的美人。
小老虎(不服):明明是虎大王的美人。
众人(举起了火把):美人是大家的!敢拱者喂狗!
俣美人(围笑):哟哟,嘿喂狗,我说河蟹你说妙,河蟹——
所有人(流泪捂心):妙!
小老虎(⊙w⊙):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