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方这么一说,陈末立马就知道了她的意思,这是想让他在对战中迅速提升,以便更好的理解每套功法的精髓之处。
毕竟耍千遍,不如战一回。
其实他也早有此意,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时间,先是背记布武阁的功法,刚一结束便开始了江州之旅。
还没稳定下来,又被法蒂奇追了三四天,也就直到今天,危机才被陆广原给化解了。
陈末想了想,“好呀,你陪我练?”
“当然不是。”
王月影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让他看了竟有些发毛。
看来这女人要使坏点子!
“那跟谁?”
“先去吃一顿、睡一觉,第二天一早我就带你去。”
虽说徽州府与雾州府相距较远,但有些地方应该都有,毕竟都在大夏境内,那地方也算是被大夏默认的存在。
“那好,走吧。”
陈末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暗道人心不古,就连王月影这样单纯的姑娘也学会了卖关子,实在是让人无语啊。
二人出了小巷,向着府城最繁华的街区走去,越往里走,人群也就越热闹,时不时还有几位附庸风雅、吟诗作对的人。
不过在这方世界都是小道。
王月影连看都不看一眼。
“就这家?”
王月影指着一间三层木质高楼的酒家问道。
“第一酒家?这名字。”
陈末无可无不可地向里走着,反正都是吃饭住宿,哪都一样。
二人刚一进入,就有一位头戴布帽,肩上耷着条抹布,一看就是小二模样的少年迎了上来。
“二位,打尖还是住店呀?”
王月影本想吃完饭再进屋休息,可看着周围投过来的目光,还是决定进屋再用膳。
“住店,点些饭菜待会送进来。”
此时,陈末也察觉到了大堂内其他人的眼色,这实在是让他看了反胃。
“小二,打坏你们家的桌椅要陪多少钱?”
“啊!”
店小二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然而,王月影却拉住了他,“还是算了,武者主动袭击平民,督查司会介入的。”
陈末瞬间想到了刚到徽州府时,自己用铜币砸人事件,当时好像真就引来了督查司的追捕。
“那平民主动挑衅武者呢?”
“打死活该。”王月影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脸上顿时来了兴致。
“给我一拳。”
“?”
“快,给我一拳。”
陈末凑到王月影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对方听完眼睛一亮,恨不得在他脸上亲一口。
然而,下一秒,一记直拳直接将他轰得倒飞了出去。
陈末在飞的过程中,控制着血液,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接连砸碎了两张桌椅才停了下来。
“你算什么!一个病秧子!还想娶我?你怕是连这的男人都不如!”
王月影表情极其冷漠,陈末若不是事先与她说好,还真会以为对方乃是如此心境。
女人真就是天生的演员。
“你!我就算不是武者,那也比这的普通人强!”
“哦?是吗?”
“不信?”
“那我在这等着,谁要能赢了你,我就请他喝上一杯。”
王月影话音刚落,早就对她觊觎许久的异性们迅速扑到了陈末身上,恨不得将他打伤,以显示自己的阳刚之气。
饶是陈末也没想到,这帮人这么容易上当,不过也有可能是王月影的武者身份摆在那,这才壮了他们的色胆。
更何况,一两个人不容易挑衅,但一群人就容易了许多。
再加上陈末本就是血系异能,扮演个要死不活的病秧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群人,八九个,围着他拳打脚踢了一阵,忽然间陈末暴起发难,一人一拳直接控制着力道将他们打得个半死。
短短几息的时间,那些一进门就色眯眯看着王月影的人皆被放倒在地,眼见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陈末走到王月影身边,笑看着对方:“你说的话可别食言。”
“没想到你也是个武者。”
“我从来没说过我不是啊。”
这一切,也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店小二还保持长着嘴巴的姿势,直到王月影唤了他两声才反应过来。
“住店,钱我们赔。”
“啊,好好。”
店小二此刻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本想着柜台后面的老板能亲自出面,没想到堂堂雅悦酒楼的老板竟躲了起来。
他硬着头皮、如履薄冰地领着两位武者大人上了三楼。
这时候哪敢怠慢,直接带他们去了天字号房,要是对方一不顺心,把他给打了怎么办?
