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周末放假前,高一年级迎来了开学后的第一次年组考试。
刚一收到成绩单,就听到孙静茹忍不住哈哈笑了几声:“补课果然还是很有用的,想我初中在班里一直是吊车尾,终于上高中排进前二十了。”
“哎,安安你——”
被她用胳膊肘轻撞了两下,安若扭过头,笑得格外安详……
孙静茹顺着名单往下捋,直到底部。
“……”
安若叹了口气,趴在桌上一动也不想动,乌黑的睫羽搭在眼下,眸里尽是失落,“大概没有比我更差的了。”
“额,没事没事,你这后边不是还有三个人吗。”
她托着腮,两眼无神地盯着前方:“是哦,一个请假缺考,还有两个被学校勒令休学没考。”
“……额,没事,你是艺术生,怎么跟我们文化生比,考的少很正常,你看我们平时学习你都在练画画,这成绩有差距也是不可避免的嘛。”孙静茹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这么一说,安若的怨念更重。
“可是高考也要考文化课的,我的数学才50分。”
没脸见爸妈了,希望过段时间的竞赛能获得一个不错的名次。
晚自习。
安若照常去到画室准备即将开始的竞赛作品。
脑海里还回想着白天收到成绩单那一刻的绝望,要是将来艺考过了,卡在了文化课上,她大概这辈子都会有阴影。
余风在门口站了半天,女孩一动未动地举着画笔,目光木愣愣地盯着前方,几乎穿透了画板,却又没什么焦点。
他抬腿走进去,小姑娘依旧没有察觉。
到她身边打了个响指。
安若吓了一跳,抬头看向旁边,眼里划过错愕。
“学长?你怎么来了?”
“没事来溜达溜达。”
余风绕过她,环着胸靠在一旁的桌子上,“听说你们班成绩出来了?”
“……”
见女孩立刻低下头,举起调色盘假意拿画笔蘸了几下,余风挑着眉,笑意快要从眼中溢出来。
“别躲了,你们那成绩是先过的我手。”
“……”
憋了半天,女孩儿微恼地耷拉下肩,嘟囔道:“你们学生会怎么什么都干呀?”
“学生会有学习部的。”
余风从怀里抽出一张纸,语调略显嘚瑟地接着道:“当然,学习部也归我管。”
熟悉的表格在眼前展开,安若选择性地闭上眼。
“躲也没用。”
收回手,余风开始给她分析,神色比起往日多了几分严肃。
“文科还可以,特别是英语分数不错,在你们班也是前几名,但是理科,你真的没有一个拿手的吗?物理难可以理解,连生物也不行?”
“那个基因那部分学不明白。”安若拘谨地缩在一旁,儒儒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有种在老师眼皮底下上课的感觉。
头上男生短暂地叹息后,继续:
“行,那数学呢?高一的数学挺简单的吧?”
她噎了一下,头垂得更低。
“……那是对你来说。”
对她来说和天书没什么区别。
就连这50分还有不少蒙的成分在。
当然,这两句话她只敢在心里说。
安若耷拉着脑袋缩成一团,这情景落在余风眼中更像是被雨淋了的小猫,湿哒哒地可怜。
眉间一紧,他开始反思自己刚刚的语气是不是重了些。
将名单扔到一边,收起身上的惫懒劲儿,他掩唇咳了咳,语气不自觉放轻,将刚刚所有的的铺垫合成他的本意:
“这周末,我给你补课吧。”
“补课?”
安若困惑地看着他,轻眨了下眼,她小心试探:“学长不会又有什么条件吧?”
“我看起来像那么唯利是图的人吗?”
手掌拄着身后的桌沿,余风擎着身子,舌尖抵了抵上膛,笑得邪肆。
“……”
女孩儿弯着脖子,没吱声。
看起来不言而喻。
他眯了眯眼,眼窝溢满了无奈又缠绵的笑,食指轻轻敲着桌面,心里真的开始打起小算盘。
“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提条件似乎说不过去。”
安若闻言静静盯着他,等着下文。
男生朝她伸出一根食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两个月,一幅画。”
“……”
安若:“能讲价吗?”
“不能。”
他掀了下唇角,拒绝道:“现在家教的市价很贵的,我好歹也蝉联过那么多次学校第一,身价可不便宜。”
他俯身盯着女孩干净的眸,眼里忽然窜出两颗邪气的火苗,仿佛下一秒就要熊熊燃烧起来,将女孩儿紧紧包绕在里面,极尽缠绵又想独占的欲望缓缓升起。
“要买吗?”
他哑了嗓,语调低沉悦耳,似乎还带了点说不明的蛊惑。
安若险些失神,就在刚要循着他的话点头时脑中挤出一丝清明。
“……可以、先有试用期体验吗?”
“……”
男生突然开怀大笑。
安若有些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笑起来很好看,眸子里盈满的晶光像是将整片星河都映了进去。
干净、纯粹。
没有往日的漫不经心,而是真正发自心底的愉悦。
本来就只是比她高了一个年组而已,十几岁的少年,应该是这样的。
不知是不是他的笑容过于有感染力,安若也抿了抿唇,跟着弯起嘴角。
“行啊小孩。”
余风笑够了,这才直起腰,冷白的面皮因着动情染上淡淡的潮红,“还知道讨价还价?”
脑袋被他揉了几下,她抬起眼对上他满目星光。
“不、可以吗?”
“可以。”嗓音带着大笑后的沙哑,男生垂着眸,在细碎的光波中倒映出她微红的脸颊。
他弯腰贴近她耳侧,近到安若几乎可以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空气被他压缩地有些紧,她下意识颤抖了下。
这样的动作没有逃过余风的眼。
他微微偏头,在小姑娘看不到的地方,那双凌厉的眸化作水一样的柔软,注视她单纯稚嫩的侧颜。
喑哑的嗓音裹挟着淡淡的不正经语调,“想怎么体验都行。”
安若自然是没听懂这其中的深意,只当他是好说话的,她向上翘起嘴角,从鼻腔轻轻哼出一声“嗯”。
余风颇为遗憾地直起身,看着她呆懵的眼神,下一秒将眼底结出的晦涩凝雾驱散开。
不懂就不懂吧。
小孩儿还小,他看住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