那可是武者啊。
二人进屋简单的打量了一番,对门的位置是一张八仙座,从雕工来看,价格应该不菲。
客厅右侧方是一间客房,陈末没去看,他对住宿本就没什么讲究,有没有床都无所谓,又怎么可能在乎其他?
王月影从小在王府长大,什么场面没见过?对这酒楼了天字号房也只是简单瞥了一眼。
不过,由于她武者的身份,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是过分看重。
“招牌菜都上一遍。”
“好…好嘞。”
店小二小心翼翼地带上门,他站在门口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这才向着楼下跑去。
屋子里就剩两人,王月影看着陈末难掩脸上的笑意。
“你又笑什么?”
“笑你小心眼啊!”
“小心眼?什么小心眼、谁小心眼?”陈末脚下一趟,人已经滑了出去。
王月影则是站在原地,目光始终放在对方身上,“其实咱俩只要表露出武者的身份,他们就不敢造次了。”
“你就扯吧,你没看到他们的眼神?都恨不得把你……”后面的话,陈末没说出口。
“把我怎么?”王月影人影一闪,人已经来到了陈末跟前,距离之近,就差鼻子撞鼻子、脸贴脸了。
“你干嘛!又想钓鱼执……”陈末瞬间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这一刻,他觉得两人在玩火!
下一刻,陈末脑中瞬间想起了陆广原的话。
遗憾?
会遗憾吗?
他叹了口气,拉开一张圆凳坐下,拿起桌上的紫砂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一口干下,身体的燥热才有些平息。
“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吧。”
陈末情绪显得有些低落,有些事、有些时候就得应孔老夫子的那句话:发乎情止乎礼。
王月影原本还有些雀跃的心情也因他这一句话来到了低谷,她轻咬嘴唇,但依旧坚强地问道:“是因为我会死吗?”
陈末抬眼,正巧撞上了对方的眼神,一瞬间他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力道:“我不知道。”
男女之情吗?
有那么一点,但他一直在克制。
有了肌肤之亲,但依旧装作无动于衷,怕就怕最后那一刻。
原本他被法蒂奇追杀着,一门心思都在对方身上,可现在危机解除,刻意压制的情绪竟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否则按他原来怕麻烦、无所谓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与那帮人计较!
可刚刚偏偏就做出了那么弱智的行为!
那一刻,他的脑子就好像被糊住了一样,以往的冷静、理智全然被他抛之脑后!
王月影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同样拉出一张凳子,坐在了陈末对面。
二人一言不发。
今夜原本的温馨、俏皮、悸动,在这一刻全部都被冻结。
王月影想说声谢谢,这些日子是他陪伴自己走出了人生的低谷。
甚至有股冲动告诉陈末,没关系,哪怕这只是转瞬即逝的美好。
可王月影知道,那样做她是自私的,她比谁都清楚,天人两隔,痛苦的永远都是活着的那人。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进来。”
两人同时开口,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再次沉默。
店小二轻轻推开门,本想笑脸相迎,可整个房间中压抑的气氛瞬间让他闭嘴。八壹中文網
他甚至有种空气凝固,呼吸困难的感觉。
店小二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几乎是靠挪,才将两大个食盒提到了八仙桌上。
王月影背对着他,原本进来时打定主意,准备借上菜的时机多看对方两眼,可如今他哪敢抬头。
他有些手抖地将一盘盘菜放在桌上,再为二人备好碗筷后,赶紧拎着食盒走出了房间。
全程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或者说根本就没气给他出!
店小二赶紧关上门,背靠着栏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半晌之后才缓过劲来。
“谁爱来谁来!反正我是不来了!”
屋内,王月影噗嗤一笑,“你看你,又捉弄人家,刚刚那小伙被你给吓得。”
陈末不笨,反而很聪明,他自然知道对方这是放下了,表示自己对刚刚发生的事并不介怀。
这时候他若还忧着张脸,那岂不是彻底寒了对方的心?
“你傻啊,这样待会能少赔点钱。”
“行啦,知道你会过日子,快吃饭吧。”
王月影笑着端起碗筷,秀眉一挑,招呼陈末也吃了起来。
“这狮子头不错,你尝尝。”
陈末夹起一个,直接吞了下去。
“喂!有你这么吃的嘛!”
“我嘴大不行嘛。”
打开了话匣子,两人边吃边聊,一切就像回到了一个时辰前一样。
“我吃饱了。”王月影放下碗筷,说道。
“你去休息吧,我找人过来收拾,待会我去隔壁房间住。”
“嗯。”王月影轻轻应了一声,她起身走到陈末身边,接着趁其不备在他脸颊上偷偷亲了一口。
没等陈末说话,她便红着脸跑进了屋子,“奖励你的。”
陈末抬起头,同样回以微笑。
砰,随着关门声响起,一间客房被隔成了两个世界。
王月影背靠着房门,两眼紧闭,死死咬住嘴唇,两只手捂住胸口不停抽搐。
前些日子压抑的情绪一瞬间喷薄而出,那些因为亲人消逝后的苦痛如蚀骨之蛆般啃食着她的心脏。
她不知道与陈末在一起时的暧昧,究竟是什么感情,男女之情?亦或是一种忘掉痛苦的精神寄托?
“就因为我也会死,对吗?”
王月影蹲下身子,喃喃自语。
屋外,陈末凭借着强大的感知,全程“目睹”了对方的揪心之痛。
从他进入末世以来,不,或者说从参军以来,陈末只接触过三个女人。
蛇蝎心肠的廖清,倔强固执的林剑萍,以及这位相识不到半个月,但最为亲昵的王月影。
单身二十载,陈末也不知道他与王月影的关系到底算什么?
感情么?
他只知道与对方在一起挺开心,不用时刻戒备、提防着她,而她又好像很懂自己一样,说的话、做的事,让他非常舒服。
对!
舒服,与王月影相处非常舒服。
忽然间,陈末又想起来陆广原评价王月影时用的两个词。
聪明、聪明。
王月影聪明吗?
非常聪明,武道天赋远高于他不说,分寸感拿捏的也非常好。
若不是今日,他为对方出了这莫名其妙的气,王月影也不会做出试探两人边界的事来。
“所以一切都怪我,对吗?”
陈末低着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将桌上的剩菜装回食盒,擦干净桌子后,便走出了房门。
关上门后,陈末找到店小二,本想找隔壁的房间住下,可由于已有客人,他不得不住到了王月影对面,隔着一条环型走廊的房间中。
他进到屋中,径直来到了床边,呈一个大字型趴在了床上。
屋子里一片宁静,酒楼应有的喧嚣也随着夜深而渐渐隐去。
陈末想着想着,便沉沉地睡去。
那一夜他梦回了蓝星,回到了没有危险、没有死亡、没有恐惧的生活之中。
他早上起床,有人会帮他做好早餐。
下班回家,有人在等他吃饭。
陈末想看他的“爱人”是谁,可在梦里,对方始终都是背对着他,他根本就看不清那张梦中的脸!
不…不要。
陈末突然惊醒,再看外面已是大亮。
他破天荒的一觉睡到了早晨。
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后,陈末推开门来到王月影的屋前,他敲敲门,可没有任何反应。
忽然间,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猛得推开门,直接进到里屋,整洁的床上空无一人!
王月影不见了!
刹那间,陈末的心揪在了一起,正当他准备冲出去找对方时,瞥见了一封摆在床边的信。
他三两步上前,展开信件……